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冢作者:风之岸月之崖
第19节
紫藤苑里,漫天的紫色花瓣随风飘荡,宛似无穷不尽一般,窗台前,赫澜渊拧眉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有种莫名的熟悉,却又让他无法确定。
心思烦乱间,只抬手抽出腰间别着的玉笛,横放唇边,一曲音符便这般倾泻而出。
七贤庄到底是个什么?
白画斳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这紫藤苑……
自己以前与他当真认识?
或否因为赫影灵的关系所以才会相识的?
胡乱的想着,吹着,不知何时,远处却是突然隐约传来一阵琴音,琴声动听优美,余音清脆缠绵,正在合着自己的笛声。
赫澜渊一愣,心中的思绪都被打断,只正愣愣的抬头,仔细聆听着琴声传来的方向。
推门走出房间,赫澜渊站在院中,仔细辨认方向,最后仿佛似确定了方位,猝然飞身便掠出了紫藤苑内。
开满桃花的后山石林,泉水流动的声音伶仃作响,微风吹拂,空中不止有着琴音的回荡,还有鸟鸣的啾啾声响,欢快而又悦耳。
赫澜渊来到这里,琴音清晰异常,声声琴响如若回荡耳旁久久不散,听之闻之,有种让人心情舒悦的感觉,仿佛之前的忧愁都能尽抛九霄,脚步越发朝着桃林深处而去,曲音越近,待得赫澜渊找到琴音传来的方向时,但见得,桃林深处的潭水礁石之上坐着一白衣之人,虽是背对自己,却是披散一头的长发,双手抚琴。
上前的步子缓缓停下,看着对方的背影,赫澜渊眸色狐疑:“你是谁?为什么以用琴音引我来此?”
“琴音无意,有意的,是人心”对方开口,混着内力发出的话音,带着几分回音,将这清朗儒雅的话音,衬得愈发华丽:“有意之人,不必引,也自然会来”
对方背对自己,一头披散的长发如绸,直垂地面,胜雪白衣与潭水中愈发亮眼夺目,很神秘,又有些美幻,看着对方的背影,赫澜渊朝他抱拳:“在下玉横赫澜渊,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对方轻笑,低低的笑声包裹在回音之中,华丽如斯:“本就是无名无姓之人,不过便是随心四处周游,若当真需要一个称呼得话,那便是风吧”
“风?”赫澜渊地念此字,片刻轻轻一笑:“无拘无系随心随欲,好一个风”才说着,赫澜渊飞身掠上,在风的眼前停下,转身回望时,眸色一时间不禁有些怔愣。
坐在地上的男子,双膝放着一把二十四弦的古琴,男子模样清美异常,可眉宇间却透着慑人的锐利,剑眉薄唇,尖下颚,眼角微挑,不见妩媚只更显刚柔,眉心一点朱红,愈发显得男子如同仙灵一般,怕是任何词汇用于男子的清美都不足以形容出他的模样与气质。
看着这样的一个人,赫澜渊神色怔愣。
这仿佛,是他见过最好看,却又不阴柔妖娆的男人。
“这玉笛……”相比赫澜渊盯着对方容颜,风却只看着赫澜渊腰上的玉笛:“似乎是灵台玉”
“嗯?灵台玉?”赫澜渊微愣。
风抬手一指身侧:“不嫌弃便入座如何?”
赫澜渊大方拂衣坐下。
风看了看他的面容,嘴角挂着淡淡的弧:“灵台玉可是这世间少有的玉石尊器,据我所知,全天下一共找不出三块来,你到时运气,得这一块灵台玉用做乐器”
低头看看自己腰上的玉笛,赫澜渊淡淡蹩眉:“这东西当初是怎么得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反正这东西一直都在身边,时间久了便也用成了习惯”
风垂眼,修长干净的十指轻轻拨动琴弦:“可有兴致合奏一曲?”
听这提议,再回想着之前的曲声,赫澜渊点头,将玉笛横放唇边,指尖点动,清雅的曲音便这般流泻而出。
风静静聆听片刻,微一点头,指尖拨动的琴弦发出的音符,合着赫澜渊唇边的笛声,从开始婉转却是逐渐变得激扬起来,一主一副相互的呼应见,竟是逐渐呈现出了一种动人心魄的浩瀚之气。
眸光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风指尖一动,琴声边犹如流水一般轻灵的倾泻而出,一琴一笛互相间的合奏扣人心弦,曲调的高扬之处,笛声传做主音,如若战场之上的生死厮杀,大气庞然,擂鼓声声,琴音为副,又似在这铁血无情之中添摸了笔男儿柔情,仿佛一张被人展开的画卷,旌旗、号角、战场、英雄、美人……一寸寸都如若被人用血铺洒出来的画卷一般,甚美,又甚是凄凉……
曲声尽,四周除了幽幽风声与水声丁玲,再无其他。
风指尖一动,琴弦收了最后的一个尾音,不禁好笑:“本是想奏曲悦耳的轻灵之音,到不想却奏出了这般山河悲壮之曲”
赫澜渊心里也有些失笑:“也不知怎得,一时间心里头便想到了别处”
风道:“都说英雄冢绝命与温柔乡,你既想到此处,怕是心里也有一处温柔乡吧?”
“谁知道呢?”赫澜渊轻叹:“也许是曾经有过吧”
“你忘记了”不是疑问,这三个字,风说的格外笃定。
赫澜渊一愣,扭头看他。
风只问道:“可听过凤凰泪?”
“可是千日醉?”赫澜渊反问。
风摇头:“凤凰泪是凤凰泪,千日醉是千日醉,两者并不相同,凤凰泪乃忘情之水,喝过之后,一切情仇都可尽忘,而千日醉,饮下之后,宿醉千日活在梦中”
赫澜渊听得一愣:“可有解药?”
风定眼看他,道:“看你这般模样,怕是已经用过这凤凰泪了吧”
赫澜渊眸色一闪,转眼看向别处:“不好的人不好的事我倒是宁愿一辈子也想不起来,可是……我那孩子……”
风垂了眼睑,半响才道:“解药是有,只不过……”
“罢了”赫澜渊打断,站起身来:“有时候不知道总是最好的”
风会意,没再说话,抱着琴也站了起来才道:“今日能与玉横得识亦算有缘,现下时辰已晚我便先做告辞了”
风得身影跟高,即便是赫澜渊这样身姿修长的人也只能到风得胸口,看他时不得不抬了头:“下次……还能见你吗?”与这人合曲说话的感觉很舒服,似乎能缓解心里的抑郁,所以便也还希望着下次能见。
风没答抱了琴飞身便走,只留下一句话带着回音随风传来:“有缘自会相见”
看着风离开的方向,赫澜渊淡淡拧眉,心里头愈发觉得这人好神秘。
在七贤庄里养了几日,上官无玉的伤势好了很多,如今已能下床走动,上官无辰怕他在出事,一整天都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上官无玉的身后。
兄弟两人出了房间,后院子里湖水的上,见得有两人坐在凉亭之中,上官无玉还在狐疑那两人是谁,就听得上官无辰拉着他的袖子,指着凉亭里的人唤道:“无玉哥哥,那里面的是盗凌叔叔”
“盗凌叔叔?”上官无玉有些狐疑,看着前方微微拧眉。
上官无辰连连点头:“是啊,之前就是他跟澜渊叔叔救的我们,不过我听见澜渊叔叔对另外一个叔叔说我们是他儿子,唔……好像就是里面跟盗凌叔叔在一起的人”
拉着弟弟,上官错步上前:“过去看看”这几天上官无玉一直在房间里养着,除了赫澜渊盗凌还有专门给自己医治的湫棠之外,上官无玉也没再见过旁的其他人。
两人错步上前,远远的,凉亭里的男人便发现了他们两个小人儿,看向上官无玉的目光,在那么一瞬间不禁有些恍惚,盗凌见他眸色异样,狐疑的扭头看去,见着是谁,当下就忙起身朝上官无玉走去:“你怎么出来了,身上的不是才刚有好转么?万一不小心弄裂了怎么办?”
“盗凌叔叔”上官无玉朝他一笑:“我在房间里呆得太久,都要闷坏了,所以就想出来走走,盗凌叔叔在这里做什么呢?”说着探头朝盗凌身后一看,顿时满脸狐疑:“他是……?”目光直直盯着自己的男人,容颜出挑,一身的气质清逸出尘,像是从画里走来的仙,飘逸得不想俗世里的人。
盗凌扭头看看身后的男人,拉着上官无玉兄弟上前,对男人道:“庄主,这便是我与玉横救回来的孩子。
男人似乎没有听见,目光只是紧紧盯着上官无玉,似是在上官无玉的脸上寻找什么一般。
☆、第零十四章:男人男孩
凉亭里,白画斳看着眼前那目光直视自己的孩子,虽与这孩子是第一次见面,可也不知怎得,却总是觉得这孩子的眉宇间透着几分熟悉,心中一闪,却是不禁想起,如果当年自己与赫影灵的孩子还在话是不是……也这般大了?
不对,那个孩子应该是还要再大一些,只是不知道,那个孩子的眉宇间是像自己多一些,还是……不得而知的结果,让白画斳心里长叹,其实他十分想知道,那个孩子长大的模样,到底像不像他的澜渊……
看着白画斳忽而垂了眼见,上官无玉心里一时全是狐疑,却也不好多问什么是。盗凌在旁,想着他的身子,笑了笑,将两人都朝凉亭里面拉去:“你身子刚好,别在日头底下站着了,先进来坐着吧”
入了凉亭,上官无玉第一眼看见得是石桌上得军马棋,还没说话呢,上官无辰就扑了上去,趴在桌边朝他喊道:“哥哥是军马棋哎”
白画斳低头看向小孩:“你认得这棋?”
棋类最为常见的乃为围棋与象棋,而此时桌上放着的这种军马棋却已经逐渐被代替,知道的人并不多,这种棋大多模拟得如同行军布阵,虽与象棋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抬头朝白画斳看去,上官无辰一脸老实:“我认得,哥哥还教过我的”
得这话,白画斳直接抬眼,朝上官无玉看去:“你可会下?”
上官无玉心里幽幽一叹,只能道:“我只会一些”
白画斳笑问:“那可要来一盘?”
上官无玉虽想拒绝,但脑子转了转后,却还是点头,只不过在开下之前,拿了桌上的糕点先塞到弟弟手里,吩咐道:“吃东西,不许在说话了”
“哦……”上官无辰点头,乖乖的找个位置坐好,就盯着两人看。
上官无玉弯腰在盗凌方才坐着的椅子上坐下,白画斳便忽而开了口:“你先出棋吧”
眼皮略抬,上官无玉扫了白画斳一眼,并不说话,只拿了一棋毫不犹豫得放在棋盘中央的黑点上,而后便收了手。
白画斳微微挑眉,看着上官无玉的眼眸带着几分赞赏得笑意,而后也拿了白棋放入棋盘之中。
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儿,两人对面而坐,都默不作声专注于棋盘之上,安静的模样像是一幅美好的画卷,男人气质出尘,韶华惊艳,一举一动都带着无尽优雅。小孩儿脸团粉嫩,眉眼精致,偶尔拧了细眉得模样,隐约透着几分年少老沉,却是愈发让人觉得可爱异常。
只是很奇怪,明明就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可是这会子却让站在一旁的盗凌觉得,这两人并不是陌生人而是父子,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
因为小孩的侧脸,与男人的侧脸,十分相似,就连沉默时的气质也有些相同。
盗凌心中才如此想着,觉得好笑之余却是看见,男人与小孩儿同时端了手边的茶杯,两人一起抽了竹筷,并用竹筷拨开了杯子里飘散的茶叶,而后又都是只敏了一口,便都习惯似得将茶杯放到左手边上的三寸长位置……
两个人,却有着同样的动作,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一点也没有谁刻意模仿谁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
盗凌心中满满的全是好奇。
就在盗凌心里走神的时候,棋盘上黑白的军马棋已经相互交错,攻占了彼此的大半领土,却是谁都不见下风败落之像,盗凌心中看得惊奇,才哎呀的暗呼着,不经意的转眸间,却是看见凉亭外的不远处站着一人,正远远地看着他们这边。
那人一身的黑衣白衫,高扎的长发被风吹得丝丝撩开,广袖翻飞,上以银丝秀出的纹样在阳光下似还能发出微弱得光,只是周身气息有些发冷,像是冷箭得箭头,透着几许危险。
看着那人盗凌正准备举步过去,没想到吃得一脸碎末得上官无辰也看见了那人,当下就朝那人招手,跳下椅子就冲了过去。
动作十分利索。
“澜渊叔叔……澜渊叔叔……”上官无辰不知情况,只满脸欢喜地跑了上前,拉着赫澜渊的手就朝凉亭里面拖去:“哥哥在跟叔叔下军马棋,澜渊叔叔也来看看吧,哥哥醒了好久,可是不见澜渊叔叔,我就跟哥哥出来转转,遇上叔叔他们就开始下棋了,都不理我,哥哥只让我吃东西还不许我说话,都不知道他赢了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有奖励拿,不然我好吃亏的啊……”
听着上官无辰奶声奶气的抱怨,赫澜渊敏成直线的嘴角不经意地带着几分弧度:“那你想要什么奖励?”小孩很乖,很可爱,相处了多日,赫澜渊对他也从心里喜欢,算是借着小孩睹物思人……
上官无辰淡淡蹩眉,想了一会,才道:“我想出去玩了”才说着,上官无辰拉着赫澜渊已经进了凉亭。
原本正与上官无玉对弈的男人,猝然见得凉亭外被小孩拉进来的人,眸色一闪,伸出的手便落了下去,棋子入盘。
上官无玉眼色一亮,当即立马下子,而后看着男人笑道:“我赢了”
白画斳一怔,低头看向棋盘。
赫澜渊也垂眸看去,却只拧眉不语,因为他不知道男人与小孩下的是什么棋。
盗凌在旁看了半响,瞪大双眼狐疑的问:“你哪里赢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上官无玉耸了耸肩,端了茶杯再敏一口。
白画斳却是在看明白之后,面色露了笑意:“是我输了,但若非我错落一子,你想赢也没这么容易”
上官无玉笑得有些狡黠:“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任凭你再如何挣扎,不过也只是苟延残喘,并不能扭转乾坤”
上官无玉的话,让盗凌有些惊愕:“小朋友你今年……多大?”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老成一点也不可爱呢?
“我哥哥今年七岁了!”上官无辰抬头看向盗凌一脸的骄傲:“哥哥很厉害的,可以啪啪啪!打得你满地找牙!”
“……”盗凌嘴角抽搐。
赫澜渊听得这话,又看着上官无辰这生动的表情,心境受了感染,难得轻笑出声,
那双眼微弯的样子,似乎融化了眼角冻人的寒霜,淡淡勾出的嘴角,如同水面荡开的涟漪,一圈圈轻轻浮动着男人的心口,薄唇下微微露出的贝齿,如若珍珠一般颗颗圆润晶亮,脸颊旁垂下的发丝缕缕,柔柔的淡化了他冷漠得脸庞,美得……那么温柔。
在男人的记忆中,当初的少年虽然精美,却带着几分青涩的稚气,而眼前的男子,却是完全脱离了那份稚气,整个散发出来的成熟气息比起过去只愈发诱人,难得见他一笑,男人心里有些愉悦同时又有些伤感,因为这如同昙花一现的笑靥,只是因为一个年幼的孩子,而勾勒出来……
收敛了心神,白画斳移开眸光,看向眼前的孩子:“说是不能扭转乾坤,那也未必,如若我反败为胜你当如何?”
上官无玉淡淡一笑:“胜了如何,败了如何?我又能如何?”
白画斳一怔,不禁失笑,伸手敲了敲孩子的头:“人小鬼大”
“那现在怎么算呢?”上官无辰小脸都拧成一团,满满的全是惋惜:“我还想着要是哥哥赢了好要奖励的……现在……奖励没有了么?好可惜”
眸光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拉着上官无辰得男子,白画斳笑问无辰:“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出去玩!”上官无辰当即双眼发亮,可话音落,又拧了眉:“只是哥哥身体还没好,不能玩的太久”
转眸,看了看上官无玉的样子,白画斳沉吟片刻道:“过两日,我要出商海南,行水路而上,你们如果去的话,不止能在船上看沿途风光,无玉也可在船上养伤,影响不大,可要随我去?”
这个提议,让赫澜渊眸色一闪,转眼看他。
上官无辰眨眨眼,放开赫澜渊的手,朝着白画斳扑了过去:“真的可以么?”满脸的好奇与向往似乎恨不得立马就去。
白画斳干脆将小孩抱进怀里:“当然可以”而后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只不知,澜渊可否一同前去?”
“我……”赫澜渊想要拒绝。
可白画斳却道:“你即是孩子的父亲,若不一同前往,便不怕我半路将这两个孩子转手卖人了吗?”
赫澜渊当即拧眉:“若如此,天涯海角我必绕不了你!”
这话只听得白画斳脸上笑意愈浓:“那可当真是荣幸之至”
上官无辰闹着要跟白画斳去海南玩,上官无玉虽不表态,但拧了眉的样子似乎在自己心里思量着他自己的小算盘。而赫澜渊在白日里的那话,显然是已经变相的答应了白画斳借着孩子发出的邀请,心里即便不愿,却也不好反悔。
三个人里,就上官无辰乐得满床铺地打滚,明显是高兴坏了。
☆、第零十五章:那支笛子
前往海南的船头,赫澜渊那修长的身子傲然而立,不如同往西时的那一身黑衣白衫,今日的他,穿着一身的紫衫,紫色的纱衣穿在他的身上,广绣的衣袍翻飞,衣袂翩然,衬得赫澜渊当真是如同那兰花成精而幻化出来的美人,浑身的气息如若深谷幽兰,沉淀虚无,却又让人无法忽视,满头的长发被这海风吹得丝丝荡开,发丝掠过他精细的脸庞,愈发显得这人的气质微凉,仿若镜花水月般的迷蒙。
甲板上,男人怔怔地盯着赫澜渊的身影,最后,目光忍不住落在他的腰间,那里别着的……是当年男人送他东西。
那只玉笛……
犹记当年,
屋顶上,男人硬抢走了那少年腰间的玉佩,还以自己随身携带的玉笛当做交换,只为了能得少年一份真心,那时候……是怎么说得?
——这是大哥送我的东西——
——借我两天,留做睹物思人之人……
——你……——
——作为补偿这支笛便送你了,以后,即便我不在你身边陪你,你也不会忘记我了……
不会忘吗?谁说留着信物就当真不会忘记?当初的少年,而今眼前的成熟男子,不一样将男人忘得干干净净……
两手负在身后,白画斳深深吐了口气,才举步朝着赫澜渊走去:“你腰上的笛,你还记得当年谁送你的吗?”
似乎白画斳出现过于突然,赫澜渊明显一怔,回了头,见来人是谁时,拧起了眉,脸上明显的写着不悦:“与你何干?”
停步,与赫澜渊并肩而立,白画斳看着远处的海面:“我以前,也有过一支与你这一模一样的笛,只是后来送人了……送给了心爱的人”
“是赫影灵”赫澜渊冷笑:“他那种人,送东西给他无疑等着被丢弃,时日长了,连放在何处都不记得,何况只是一支笛……”
“不是他”白画斳拧眉,转眸看着赫澜渊:“那支笛我送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后面的话,白画斳没来得及说,赫澜渊却猝然移开了眼,面容冷硬,即便嘴角挂着弧却仍是冷冽如锋:“之前便已听得白大庄主风流天成,想来也确实不止赫影灵一个枕边人”
“澜渊!”抓着赫澜渊的手腕,止住他想离开的步子,白画斳定定看他:“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那时候我送的人是……”
咻……
话没完,赫澜渊却猝然抽出腰间的笛子扬手一甩,扔进了茫茫海中。
他的回答,再明确不过。
白画斳却站在原地,怔楞地看着那东西毫无征兆的被赫澜渊扔了出去,有些傻住的神情,白了脸色。
“你在做什么!!!”回了神,白画斳当即就朝着赫澜渊怒吼。
赫澜渊不为所动,只是一把狠狠甩开白画斳的手:“如果笛子是当年你送的,那这就是我的回答”
一句话,多简单啊,可是……
却像是一击重锤,狠狠敲在白画斳的心口,眸色闪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