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教堂的堂口、大厅与回廊,还有城墙梯道、战道之上,躺着无数熟睡的士兵,篝火依旧在燃烧着,火星在凌晨的料峭风中不断爆裂飘扬出来,带着青色的烟,几名岗哨的士兵正举着刀剑与弓矢,来回巡察着,有些担忧地看着如同巨兽般耸立在眼前的诺曼新攻城塔——他们的敌人博希蒙德孤注一掷,单凭巴里城的士兵,能否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诺曼人?
倒塌的缺口处,蒙着红色油污头巾的木扎非阿丁,像个猴子般,猫着腰爬来爬去,捡取了个地上的面饼,接着就掰开来吃了几口,咽下肚后,便对着传说里的天房所在地,扬起手臂,在城头虔诚拜倒,阳光慢慢越过了垛口,照耀入了城市密密麻麻的顶上,圣尼古拉大教堂的塔尖放出了神圣的光耀。
而后,木扎非阿丁挎着弓箭,机灵地顺着战廊的射孔往下张望,看看有无诺曼人的奸细攀爬渗透,而后他忽然看到了让人讶异的景象,手不断拍着战廊的木板,从这个射孔快速走到另外个射孔,而后就不知不觉地走出了战廊,来到了开阔的城头——灿烂的阳光下,于巴里城东北处平缓的丘陵后的海洋上,一列列桅杆,上面飘荡着带着鹰的军旗,正停留在彼处,悠扬的号声不断传来,好像是有意让巴里城示警似的。
木扎非阿丁跪下来,没命地敲打名瓦兰吉亚武士的头盔,对方愤恨地咕噜几声,接着张开眼睛,也趴在了城垛上,看到了这支庞大的船队,接着不解地看着这位突厥军仆,说了几句瓦良格话,而后木扎非阿丁说了几句突厥语,两人觉得实在无法交流,便吆喝起来,城兵们就此陆续起身,握着旗杆,“把红手十字剑军旗给升起来!”一名武士这样喊到。
不久,自东北处丘陵处,几名甲胄齐整的骑士走了上来,立在了城市塔楼所能目击的方位,手里高举着鹰旗。
“是萨利安的凯撒,按照事先的许诺,前来救援巴里城了!”不知道谁兴奋地喊出了这句来,随后整个巴里城沸腾了,所有的军号手被高文派上了正面的城墙,没命地对着下面的敌人营地吹响着,而那边亨利四世上岸的军团,也以喇叭声遥相呼应。
震天动地的军号声,迅速波及到了诺曼人的围城营地,“我们的侧翼遭到袭击了!”彼处监守的岗哨和营地宛如雪崩般,一队队的士兵,丢弃了岗位,跑了下来,走出营帐的博希蒙德眼睁睁看着这支援军很轻松地占据了巴里城东北方的要地隘道,与城中高文互为犄角。
“真是个笑话,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我想自从我在尼西亚倒霉后,霉运就始终缠在我的铠甲与肌肤里,朋友的援助一个不见,而敌人的援助却源源不绝,连德意志兰凯撒都派出舰队和士兵来增援巴里城了。”博希蒙德哀叫起来,随后他开始尽情地诟骂,骂叔叔罗杰见死不救,骂扎哈斯的无能,甚至也骂教宗圣座的愚蠢,“只会关注男女在生殖方面的事情,导致德意志兰凯撒断然与希腊皇帝联手”。
不久,这支援军的面目就清楚了,亨利四世亲自雇佣了七艘威尼斯艨艟,护送而来,计有三百名锁子甲骑士及其扈从,还有五百名带甲的斯瓦比亚步兵,及相当数量的弓箭手与军仆,统军的恰好是亨利四世的总掌旗官,布永的戈弗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