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日晒雨淋下,卫城塔楼的墙壁已变得凹凸不平,背着阳光让它的正面模糊不清,满头蓬松肮脏头发的牧首约翰.奥克希尔特,穿着件仅能遮身蔽体的破烂袍子,赤着脚露出了清淤斑斑的干瘦身躯,手脚都被拷上了铁索,啷当有声,被几名突厥士兵推到了塔楼,风儿吹来,可怜的老人浑身发抖着。
接着一声铁索和墙壁长长的摩擦声,老人家被粗暴地推落下来,直线顺着塔壁,溅起了灰尘坠下,在一个固定的点再猛然绷起,而后赤着的双脚前后左右地摆动着,在那块城墙上,染满了牧首脚上磨破的血迹。
“他想要十字架,就给他这个形状!”踏在塔楼射击窗垛口的突厥士兵往下看着,哈哈笑起来,“听说围城的敌人,都在博彩,赌这位到底什么时候完蛋。”
奥克希尔特本能地垂下脑袋,看着脚下的城道,在那里一名戴着头盔的亚美尼亚士兵,正抬着眸子,哀怨地看着自己。
这是对方第四次看着自己,牧首几乎能记得不同戍守士兵的值班时间和地点,“普拉吉特,我的孩子。”
“是的,我的父亲。”那亚美尼亚佣兵仰面,用手扶着铁盔的边沿,轻声而胆怯地回答了这么句,让牧首几乎都无法清楚听到。
“你应该当年逃去奇里乞亚,也免得看到我这副凄惨模样,无论敌我,都在琢磨着我什么时死去。”
“不,不会捱太长时间的,今日我们的王亚吉,会有次伟大的胜利。”四周越来越密集的诵经声里,普拉吉特继续小声地说,“要是他得到了他渴望的胜利,反倒会激起宽恕的心,也许会让您放下来。”
“孩子你的王是我主,而不是亚吉,横暴诡谲的人永远不会成王。”
话音还未有停下,牧首老人家的头顶上忽然掠过一片阴影,普拉吉特急忙扛着长矛走开——一面鲜红夺目的绯旗,被挂在了塔楼之上,正对着牧首的头顶,接着顺着风势呼呼招展起来。
“这是什么?”牧首在心中惊叹着。
而在与卫城正面相对的,山巅上的圣泉石堡上,负责观察的几名士兵,也陆续站了起来,扶住雉堞,看着安条克最高的塔楼尖顶上,这面不断飘舞的绯旗,“去喊帕克阿德上来。”
“什么东西?”当在此驻防的帕克阿德父子,提着曲马刀,登上了观察哨塔,顺着盘亘而上的安条克山墙和防磐,看到了这面明显是信号的旗帜,也十分纳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