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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是第几次了这么对他。
虽然大家都说他们是男女朋友,她却总是忍不住想要逃离江偃的气息,抗拒他的靠近。
偶尔会看到他眼底的伤感。
她也很懊恼。
为什么没办法忍受他的靠近呢?
明明……
她咬住嘴唇,细白的手指不自觉地就摸上了手腕上的水晶玫瑰,好像只有这个才能替她带来宁静的感觉。
“傻瓜。”江偃眼眸低垂,静默片刻,倏而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圣诞快乐!”“嘟嘟”身后是汽车鸣笛的声音,打乱了苏离的飘飞的意识。
她忙回神,扭头一看,自己光顾着想事情,人都走到了马路中央,车辆急刹不住,往旁边打了方向盘,差点撞上护栏。
司机开了窗,对着苏离就是破口大骂。
苏离憋红了一张脸,急急地道歉,司机不依不挠的,才推开车门,只听到“砰”的一声,车轮胎爆了一朵黑色花朵。
诶?
黑色花朵?
苏离眨眨眼睛,只有爆开花的车轮胎,大约是雪景朦胧,看错了吧。
她后退了几步,脚下一滑,差点跌到。
被人拽着手腕,稳住了身形。
苏离脊背一僵,错愕回眸,江偃握着她肩头,她的帽子歪了,他抬手帮她理了理,体贴地帮她戴好口罩。
隔着口罩,她的声音瓮声瓮气的,“江偃你怎么在这里?”
“顺路。”
她一脸迷惑,“哈?”
顺路?
她家在大东边,他家在北部,哪里顺路了?
江偃弯了弯眼睛,似笑非笑的,“骗你的。我来接你。”
“接我?”
他轻笑,“你这么笨,平地都能摔,我怕我不来你今早能准时到学校么?”
苏离:“……”
好在,他没再继续挖苦她,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那只饭盒上,微微出神。
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苏离想起什么,将饭盒直接塞给他,“我妈妈做的早餐,你喜欢的蔬菜。”
江偃抱着饭盒,表情略有迟疑,像是不可置信,“给我的?”
“对啊。”
塞给他饭盒后,苏离撑着伞走在前面,江偃抱着饭盒,心情十分复杂。
他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撑着伞的少女一步一个脚印,踩在松软的雪地,灰粉色的雪地靴上落了一层雪花。
没走几步,她脚步一顿,“哦对了。”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只小盒子递给他,“我带了你最喜欢的东西。”
江偃微怔,接过盒子,修长的手指打开小盒子,里头是几颗奶糖,某个牌子,是某人最喜欢的吃的。
江偃浅褐色的眼睛光彩流转,微微哂笑,很快又暗了下去。
少女撑着伞,歪头看向他,纯净的小脸上漾了抹甜蜜的笑意,“你最喜欢的奶糖,你以前最──”
她忽而止住。
秀气的眉轻轻蹙了蹙,她的语气变得不确定起来,“你以前──”
以前怎样呢?
她的头蓦地很痛,心口处的那朵粉白的花朵忽明忽暗的,雨伞落在雪地里,她跟着蹲了下来,捂住难忍疼痛的心脏。
江偃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抱在怀里,安抚着她不安定的情绪,他的声音很温柔,眼底却蒙蒙的,没什么温度,“心脏又痛了么?为什么不听话呢?有在乖乖吃药么?”
他的体温向来偏低,被他抱着时,她整个人都僵了,不知道是出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妈妈说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娘胎里带的,很难根治,只能靠着药物维持。
可她不想再吃了。
每次吃了药,她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在一点点流失。
她好像正在变成一具空白的人偶。
空白的人偶。
葱白的手指紧紧攥着江偃的羽绒服,她眼神空洞洞地盯着远方,雪花簌簌落在她浓密的羽睫,一颗又一颗晶莹从她眼角滚落。起风了,雪势渐大,纷纷扬扬地坠落,迷了路人的眼睛。
高铁从郊外的田地里呼啸而过,卷起了片片雪花,混合着泥土被翻腾着,几具惨缺不全的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洼地。
身子的半截被掩埋,雪势大,不一会儿,就被掩埋。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群黑色小虫子,在雪地里快速游走,顷刻间,那些尸体便被消化,只剩下森森白骨。
“哥哥,你想跟我做/爱么?”
荒郊野外,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少女,娇滴滴的声音回荡在一望无际的雪地里。
少年摘了兜帽,黑色卫衣被他穿得懒懒散散的,他漫不经心回眸,穿着校服的少女纤细的手指勾着他的卫衣,歪头冲他笑得娇美,“哥哥,我很喜欢你呀!做么?”
少年定定注视她几秒,白皙修长的手指抵在少女的额心,少女惊诧一瞬,不及逃走,“砰
', ' ')('”地一声,一朵纯白花朵在雪地炸开,瞬间碎成了冰晶。
少年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指,眼眸低垂。
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盈满冷漠,嘴角却勾了抹玩味的笑,“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啊……
00不在的 弄坏你
傍晚时分,雪依然未停,晚高峰,路上堵车的很。
苏离透过医院的窗户,往下头看去,江氏综合医院靠近三环高架,放眼望去,一排的汽车亮着车尾灯,远远看来,像是一条火龙,仿佛能吞噬一切。
她开了窗,有风灌入,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迷茫地望着下头的皑皑白雪,一瞬间的事,好像又有什么从脑海里溜走。
“离离,你在看什么?”
病床上的少女冷清开口,猝不及防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苏离骤然回眸。
跟她模样一般无二的少女扯了扯嘴角,同样的一张脸,少女的脸色明显更加苍白一些,嘴唇也泛着病态的浅白,瞧上去虚弱不堪。
“我在看──”
苏离顿住,她在看……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她揉了揉太阳穴,心脏处又开始隐隐最痛。
“离离?”少女又叫了她一声。
苏离像是一枚游魂,失魂落魄地应了声,勉强地冲少女笑了笑,“没事。”她起身走向病床,拿过一把精致的水果刀,低头替少女削苹果。
心里空乏得很,水果刀锋利,割破了她的指腹,苏离吃痛,忍不住蹙了蹙眉,血珠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其中一颗,不偏不倚地坠入了水晶玫瑰里。
“呲──”
水晶玫瑰里的那枚正在沉睡的小虫子蓦地动了动。
病床上的少女眼波流转,一抹墨色从她眼波流走。
“你的手……”
苏离含住手指,逞强道:“没事的,姐姐你要快快好起来哦,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又能团聚了。”
少女愣了下,半晌,才语焉不详地嗯了声。
放下笔记,又跟少女寒暄几句,苏离出了病房。
跟这间病房相隔不远的,是江易所住的那间,苏离敲了门,里头的护工应了声,门开了,苏离探头望去,穿着制服的少年正坐在病床前帮江易按摩手指。
少年的表情很淡,眉目间却难得融了抹温柔,苏离瞄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男人跟少年相貌相似,却比少年多了几分英气,大约是因为他是个正直的刑警,即便昏迷不醒,身上的浩然正气有增无减。
听说他是出任务时,被那些类似萤火虫的昆虫伤到了,跟他一起出任务的同僚们全都毙命,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只是,虽然没成一堆森森白骨,人却彻底陷入了昏迷中。
“苏离?”少年没回头,只是很轻地叫了她一声,“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细白的手指扣着门框,被抓包了,苏离不好意思地说,“不会打扰到你们吗?”
他轻笑着回她,“进来吧。”
苏离应了声,打量着病床上的男人,男人氧气罩面,表情安详平静,若不是胸口处尚有呼吸,微微起伏,完全看不出任何活人的迹象。
“江大哥会醒么?”
江偃仔细帮江易擦拭着手指,轻声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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