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夏的耳边充斥着裴听颂明朗的笑声,说来也奇怪,之前的紧张情绪像是突然的到了缓解。
感性层面上,他竟然开始抱着侥幸心理,或许他真的可以信任这个刚刚修复破裂关系的混世魔王,哪怕让他知道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可理智又劝诫他,不要把自己所坚守的轻易交出去。
知道就知道吧,方觉夏自我安慰。反正既来之则安之一向是他的生存法则。
事到如今,他越来越学不会冷静思考了。
“第三象限就第三象限吧。”裴听颂朝他歪了一下脑袋,“聊胜于无。”
在他的搀扶下,方觉夏步伐微小地向前。足尖时不时撞上地面的管道,磕磕绊绊,和他这么些年走过的路一样,都是在黑暗中摸索。
裴听颂的体温很热,手臂绕过方觉夏的后背扶住他整个人,烧得他有些不自在。黑暗中听见裴听颂的声音,“你……真的一点都看不见吗?”他又很快补充,“我的意思是,视野暗下来之后。”
他很少听见裴听颂这样迟疑的语气。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孩儿永远是果决的,张扬的,好像人生中从来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事。
“基本上。”方觉夏补充了一个相对精确的数字,“百分之八十。”
裴听颂点着头,低声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百分之八十……”
狭窄的通道将空气压缩成缓速涌动的黏稠流体,方觉夏感觉脸前起了阵微弱的风,流体运动的轨迹似乎发生了变化。
他抬起手,伸向黑暗中。
裴听颂一愣,脚步登时顿住。他方才伸到方觉夏面前摇晃试探的手,被方觉夏就这样抓住了。
“你不是说你看不见?”裴听颂的语气有几分惊讶,意外地带了些孩子气,像个使坏被抓住的小朋友。
方觉夏的嘴角又一次浮现出笑意。
“是看不见,”他松开了裴听颂的手,“但我有预判力。”
裴听颂收回手,也笑了起来。
方觉夏果然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得多。
他揽着方觉夏继续往前走,“所以你就是靠着自己的预判力藏了这么久?”
没等方觉夏回答,裴听颂又问,“为什么要瞒着大家?这也不是很特殊的病,而且对其他人也没有影响。”
方觉夏知道他不会理解,也很正常。
他只能通过自己的经历告诉他缘由。
“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舞蹈,民族舞和现代舞。七岁的时候,我妈领着我去广州市少年舞蹈团,参加他们种子选手的选拔考试。当时所有大人都告诉我,我是条件最好的孩子,一定能选上。”
这样的叙述里总是暗含着反转的后续。
“最后一场考核里,我们要上真正的舞台,和之前的不太一样,很大,很暗,只有一束追光。”
裴听颂很快就明白了,他眼前甚至有了那样一副画面。
小小一个男孩儿,迷茫无助地站在漆黑一片的舞台上。
“你……落选了?”
“嗯。”方觉夏的语气还算平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一步步向前走着,“我尽力了,但还是从台上摔了下来,还摔断了左腿。那个时候去医院,他们才知道原来我有夜盲症。”
“当时很失望吧?”裴听颂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