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个小时后洗完澡回来,换许应去,等他回来已经又过了半个小时,他刚进门,又退出去,“我去给你热牛奶。”
借着热牛奶的功夫,他抱起跳到餐椅上张望的大橙子,“你这么喜欢去看人洗澡,妈妈说周末该给你洗澡了,高兴不高兴?”
说着声音又微微提高些许,“哎呀,要是有人能帮帮妈妈,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苏盈枝的目光顿时一闪,刚要搭腔,就听见苏盈袖卧室门开了,她站在门口,重重咳了两声。
客厅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噤声,许应反应得快些,回过神来,一把将大橙子抱起来面向她,“阿盈,我给大橙子蒸了鸡胸肉和五颗青口贝,够么?”
“你小心它吃撑了。”苏盈袖淡淡应了声,又扫一眼苏盈枝。
说完她就转身又回卧室了,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苏盈枝跟许应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给苏盈袖的牛奶热好了,许应把杯子端出来,又把蒸锅里的大橙子的宵夜拿出来,一边晾凉一边用厨房剪刀剪成小块的。
大橙子乖巧地蹲在他脚边,两只小手手并排贴在一起,用尾巴圈着,抬起脸来,喵呜喵呜叫个不停,十足一个话痨。
许应挺有心情的跟它搭话,“崽啊,你吃得完么,好像有点多。”
大橙子:“昂——”可以的可以的搞快点!
许应:“闻着味道不错,我帮你尝尝……啧,挺好吃的,你比我吃得都好。”
大橙子:“嗷——啊——”猫的东西你都吃你还是人吗!!!
它一边叫一边伸出一只爪子,想抓他,又不太敢,最后只敢轻轻扒拉一下他的裤腿,呜呜两声。
许应把它的宵夜弄好,叫了声苏盈枝:“枝枝,来,带大橙子吃宵夜去。”
苏盈枝跑过来,端过盘子,大橙子就毫不犹豫地丢下它爹,跟着小姨妈屁颠屁颠地跑了。
牛奶已经放至半温,许应洗了手,端着牛奶杯就回了卧室,苏盈袖还在看电视剧,可能正看到紧张处,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无意识地咬着手指尖,模样认真极了。
“阿盈。”许应觉得好笑,叫了她一声,然后把牛奶往她嘴边一送,“都这么晚了,快喝了好睡觉。”
苏盈袖扭头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有些揶揄的望着他,“晚了?才十一点不到,哪里晚了?”
“……我说晚了就是晚了,你赶紧的。”许应被她问得有些回答不上来,干脆就开始强词夺理。
苏盈袖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顺从的把牛奶喝了,然后去漱口,刚回来,就被这人拖着往床上倒去。
电视剧早就关了,平板电脑被他放到了书桌上,床上被子已经有些乱,她陷进柔软的被褥里,看见灯光笼罩下他的眉眼闪动着温柔和专注。
不知道为什么就害羞起来,觉得整个人都僵硬了,脚趾头都蜷缩成一团,轻轻颤抖着。
她推推他的心口,“……关、关灯。”
“我想看看你。”许应笑着,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坚定又充满诱惑,“阿盈,让我好好看看你,嗯?”
这有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是人,苏盈袖脸红,用力摇摇头以示拒绝,但许应却当做没看见,兀自点头道:“好,你同意了,阿盈真好。”
苏盈袖:“……”我刚才是回答了个寂寞???
夜色深沉,卧室灯光通明,将每一寸肌肤都照得纤毫毕现,许应搂住她的背翻了个身,位置瞬间颠倒,他扣着她的腰,仰望着她布满红晕的脸孔,兴奋,又得意。
看啊,这就是他的爱人,美丽柔软,无一处不精致完美,她仿佛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
完美到他心甘情愿匍匐于她身前,为她赴汤蹈火,为她肝脑涂地。
苏盈袖在这片汪洋大海里沉沉浮浮,连什么时候结束都不知道,只知道一睁眼,就已经是早上七点。
匆匆忙忙赶去上班,和林护长碰面,彼此都不提两个小的那件事,像是已经有了默契,让他们顺其自然。
早上有主任大查房,查完妇科查产科,一群人像跟着老大出巡的小兵,在几个病区里转来转去,查完房已经快十点了。
又匆匆忙忙出医嘱,补病历,然后去手术室。
昨天录了视频的17床,安排在上午最后一台做剖腹产,苏盈袖主刀,术前情况良好,以为不会有问题,还跟宋宁讨论了两句中午吃什么。
没想到变故会突然发生,都剖完了,正在缝合,产妇突然开始变得烦躁,宋宁之前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见状心里一突,喊了声:“袖袖姐,有情况!”
苏盈袖连忙过来查看,产妇情况急转直下,很快就出现了典型的的羊水栓塞症状,先是出现呼吸衰竭,对症处理后进入第二阶段,出现以子宫出血为主的全身出血征象。
手术台边围满了麻醉医生、新生儿科医生和产科医生,唐主任下来指导抢救,“不行,这出血无法控制,再拖下去没意义了,准备切除子宫!”
子宫切除以后,出血很快就被止住,苏盈袖看着到处都是的血红的纱块,忽然想起昨天她说要录视频时跟她说的话。
生了女儿,如果发生危险,要切除子宫,他们是不会签字的。
当时苏盈袖还觉得她可能杞人忧天,没想到现实却是一语成谶,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人总算是救回来了,送到icu去观察,苏盈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办公室处理后续工作。
到了下午三四点,办公室外响起一阵喧哗,“……你们是杀人犯!谁给我儿媳妇做的手术,给老娘滚出来!”
“我要告你们!杀人犯!!!”
苏盈袖连忙走出去看,护士告诉她这是17床的家属,她仔细看了一眼,年轻的男人生得英俊,眉眼笼罩着一股怒气,戴着无框眼镜,衬衫西裤,神色倨傲,看起来很有点小领导派头。
他的母亲烫着波浪头,头发已经乱了,脸红脖子粗,看起来怒气冲冲,手指胡乱飞舞着到处戳,“哪个医生,啊?!杀人犯!经过我们同意了吗你们就切子宫?!你们赔我大孙子吗,呸!”
苏盈袖往前走了一步,道:“手术是我做的,产妇产后出现羊水栓塞,经过紧急抢救后发现仍然无法保住子宫,最后才遵照产妇本人的意愿,切除子宫,保住她的生命。”
“我呸!什么本人意愿!她都打了麻药了还有个屁的意识,全都是你们瞎搞!胡说八道!!!”
对方一看到苏盈袖站出来,立刻就将矛头指向她,手指戳到了她的鼻尖,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脸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