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萨福贝尔七窍生烟地一手握着权杖、一手握着纸券走出宫殿台阶时,发觉前面帐篷林立的贸易广场和石头街上,占满了人群,有的说德语,有的说意大利语,也有说希腊语或斯拉夫语的,聚集在某位市政官打扮的人面前,那市政官正在给这群人颁发和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纸券,并指引着他们朝同样馆驿区的方向而去。
“简直把我们当作普通的香客和移民!”萨福贝尔和安塞姆恨恨地说到,心中打定主意要立刻写信在教皇面前弹劾,而后也只能和人群混在一起,熙熙攘攘朝着所谓的馆驿区走去。
馆驿区处在山阜和城池间,从山脊上两位罗马城来客可以望见大医院的所在,它已经快要完工了,一种让人印象深刻的起重机正被架设在它的顶部,这种起重机和当时欧洲西部所使用的“驴脚轱辘起重机”完全不同,它拥有个圆形可旋转的基盘,有人能使用类似船只舵轮的器械控制着它的方向,这样便能没有盲角地吊起任何砖石,两侧拥有鼠笼,里面的人可以很轻松吊起沉重的材料。大医院周边,全是烧制砖头的作坊炉窑,和运输建筑材料的骡子和驴子,升起的烟火几乎遮盖了整个天际的晚霞,给人种惊心动魄的压迫力。
结果到了馆驿区,萨福贝尔更加出离愤怒:虽然都拿着那个券,但因为记录的物资供给内容不同,他居然和安塞姆的待遇完全天差地别!
比萨的大主教,未来的圣城宗主教,和随员们是坐在馆驿的一层大餐厅用餐的,摆在他面前的是个脏兮兮的木桌,是从贸易广场收摊后临时收回来的,还散发着皮革的臭味,几个陶土做的盘子,上面盛着粗粝的豌豆拌麦饭、豌豆粥、豌豆苗和豌豆泥夹馅饼,整个大餐厅里全是刚刚结束了大医院或圣保罗学院施工的人夫和匠师,他们全点了苦艾酒、苹果酒,嘈杂无比,到处放屁,熏得萨福贝尔有无处容身之感。
连临时在学院外就学的塞琉西亚法律生和医学生,都在二层的雅居里用餐,有厨娘侍候他们,还能喝到葡萄酒,笑声透过缝隙不断传到萨福贝尔的耳朵里,让他的神经更加暴怒。
至于安塞姆,就因为他方才在公主殿下面前喊了句“我是未来塞琉西亚的宗主教”,便被奉为座上宾,他现在单独在馆驿区的祭坛前用餐,据说有精美的烤糕点,上面撒满了美味的特拉布宗坚果仁和科林斯小葡萄干,还有鱼子酱和塞浦路斯的葡萄酒......晚上后,萨福贝尔也再没看到那位安塞姆,他俩没住在一个房间,萨福贝尔是住在最简单不过的房间里,除去个床榻、水罐和小书写桌外啥都没有,萨福贝尔蜷缩在床上,把皇帝赐予他的十字褡给铺在身下,几乎生了一晚上的气。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左边隔壁房间传来是工匠们的谈话,先是喊着醉话,然后就是如雷的鼾声;右边住的是对男女,说是结伴而行的香客,来观看在建的大医院的,但其实在萨福贝尔眼中这对就是奸夫****,晚上办事的时候是精力无限、惊天动地,惹得未来的圣城宗主教起身,先是在小桌上翻开携带的福音书真诚地忏悔番,而后就贴着墙壁听耳朵,左右手在胯下也随着节奏忙碌了好一会儿,才解乏重新上榻,结果还没等睡着,那边又开始床动墙摇起来。
第二天,萨福贝尔大人是黑着眼圈,又恼火又虚弱地走出房间的,而后要找安塞姆,一同去塔尔苏斯。
但随员却告诉他,安塞姆大人得到了“优待”,今天清晨塞琉西亚的市政司人员就主动给他拨了几头驴子,让他前往高文所在地了。
“搞什么搞?”萨福贝尔将权杖砸在脚下,声音悲怆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