“时间久了, 之之也分不清到底是谁伤了她,又是谁护着她。”
“直到她母亲最后一次发疯将她推下了楼梯。”
阮娆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让人心惊胆颤的事实。
“之之醒来以后就像便了一个人一样, 她不再胆小怯弱, 也不再畏畏缩缩小心翼翼, 她表现得很阳光开朗,像从未遭遇过任何苦难一样。”
“起初我们怀疑她人格分裂了,后来经过医生诊断她并有这方面的问题。”
“她母亲之后一直处在发病中, 被她舅舅送去了国外疗养院,她也没有机会接触到,所以我们也没发现她有这方面的异常。”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凌晨,她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吵着闹着要见母亲,因为她梦见母亲被人打了。”
“我们细细问过之后才发现,她竟然臆想了一个虚假的叔叔,来替换那个发病的母亲的存在,她把所有不好的遭遇都推到那个不存在的叔叔身上。在她心里母亲依旧是一个保护的角色,许多年了,她一直活在她所虚构的世界里。并且越来越严重了。”
“所以,我才想请你帮忙。借着这次机会,让她重新回到一个真实的世界里,直面她母亲的所有好坏,而不是继续错下去。”
阮娆真诚地请求俞舒默。
俞舒默却没有立即答复她,依旧保持着沉默。
面上不显,内心却已惊涛骇浪。
“我要见她的主治医师,虽然你是她的好友,但我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
阮娆心喜,俞舒默虽然没有答应她,但这副态度确实表明了可以合作的。
在去诊所的路上,阮娆又同俞舒默说了些关于林识之病情的事。
“她这样下去不行,只会越病越严重。我很怕她以后会和她母亲一样。”
在阮娆心里俞舒默一直以来都是偶像,但事关林识之,她在俞舒默面前便拘谨不起来了,小嘴叭叭能说会道了。
俞舒默没再主动说过什么,大部分时间都在保持倾听,偶尔看看手机上是否有林识之发来的新消息。
“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俞舒默问她,阮娆有些惊讶一直沉默的俞舒默会主动和她说话。
“趁着这次她头部要动手术,我们可以让她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一旦她开始怀疑自己的世界,那她肯定会去寻找一些真相。只要稍加引导让她发现她所谓的叔叔是假的,那么她自然会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往记忆。等到她认清了真相,你再回到她身边。”
“什么意思?什么叫等到她认清了真相,我再回到她身边?”俞舒默的语气听上去像是不赞同她的这个方法。
“我想不到有什么能让她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但是我相信你可以。”
阮娆又将自己的计划细说了,俞舒默渐渐明白了。
“你是要我在她醒来后假装和她不熟,并且把之前的所有感情都当做她的一场空梦?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让她开始怀疑她的认知?”
俞舒默像是在确认一般又问了一遍,阮娆肯定的点头:“是这样没错!只有你能帮我。”
“我要和医生聊过了才能做决定。”
中途,俞舒默又驾车去接了自己的好友,三人一块去见林识之的心理医生。
到了地方,医生说的和阮娆同她描述得相差无几。
而俞舒默带来的好友也表示这个计划实施起来或许可行,但对林识之的伤害很大,如果维持现阶段的虚假,只要不给林识之过多的记忆上的刺激,可能不会有她们设想得那么糟。
她们计划好了一切,阮娆在俞舒默答应配合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去着手准备,打算趁林识之在做手术失去和外界联系时,清除掉她身边有关俞舒默的所有痕迹。
这样才能在她醒后,保持一个‘真实’。
阮娆有些激动,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彻底解除林识之的心病了。
而俞舒默则留下来,她想和医生再聊聊有关于林识之病情的事。
在阮娆走后,俞舒默面色严肃的问:“阮医生,除了这样刺激她让她恢复,就没有别的办法能医治好她吗?”
阮医生没有明确的告诉她,只是说:“其实自从她五年前从楼梯上被推下清醒后,我们都以为她的心病已经好了。至少从我的专业角度来判断,她除了有些情绪上的抑郁外,并无其他问题。”
“直到半年后,我们发现她的记忆出了问题。但这些年我一直持续为她诊治,除了那段记忆,她没有其他的反常。”
俞舒默若有所思,阮医生微微叹气:“她是个好孩子,很善良很认真的一个孩子。从小到大,她都活得太苦太累了。”
“阮医生的意思是,除了那段她臆想出来的记忆外,她没有其他的反常?”
“是啊。可这段记忆是不稳定的,我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活在自己虚构的假世界里,一旦她发现了,伴随她的可能是之前所有经历过无法消除掉的痛苦,这些情绪对于她而言是具有毁灭性的啊。所以我们只能引导她去发现,再在她发现的过程中给予她心理疏导和暗示,把她的所有负面情绪降到最低,以保证她能够承受得住。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其他办法。”
俞舒默眉头紧锁,盯着阮医生的白大褂看了好一会,阮医生有些不喜欢这样的寂静,仿佛她又回到了初次接诊林识之的时候,正想幽默些,提醒俞舒默,她这里是按秒收费,结果俞舒默却说了一句让她震惊不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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