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华斌不解,为何受了情伤就得画心上人的画像?他还以为豫王会画些山水画纾解心情,可没想到……
“现在该怎么办?豫王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再这么下去,怕是真的要出人命了。”薛华斌征询意见。
“要不,我进去把他强绑出来?”卫逸洲提议。
“你确定你能打得过他?”薛华斌质疑。
卫逸洲沉默了,平日里切磋豫王从未展现过他真正的实力,所以看似切磋时他略胜豫王一筹,实则真的对上,他未必是豫王的对手。
“不如请示一下太后娘娘?豫王再怎么受情伤,也还是孝顺太后娘娘的。”姚嘉琅提议。
“听说豫王和太后闹了别扭,太后娘娘已经许久不曾接见豫王了。”薛华斌摇了摇头道。
“那你说怎么办?”卫逸洲问。
薛华斌想了想,说:“要不,我们直接把冯七娘绑来,给豫王做娘子,这样,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
话刚说完,就见卫逸洲和姚嘉琅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豫王若是想要强抢,早就下手了,哪儿还轮得到咱们来做?”姚嘉琅道。
“我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吗?”薛华斌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只好各回各家,明天白天再想法子。
可谁知,就在三人准备踏出豫王府大门时,身后书房方向竟冒起了熊熊的火光。
第七十二章
糟糕!三人急忙往回赶,远远地便看到书房里烧起了大火,火舌直往外冒。
三人正要往里冲,却被突然出现的苍山拦住了。
“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苍山面无表情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让我们进去救他,他就真的没命了!”薛华斌心急道。
“我只听王爷的命令!”苍山不为所动。
“你,你这是愚忠!”姚嘉琅气急道。
见苍山依旧不肯让开,两人当即给卫逸洲使了个眼色,卫逸洲当即出手劈向苍山。
趁苍山被卫逸洲缠住时,两人连忙往书房里冲,谁知,突然出现两名暗卫拦住了他们。
几人缠斗之间,眼看着书房烧成一片火海,顿时心生绝望,难道,豫王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不,不可以!
姚嘉琅当即大声喊道:“王爷,您快出来啊!想想太后娘娘,您要是就这么死了,她该多伤心!”
薛华斌则是故意喊道:“王爷,您要是今日死了,我保证,让她给您陪葬!”
书房里却依旧没有传出豫王的一字半句,只有烈火熊熊燃烧的声音。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薛华斌满脸沮丧,豫王八成已经死在里面了,不然不可能对他这句话没有反应。
都怪这几个愚忠的暗卫,薛华斌迁怒他们,一时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打算跟他们拼了!
就在这时,书房门砰的一声倒下,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发梢燎起了火星,长袍被烧出几个洞来,袍摆上还粘着火苗,惨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红得可怕,眼底闪烁着烈焰的诡影,似是刚从最底层的地狱里爬出来。
姚嘉琅和卫逸洲瞬时惊住了,薛华斌因着方才见过豫王这副模样,只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连忙从旁边捞起一个仆从提来的水桶,兜头倒在了豫王身上,想要浇灭他身上的火苗。
一桶水淋下来,纪煊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薛华斌见他久久不睁眼,试探地问了句:“殿下?您没事儿吧?”
只见豫王睁开眼睛,眼中的猩红已然消失不见,替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纪煊回过身,看着书房在火海中崩塌,这些天他画的每一幅阿堇的画像,都将燃烧成灰烬,彻底埋葬在烈焰之下。从此以后,关于她的回忆,他也将彻底埋葬在记忆的坟墓之中。
一旁薛华斌见豫王似乎正常了许多,顿时后怕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殿下真要为爱殉情呢!”
纪煊自哂一笑,殉情吗?他前世已经殉过一次情了。如今,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殉一次情了。
薛华斌听到豫王的笑声,刚松一口气,却见豫王突然转过身来,出手如电般掐住他的咽喉。
“本王刚才,仿佛听到你说要让她陪葬?”纪煊缓声问。
薛华斌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我,我那是为了刺激您,并,并非,真心想那么做……”
卫逸洲和姚嘉琅连忙上前劝解。
“殿下,华斌只是一时情急才说了那句话,他是为了救您啊。”
“是啊殿下,您就宽恕他这一次吧。”
纪煊却依旧没松手,而是加大力度,直到薛华斌险些闭过气去,才松开手来,警告道:“这次暂且饶过你,再有下次,哪怕只是说一说,也休怪本王不念兄弟之情!”
薛华斌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听到这句话,险些又闭过气去。他想不明白,从前潇洒恣意百花丛中过的豫王,怎么就为了一个小娘子,变得丝毫不顾兄弟之情了?这简直就是见色忘友!
不过,薛华斌心下再腹诽,也不敢在这当头再刺激他,只能等日后有机会再找补回来。
见书房烧得差不多了,纪煊才命人开始灭火。
灭完火,三人跟着豫王去到一处偏厅商议事情。
“逸洲,你回去准备准备,明日跟本王出京剿匪。嘉琅,你也一起去。”纪煊沉声吩咐。
姚嘉琅顿时心生喜悦,剿匪却带他一起去,那就是要顺路敛财了?当然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卫逸洲则是有些疑惑:“没听说最近哪里匪患闹得特别严重啊。”
“虽无大匪患,小匪窝却不少,本王欲一路荡平南北所有匪窝。”纪煊解释。
几人明白了,原来豫王是为了出京散心游玩啊,剿匪不过是顺带的。
薛华斌却意识到不对:“等等,那我呢!”
纪煊扫了他一眼,道:“你留在京城,镇守千机阁。”
薛华斌一张脸瞬间耷拉下来,报复,这绝对是豫王在赤.裸裸地报复他!
一旁姚嘉琅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表哥你就安安心心留在京城吧,我们会给你带回来足够的钱财和人手,帮你壮大千机阁的。”
薛华斌没忍住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听,有本事,他俩换换?
等等,他刚才叫他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叫了我表哥?”薛华斌惊疑地看着姚嘉琅。
姚嘉琅一脸无辜:“你本来就是我表哥啊。”
“那你以前怎么不这么叫我?”薛华斌质疑。
“以前……不是,我刚才就是一时叫顺了嘴,你一个大男人,为一个称呼纠结来纠结去,有意思吗?”姚嘉琅鄙夷道。
薛华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没再纠结这件事。
姚嘉琅则是暗中松了口气。
纪煊察觉到了姚嘉琅的异常,也猜到了他为何会在华斌面前异常,但他没打算揭穿他,便什么也没说。
翌日,久未上朝的豫王突然出现在朝堂上,公然向圣上讨兵五百出京剿匪,自然遭到了一众大臣的反对。
纪岷已经知道了昨晚豫王府的那场大火,对纪煊这些日子为情所伤的情况也略有了解,见纪煊脸色仍旧有些惨白,便知他是吃了不少苦。
罢了,权当是让他出去散散心吧。
纪岷于是力排众议,允了九弟这个请求。
眼见着豫王领命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大殿,许多大臣气得恨不能跺脚。
就知道这豫王突然遣散满府姬妾收心养性没安什么好心,看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次是要五百兵,下次就敢要一万,十万!
偏偏圣上过于仁慈,又对豫王过于溺宠,竟然轻易就应了豫王的请求!
不行,他们得把豫王盯紧了,一旦豫王有异心,就立刻禀报圣上。
豫王带兵离京后,冯堇彻底放下心来,看来,豫王也和她一样,终于走了出来。
这日,冯堇去成国公府看师姐,意外遇到薛华斌,见他大热天的还穿着高领衣裳,不由纳闷地多看了他一眼。
谁知,薛华斌竟用一种极幽怨的眼神看着她,活似她是个骗了他感情的负心汉!
冯堇一阵肉麻,连忙避开他要往前走,却被他拦了下来。
听到薛华斌说豫王把自己关在书房,连日连夜不吃不睡画了一屋子她的画像,最后却一把火全给烧了时,冯堇心下微有触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薛华斌顿时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指责道:“冯七娘,你还有心吗?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无情的人!”
“那要恭喜你,你现在见到了!”冯堇淡声回应。
薛华斌气极,一把拉下高领,露出脖间的勒痕:“你看看,我不过是为了刺激他故意说了句要你给他陪葬的话,他就差点掐死我,他对你用情如此之深,你究竟为什么要负他?”
冯堇目光扫过他脖间的勒痕,反问道:“他都差点掐死你了,你为何还要视他为好友,为他打抱不平?”
薛华斌梗了下,哼声道:“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你懂什么?”
冯堇笑了笑:“那我和他之间的事,似乎也与薛三公子您无关。”
薛华斌噎住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一晃眼,一个月过去了,冯昌桦成功迎娶孟博士之女孟星笛,夫妻俩新婚燕尔,院子里时不时就传出琴笛合奏声。
冯蘅几番努力,终于给自己打造了善良贤惠又孝顺的美名,上冯府提亲的媒人明显变多了,可惜里面没有她想要的那个人。
冯堇则在新嫂子的催促下,不得不拿起绣针,开始准备绣嫁衣。
只是,她到底不善绣工,于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拖则拖,一直拖到月底她生辰这天,杨柏轩托人送了一套文房四宝进来给她做生辰礼。
材料虽不贵重,却都是他找师傅学了自己亲手做的。
杨柏轩快要秋闱了,却花这么多时间给她准备生辰礼,这份沉甸甸的心意让冯堇莫名有些心虚。
傍晚,赴完三哥三嫂给她办的生辰宴,冯堇回到无尘院,想了想,觉得不能愧对杨柏轩的一片心意,便挑了灯,准备好好绣一会儿嫁衣。
夜深了,冯堇正觉疲惫,放下嫁衣,准备熄灯睡觉时,突然,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门外闯了进来。
她正要惊呼,待看到来人是豫王时,才没有喊出声。
见他一身风尘仆仆,脸上亦布满疲惫,唯独一双桃花眼,明亮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