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11点半了。咱们赶紧洗澡睡觉了。”应笑站起来,“你先洗吧。我昨晚上洗过头发,今天就不洗了,冲冲就行。”
穆济生放下长腿:“好。”
穆济生大概洗了十五分钟。水声消失一阵子后,应笑看见穆济生的影子映在浴室拉门上,于是走过去:“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嗯?”
看不见人挺别扭的,应笑便一手抵住拉门,问:“我拉开了?”
“行。”
得到允许,应笑左手加了些力气,将磨砂门给拉开了:“我突然想起来,晚上睡觉我穿什么呀?总不能穿白天的吧,都脏了……哎呀我去!!!”
穆济生!!!穆济生他没穿上衣!!!
他好像刚刮完下巴,漂亮的眼睛望着面前的镜子,正在用洗脸巾擦下颌骨。肩膀厚厚的,胸膛也厚厚的,胸前还……八块腹肌消失在了深蓝色睡裤的边缘。
应笑目瞪口呆。可仔细想一想,一个男人刮胡子时好像确实不该穿上衣,穆济生也没什么毛病。
穆济生瞥向应笑:“嗯?穿什么?”他想了想,用手里的白毛巾又擦了擦两只手,随意放下白毛巾,“我拿一件睡衣或者衬衫吧。”
说完穆济生又随手梳了梳头发,拿起洗手台上的大宝,挤了一下,没挤出来,瓶子已经有点空了。
“不是这样,”应笑顺手接过来,在掌心里磕了磕,再一挤,一下挤出一大坨来,“喏,要这样。来,抬头。”
穆济生真抬起了头。应笑踮起脚,先用力嘬了穆济生的一边脸蛋一大口,嘬到腮帮都鼓了出去,而后才用右手指尖蘸了一点左手掌心的润肤乳,又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尖儿轻轻涂在穆济生的一边脸颊上。她扬着下巴,望着对方脸颊上的每一个位置、每一个细节,一点儿都没落下。一边脸颊后是另一边,还有额头、鼻梁、下巴。
穆济生没动,只垂着眸子看应笑。他们一个望着对方的脸,一个端详着对方的眼睛——那里面有自己的影子。洗手间的镜子上面挂着一条昏黄的灯,灯光流淌,而他们两个就像河流正中央的两条船,飘飘荡荡随波逐流。
两分钟后,应笑涂完润肤乳,可掌心上还剩着一点儿。于是应笑两手互相揉揉,又将剩余的润肤露用手掌心抹在穆济生的颈子上。穆济生没穿上衣,应笑的心咚咚咚跳,手掌触到穆济生温热、光滑的脖颈,总觉有些口干舌燥。浴室里面温度太高了。
抹完脖子,应笑手里还有一点点。她两手便顺势一滑,抹在穆济生的两边肩上。最后,她两手从穆济生的两边肩膀随意下来,碰触到了他的胸肌。
在对视中,穆济生伸手搂住应笑的腰,嘴唇落下来,说:“笑……”
他没穿上衣,且压迫感十足,应笑突然一个紧张,一转身,抵着穆济生的胸膛就将人给推了出去:“行了行了,我洗澡了!”
穆济生定了定神:“我去拿个换洗衣服。”
两三分钟后,他拿来了一件白衬衫。一手递进来,一边解释了下:“我的裤子你肯定是穿不了的。睡衣下摆都不算长,只有这件白衬衫可以遮得比较多。”
应笑接过来:“行,行吧。”伸手接过来。
穆济生离开以后应笑打开了热水,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她的指尖细细抹过对方脸颊的每一寸,还有颈子的每一寸,甚至还划过了……穆济生没穿上衣,受不了,想吻她,可她将对方推出去了。
“嗯……”
洗完,应笑脸蛋红扑扑的,给自己也抹了大宝,而后穿回白天的内衣,又套上了穆济生的白衬衫。
白衬衫确实很长,下摆遮住了所有该遮的。应笑骨架小,腿虽然纤细但并不瘦弱,大腿圆润饱满,小腿修长结实。
应笑蹑手蹑脚地拉开拉门,探头看了看,玻璃门外毫无动静。
她放心了,脚在门口的小地毯上踩了踩,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结果,她才刚出来,穆济生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把箍住她的腰,力气大得什么似的,同时没头没脑地就吻了下来!
应笑眼睛睁大了一瞬。
不过很快,她就开始回应对方,同样沉溺在了这个亲吻当中。嘴唇相贴,舌尖交缠,可以感受到彼此温热的气息。应笑脖子都亲酸了,头颈位置更换数次,一会儿向左边,一会儿向右边,可是亲吻一直没停,她忍不住发出了一些脆弱的声音。
到了最后,应笑甚至站不住了,穆济生推着应笑走到墙边,让应笑背靠着墙,继续吻她。应笑夹在男人胸膛以及墙壁的中间,只觉自己要被碾碎一般。
两个人难舍难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片嘴唇才分开了。应笑大喘着气,连穆济生的呼吸声都也变得有些粗重。他们对望了许久,期间又亲吻了几次,穆济生才嗓音有些低沉沙哑地说道:“行了……去睡吧。你明天有门诊。”
应笑眼睛湿漉漉的,说:“嗯……嗯。”
穆济生放开手,后退了一步。应笑扯扯衬衫下摆,然后也不敢撒手,就那么一路拽着,去了次卧。
…………
然而也不知道是认床,还是什么,应笑一直睡不着。
她老回忆刚才的吻,还有再之前的对视,以及指尖轻轻触到脸颊、脖颈的感觉。
想亲吻、被亲吻、抚摸、被抚摸。
她在黑暗中长长地叹:“哎——”
在次卧里翻来覆去一个小时也没睡着,应笑便自被窝里头钻了出来,轻轻拧开房间的门,看了看主卧的门缝。
穆济生也还没睡。昏黄的床头灯光从门缝流泻出来,暖暖的。
躺着实在是种折磨。于是应笑走了过去,敲了敲门,又轻轻拧开,探进自己的脑袋去:“穆济生,你还没睡?”
“嗯,”穆济生正靠着床头读一沓子医学论文:“我觉不多。一天六个半小时就够了。”
“哦……”
“怎么了?”
“哎,”应笑走到床脚处,踢掉鞋子,蹭蹭几下爬到床上另外半边空的位置,仰面躺下,四仰八叉的:“睡不着。也不知道是认床啊,还是什么,总之睡不着。数羊数了一个小时了。”
穆济生沉吟道:“那——”
“穆济生,你有没有什么方法?你是一个大聪明,应该有方法?”
穆济生盯着应笑,半晌之后才又开口:“累了,就好了。”
望着对方的样子应笑突然有点紧张:“……累?”
“嗯。”穆济生将他手里的医学论文倒扣着放在身侧,而后缓缓翻过身子,两手撑在应笑左右耳的两边儿,半边上身压住应笑的,从上方望着应笑的眼睛。二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穆济生唇慢慢压下。
应笑再次与他接吻。
这个吻温柔而缠绵。四片唇轻轻地啄,穆济生并没有探入,也毫无进攻、掠夺、攻城掠寨开疆扩土。他只一下一下轻轻地吻,然而与此同时,他的指尖却探入了应笑白衬衫的下摆。
他的动作非常轻柔,也非常缓慢,应笑可以阻止他。可是应笑呼吸急促,并没拒绝,就只是在被碰触到白衬衫的下一层时,紧着嗓子道:“不……不要到最后一步。明天真的还要上班……”
“嗯。”穆济生答应了。
然而,某时刻,当直直接接毫无阻隔地接触到穆济生的指尖时,应笑还是大叫一声,砧板上的鱼似的,“哐当”一下翻过身子,夹紧长腿,死死趴在床板上面。
穆济生却没放过她。他欺身而上,动作强硬。
最后一切都结束时,应笑脑子晕乎乎的。
好像……好像真的不大清醒了。
穆济生翻回身子,却一下压到他刚扔在他那半边床板上的医学论文。穆济生没多想,便将那沓纸给放在了他那边的床头柜上,起身下地,说:“我去洗洗手。”
应笑看看他,没说话。
穆济生轻笑一声,起身出去了。
很快,应笑便听到了穆济生开浴室淋浴的声音。
“……”虽然困,应笑还是想等穆济生。她捞过了穆济生床头柜上的医学论文,见论文的英文题目是“advancesinnutritionofthenewborninfant.”
应笑默念:“新生婴儿的营养吗……”
接着,很突然地,她就发现无比学术无比正经的论文上,纸页左侧的空白处落着一个湿湿的指印!!
“!!!”应笑真想钻进地缝。刚才论文是扣着的,穆济生的右手手指捞起论文扔在床头,于是——
应笑赶紧将论文仔仔细细摆回原样,又躺回到自己那边,闭眼装睡。而后仅仅过了两三分钟穆济生就回了卧室。
他侧躺着,将应笑也转了半圈,揽进怀里。
应笑乖乖的。
她觉得“累”好像真有作用,她现在好困,好想睡觉。
“睡吧,”穆济生问,“不过,穿着内衣不难受吗?”
“难受。”应笑回答,“但你不要再耍流氓了。”
“好。”穆济生答应了,声音温柔而又可靠,可灵活的右手指尖却解开了后面扣子,一把扯出里面东西,扔在应笑那侧的床头柜上。
可他真的没再耍流氓。做完这些,他就只是搂着应笑的背,揽进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告诉应笑赶紧睡觉。
应笑确实是疲乏极了,很快,二人胸膛轻轻贴着,她就抱着男朋友,沉沉沉沉睡了过去。
第62章诉讼(一)诉讼(一)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一共发生了三件事。第一个是应笑买车了,而第二件更为重要,是应笑以及思恒医疗合作完成的paper发表了!
思恒医疗分享技术、提供设备,应笑设计实验流程、分析数据、撰写论文,充分证明人工智能可帮助识别、判断一个囊胚的质量,并且认为这项技术应该得到广泛应用。这篇论文发表在了一个有名的刊物上,科室里的几个大佬都说应笑“太能写paper了”。做卵巢组织冻存的苏主任还笑着说“后生可畏啊小笑笑!既会看病,又会做研究,在网络上还有热度!我女儿看小红薯说你简直是天使医生,特别理解准妈妈们。”应笑听了也巨开心,回答她“啊哈哈哈,其实看看最新论文对于看诊也有好处,能了解些各个国家各个医院的典型病例。另外,可能因为是同龄人吧,我能明白现代女性工作、生活的不容易~”应笑很喜欢苏主任,虽然,自打对方某回听见萧七七叫应笑“笑笑”,就每一回都要叫她“小笑笑”。
第三件事是,之前秋葵那个官司再次有了新的进展。
鉴定结果出来了。叶默、应笑并无过错。对三次人工授精之后依然没有成功怀孕的,试管婴儿就是目前国际上的通行规则。人工授精一次的成功率就只有10%,三次是10%15%,三次之后还没怀孕的成功几率就很小了。秋葵在流产之前虽然成功过一次,可那也许只是一个极其偶然的情况,同时秋葵流产之后年龄也又大了一点点,因此,专家认为,应笑出的“再做三次人工授精,然后试管”的方案是没有问题的,秋葵方面所主张的“既然人工授精就能怀孕,试管婴儿就不该做”没有什么医学根据,云京三院不可能月月死磕人工授精。何况,流产之后的这三次,考虑到了秋葵很有成功怀孕的可能性,应笑为了增加人授的成功率还提高了促排卵药的剂量,从每天一粒来曲唑调整成了每天两粒。而秋葵鲜胚移植之后的宫外孕以及休克是试管婴儿以及麻醉可能出现的副作用,秋葵就是太倒霉了,一连走了两次霉运。
见到这个鉴定结果应笑长长舒了口气。她很清楚她们两个并未做错任何事情,无过错的鉴定结果或早或晚肯定会来,可这个过程着实折磨人。四个月前,云京市xx区人民法院委托了云京xx医科大学司法鉴定中心进行医疗损害的鉴定,交了委托函和病历等等资料,鉴定人对鉴定材料进行了审查。两个月后,司法鉴定中心又向法院发出了“补充材料函”,云京三院又补充提交了那边要的一些数据。之后鉴定中心才终于是慢悠悠地函告受理了,秋葵方面交鉴定费。
此前应笑一直认为鉴定过程会很漫长。她听说过,司法鉴定基本都由高校附设的公立鉴定机构完成,鉴定人们分身乏力——他们基本都是教授,既要鉴定,还要完成教学、科研的任务,根本就做不过来,不少人也不爱去。而且,因为法律明确规定如果“人民法院认为鉴定人有必要出庭”,鉴定人就必须出庭,不出庭的鉴定意见不能作为定案根据。这导致了鉴定人除鉴定之外,还要花上大量时间准备庭审的问答,因为怕被问倒。另外鉴定人也是一个不讨好的角色:如果鉴定医院有错,那医院常常安排很多专家出庭论战,如果鉴定医院没错,“医闹”往往化身“鉴闹”,又是人身攻击又是生命威胁的,非常可怕。因此,应笑一直都没指望鉴定结果能早出来。
可也许因为这个病例比较简单,又也许因为应笑就是非常幸运,鉴定中心竟然十分迅速地就安排了鉴定会!至少三名临床专家去参加了鉴定会、撰写了意见书。之后呢,三名鉴定人审查、合议,并最终于六月末发放了鉴定意见书。应笑无过错。
“给力!”应笑搂着叶默,“太他妈给力了!”
而一向温柔的叶医生只是微笑,没跟着应笑爆出粗口。
“哎,”应笑又颇遗憾地道,“可惜,还是只能明年申请咱们院的副高职称。”
“一年而已,不耽误的。”已经是副主任医师+副教授的叶默道,“你才30岁出头吧?明年晋升也依然是最年轻的那批人啊。你看看别人,五年本科,三年学硕三年学博,再规培三年,当上主治就32了。”
应笑做作地叹气:“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虽然,还是希望早点升职。
应笑也是去年才知道,副主任和主治地位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不仅有更多的收入,还有更高级别的手术、更大难度的患者,也有更好的课题和项目——很多国家级的基金根本不给主治医师,此外,还能参加会议、讲座,外面还有很多医院聘请他们去看诊和做手术,甚至说,连贷款的资质、信用卡的等级、额度等等东西都有区别。风风光光的。
对于应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更高级别的手术、更大难度的患者还有更好的课题和项目了。她都已经跃跃欲试很长时间了。
可现在也只能等待。
…………
应笑完全没有想到,到了周一,她跌宕起伏的升职剧本竟然再次发生转折!
她觉得,她不是在坐过山车,而是蒙着眼睛坐疯狂老鼠。哐哐哐的,不知道在哪个时刻就突然转了个大直角。而接连遭遇两个直角就正正好好是转了180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