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生魂伸手在夏之余眼前晃了晃,试图吸引她的注意,他想说,你是谁?能不能不要捆着他,很痛很痛。
可迟钝的反应告诉他,他好像是死了,哦,对哦,他死了……
夏之余掀开自己的黑袍,撸起袖子,白嫩的手臂上,伤口如蜘蛛网般细密交错,渗出血来,很快流了一手。
疼……
好疼……
“同志,你,你别哭啊……姑娘?”
夏之余疼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和眼泪混在一起,滑进衣领,整条胳膊血淋淋的,好像要烧起来一般火辣辣的疼,身体不自觉地蜷曲在一起难以伸直。眼前阵阵发黑,她咬紧牙关,想让自己已经开始发懵的脑子清醒一点。
旁边的男生也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她应该也很疼吧。
“到底在哪儿啊!”男人粗狂的嗓门传来,手电筒在黑夜里四处扫着,身后跟着几个学生往实验楼靠近。
听见有人来了,夏之余疼的发抖的身子缓了缓,将牙关咬的更紧了,现在不是在这儿窝着的时候,得先把人送走才是。
“就在前面,实验楼后门,李材毅就是在那儿被鬼抓的!”一个男生往前指着,但说什么也不肯往前去了,“叔,你去吧,我可不敢去了,真的有鬼!”
“你们这些娃娃胆子这么小,还敢大半夜来学校探险,我告诉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得背处分!家长不来你们不准走!”几个保安中留下一个陪那群不敢往前走的学生,其余几个到实验楼后门找人。
“真的有鬼啊!”
夏之余想起,他们应该是来找刚刚晕倒的那个男生,大约是跑出去了才想起落了一个人。
她站起来,开了鬼门关,一道大门凭空出现,身后很快有人喊,“鬼!鬼!”
夏之余下意识回头寻声看去,那群学生阴煞入体,看得见她也正常。她遥遥冲那群学生一挥手,驱赶了他们身体里的阴煞,便带那生魂入了鬼门关,送他往生。
——
学校保安处,夏之余又回到了这里,那些学生还没离开,仍在等待家长。
刚刚她去送人也不过一下子的事情。保安把背上晕倒的学生放在凳子上,又教训起学生来,夏之余站在保安室门口,从窗口朝里看去,很好,刚刚的人都在。
保安室里的人似有所感,几个女生一抬头便又抱成一团尖叫起来,把保安喊得眉头直皱,这群学生,要命了嘛……
“是那个穿袍子的!”
其中一人认出夏之余喊道,她们记得的,刚刚这个穿袍子的救了她们。
夏之余没有回应她们,照例驱散了她们身体里的阴煞,转身回了家。
手臂上还在流血,伤口中有阴煞,灵司体质在自发为她一点点驱散着,却没有那么快。
刚刚折腾看似很久,到家也不过十二点半不到。夏之余苍白着脸回到卧室,解去长袍后小心地脱下被鲜血浸湿上衣。
窗户处忽然冲进来一个人,进来半个身子又赶紧退回去了,将背抵在窗户上,满眼是刚刚看见的晃眼的白,“你受伤了?”
夏之余将脱下的衣服迅速捂在胸口,问话是陌生的男声,她摆出防御的姿态,压低声音冷声道:“谁!”
第19章 夜半来客
“是我,陈帆。”感受到里面人的防备,陈帆把声音放轻缓。
察觉到这边异样的时候,他刚好有事缠身,未能及时赶过来,到学校的时候才发现已经结束了,谁知闻到血腥味,一路沿到她家的方向。
他把地上的血迹处理了便匆匆赶来。澜江市有什么能够让灵司受伤,他想不到。急于了解情况,莽撞了些,谁知刚好……
“原来是陈司掌,请稍等。”
夏之余松了口气,这窗帘挡得住人,挡不住神仙……把睡衣放下,换了身见客的衣服,她朝窗外小声道:“好了,您请进来吧。”
陈帆一进来,视线就落在了她还在滴血的手臂上。床上放着打开的医药箱,看样子是要处理。
“刚刚是我唐突了,抱歉。在学校闻到有你气息的血,心急了些。”陈帆拱手微微弯腰道歉,看着夏之余的伤又接着道:“你这样不行的,伤口里有阴气,以你现在的能力还无法驱散,我来帮你吧。”
夏之余点点头,若是一般的阴煞,她自己说驱就驱了,可这阴煞厉害的不得了,以她现在的能力,只能保住伤口不在恶化。她怕是……遇见大东西了。
想着,她便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陈司掌,您说我这伤,的确是鬼物所为吗?那小鬼不过数十年,我总觉得再厉的鬼,也没有这样的能力。”陈帆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拉着她的手,右手成掌,掌心向下,虚虚浮在她的胳膊上,为她驱散着阴气。
过程有些疼,夏之余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不露出异样接着道,“当时那鬼物拼了命的往一颗老树下跑,顺着树根,钻到地底……”
重要的是,一开始他进不去,后来做了那个奇怪的姿势后,才进去的……
“我总觉得那树根底下,有东西,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阴煞驱散完毕,伤口出血也终于慢了些,陈帆收了手掌改为手指在伤口上轻抚,弄的夏之余有些痒,她不自在地缩了一下,“这伤好起来快得很,就不麻烦陈司掌了,多谢您为我治伤。”
陈帆看出她的不自在,也不强求,笑着点点头,倾身拿过医药箱里的绷带,为她细细缠上,放下了袖子盖好,“的确是鬼气不错,只是你说的也对,数十年的小鬼再厉,也不应该伤到灵司。方才来的心急了些,待我再去查验一番,才能知道缘由。你好好养伤,不必烦忧,此事我来处理便好。”
夏之余听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这陈司掌是哪个时代的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只是她也不好问人家,怕让人想起过往,触及人家的伤心事,只眼中含笑地点了点头,学着陈帆先前的动作拱拱手,“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啦。”
陈帆没明白她笑什么,礼貌地回了个笑容,伸手一挥,拂去了地上蔓延的血迹,只余淡淡的血腥味儿飘散在空中,不大会儿便散了,口中道:“你我不必如此客气,叫我陈帆便好。”
没有回应,他再一抬头,却见夏之余盯着自己的左臂不说话,“怎么了?”
拱手时袖子滑下,露出半截手臂,夏之余将袖子撸上去才看见手臂上的红线又长了,她惊喜地抬头对陈帆笑道:“一天半!这个生魂有一天半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