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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避开客流, 公司特地安排在工作日的中午进入游乐园拍摄团综。这个游乐园占地面积虽不大, 赶不上最知名的那些大型游乐场,但项目齐全, 五花八门, 里头的鬼屋更是传说中的镇园之宝。
天气好得出奇, 太阳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车门一打开,卡莱多的六个男孩儿就跟放鸭子似的, 四散开来往各个方向去。
“哇这个过山车好高啊!”
“我想坐海盗船!”
“有没有那种枪击游戏?”
算起来已经有十年没有来过游乐园, 看着这些设施,方觉夏还有些怀念。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 方觉夏伸出一隻手挡在眼睛上方, 望向不远处的旋转木马。
阳光是製造幻觉的利器, 视野里的景象好像一张震荡的旧相纸,晃动间变得恍惚。糖果色的木马上突然多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眼角一抹红。他的身边是父亲和母亲,他们转啊转啊, 重复着圆弧形的轨迹, 好像可以就这样转上一辈子, 笑上一辈子。
那好像是唯一一次,父母一起陪着他来游乐场。
“你喜欢这种小孩儿玩的东西啊。”
身后传来裴听颂的声音,方觉夏扭头,从回忆中挣脱,摇了摇头。
裴听颂撇过头看向他,“那你看得这么入迷。”
方觉夏反戴了一顶白色棒球帽, 露出完完整整一张脸,看起来清爽舒服。裴听颂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瞧见他白皙的耳尖被阳光照得几乎半透明,连耳廓上细小的绒毛和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
“小时候坐过。”
他注意到方觉夏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好像是深吸了一口气的样子。
“真好,我小时候就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裴听颂随口说。
“真的吗?”方觉夏觉得不可思议,“你爸妈没有带你去过?”
裴听颂两手插进上衣口袋,晃了晃脑袋,“我一年见他们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方觉夏问,“同时?”
裴听颂耸耸肩,“分开。同时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他的嗓子还有点哑,说起这句话莫名有几分可怜。方觉夏不太会安慰人,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裴听颂性格好强,一定不想要他这种毫不知情的外人来安慰。
所以方觉夏只是抬起头,微微仰着脸朝他笑,“所以这是你的第一次。”
第一次游乐园经历。
他眼角的胎记被阳光照得透亮,带了点橙,像块软糖。
“开心吗?”
也不知是这句话戳中了裴听颂的神经,还是这张冷淡面孔难得绽开的笑容,裴听颂像是着了魔,还真的有点开心。
“有什么好开心的,又不是小朋友。”
别过头,两个人的影子迭在一起,靠得比本人要亲密。
导演组带着摄像过来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录开头的素材,交代了全天的安排,最后领着所有人来到了今天的重头戏面前。
“今天,我们kaleido团综恐怖特辑来到了恐怖乐园之废弃校医院!这是这个游乐园最最知名的鬼屋。里面一共两层,只有一条路线,大家放心,不会迷路的。”
凌一吐槽道,“导演你觉得我是害怕迷路吗?”
“哈哈哈哈哈”
眼前的鬼屋看起来和通常那种黑漆漆的洞穴式鬼屋不太一样,是一座两层高的陈旧楼房。看上去的确很像一座废弃医院,墙壁上被红油漆画了大大的叉,墙皮都快脱落,大门的正上方立着几个已经锈蚀的大字牌,写着医院名称。医院自然是有窗户的,只是每一扇窗都已经被厚木板钉得死死的,密不透风。
方觉夏仰头看着,表情虽然还算淡定,内心已经方了。
这里面一定很黑吧……
他从昨晚就在担心这件事,鬼屋里的光源少得可怜,像他这种夜盲患者进去大概率就跟摸瞎没区别。
方觉夏已经能看到自己在里面磕磕碰碰、摸爬滚打的画面了。
“这看起来也还好啊,”裴听颂一副我一点也不害怕的表情,“能有多吓人。”
“小裴年纪不大胆子挺大。”路远逗他。
贺子炎接茬:“他自己都是魔鬼,还能怕鬼?”
江淼笑了起来,“鬼见愁裴听颂。”
导演继续流程介绍,“我们一共有六个人,大家可以自行分组。”
“不就走一圈出来就完事儿吗?还分组。”裴听颂不明白可怕的点在哪儿,转过来看向队友,“谁害怕啊?”
所有人都齐刷刷举起了手,方觉夏见状也慢半拍举起手,保持一致。
这个团的团魂总是来得莫名其妙。
导演摇摇头,“不光是走一圈哦,这次我们为了增大难度,特意在每个房间都放了一个你们的q版玩偶,一共六个。你们进去之后要把所有的玩偶都拿出来才算挑战成功。”
此言一出,哀鸣四野。
“怎么还要拿玩偶?拿什么玩
', ' ')('偶?”
“谁进去还能保持理智啊!”
“导演我不想进去,我真的不得行……”
“好了,”导演早就习惯这个团哼哼唧唧的日常,铁面无私道,“现在开始分组吧。”
话音刚落,凌一就抱住了觉夏的胳膊,“我要跟觉夏!觉夏一看就不是会怕鬼的人,跟他准没错。”
裴听颂往废弃医院里瞅了几眼,黑咕隆咚的,就方觉夏这夜视力进去基本是抓瞎。
“方觉夏跟我。”裴听颂一步上前把他拽到自己身边。
“凭什么?先来后到!你不是不怕鬼吗你还要跟我抢,”凌一挽住方觉夏的手,“觉夏,你说你要跟谁?”
方觉夏正要开口,却被裴听颂直接拉走藏到身后,伸出一隻手摁住凌一的小脑袋,让他没办法靠近。
“他肯定是选我。你死心吧。”
导演组及时打断:“这样吧,觉夏凌一和小裴一组,剩下的子炎路远小淼一组,按年龄分,这样ok吧?”
凌一:“反对!”
裴听颂:“反对无效。”
听见导演宣布完,方觉夏从裴听颂的魔掌里挣脱,活动了一下手腕,从裴听颂的背后出来。
事实上,刚才他也差一点就说出裴听颂的名字。如果是其他的项目,跟谁都没有关系,但是鬼屋里没有光线,裴听颂又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夜盲症的人,一起进去总归靠谱些。
“那先小裴这组。”
凌一一个激灵,“这、这么快就开始吗?”说完他立刻贴上觉夏,就跟磁吸玩偶似的,“觉夏你要保护我。”
“我尽量……”方觉夏的喉结滚了滚,满心忐忑地迈上台阶。
裴听颂跟在他俩后头,只见凌一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推开了尘封的医院大门,吱呀一声,大门打开,里面扑面而来一股常年不通风的潮气。裴听颂嗓子还没好,一踏步进去就直咳嗽。
听见他呛得咳嗽,方觉夏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转过头去。
一楼和普通医院差不多,大厅空荡荡的,靠墙的椅子上也空无一人,正中间是个半圆柱型的前台。地板上贴着大大的红色箭头贴纸,为进来的游客指示路线。
“玩偶能在哪儿啊……”凌一说话声音都飘起来了。
方觉夏还算冷静,“应该在一些架了摄像头的地方。”
沿着箭头,三个人缓慢地朝着前台移动。凌一吓得藏在方觉夏身后,抱着他的肩膀,只露出半个脑袋。
好在大门不关,还能看得见一点。
方觉夏心里就刚这么寻思了一下,砰地一声,大门从外往里关上了!
“啊啊啊!”凌一吓得直跺脚,“吓死我了!”
凌一吓成这样方觉夏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裴听颂居然也一下子抱住了他右半边。方觉夏一脸惊讶地扭头看向裴听颂,“你也怕啊。”
“谁说的,我这是要保护你。”
方觉夏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真的害怕还是假的。要是真的可就完蛋了,两个胆小的加上一个瞎子,他们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
凌一抖着声音,“这里也太黑了……一盏灯都没有吗?”
话音刚落,大厅忽然响起诡异的八音盒音乐,叮咚叮咚,萦绕在整个大厅。方觉夏胆子算相当大的,都被这阴森的气氛感染到了。
“啊这个音乐真的,”裴听颂快要骂人,“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音乐一下子出现卡顿,医院大厅的墙壁上亮起些七八盏灯,散发着幽幽的黄光,不过对方觉夏来说基本形同虚设。突然间,广播中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甜美中透着一股阴森,“欢迎来到恐怖校医……请问你得了什么病?”
最后一个病字突然间变成一声尖叫,他们面前不远处空檔的前台突然站起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穿着护士的製服还戴着护士帽,瞳孔全白,满脸是血。她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递了出来,上面也是红红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个尖叫声一高一低迭在一起,方觉夏隻觉得耳朵都要炸了,可他什么都看不清,隻感觉自己左边一空,凌一好像撒手跑了。他循着脚步声望去,“凌一?”
“啊不要过来!我要出去了我要出去了,求求你们别过来……”
还真跑了……
方觉夏想到刚才裴听颂的尖叫,“你不是说你不怕吗?”
裴听颂还没从鬼护士的惊吓中走出来,说话声音都发虚,“我、我进来的时候不知道能有这么恐怖啊!而且我都没有来过鬼屋,我怎么知道我害不害怕?”
“你都不知道你怕不怕你就说不怕。”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
鬼护士睁大一双白眼珠,在两个人跟前瞟过来又瞟过去,手都举酸了,忍不住开口打断这两个奇葩,“哎,你们要不要啊。”
“要。”方觉夏看不清,只能伸出手去摸索。不过那份文件嗖的一
', ' ')('下就被裴听颂拿走,他还虚张声势,“你!你这儿有玩偶吗?”
鬼护士姐姐扒拉开她的假发,低头找出一个玩偶,“喏。”
“谢谢……”裴听颂拿走玩偶,拽着还想鞠躬的方觉夏就跑,只听见鬼护士姐姐在后面幽幽地喊,“记得把这张纸给202室的医生~”
他们远远地就听见二楼凌一的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凌一都唱起海豚音了。”方觉夏抬头往二楼望。
裴听颂平常那股子嘴炮酷劲儿荡然无存,只剩下哆哆嗦嗦的话痨属性,“啊真吓人,太吓人了,为什么要搞出这个恐怖的地方?那些喜欢玩鬼屋的人都是变态吗?疯了吧都……”
方觉夏简直是被他架着走的,他就纳闷了,“你不是学哲学的吗?还怕鬼啊。你不应该是无神论者?”
按照红色箭头的指示,裴听颂抖着一双长腿来到大厅最右边的楼梯,每踏上去一步,楼梯边墙壁的灯就亮起一盏,似乎是感应灯,“谁告诉你哲学等于无神论?早期哲学还和宗教学不分家呢!”
虽然怕,但他还是很小心地搀扶着方觉夏,一步一步慢慢往上走,“再说了无神论者就一定胆儿大啊?这都什么道……”
刚颤巍巍挪到转角,黑漆漆的角落里突然站起来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鬼,青面獠牙朝他们扑来!
“fuck!what the f……”
裴听颂吓得直飙脏话,整个人往方觉夏身上扑,直接把他扑倒在墙根儿。
这可是团综,后期又要替他消音了。方觉夏摸索着伸手去捂弟弟的嘴,“嘘……假的假的。你嗓子都还没好全你别叫。”
“唔!玩偶……唔!”
方觉夏这才想起来,“对,对,玩偶是不是掉了。”他松开手,裴听颂也松开他,在地上摸了半天找到了掉的那个玩偶,拉起方觉夏就要跑路。
“辛苦了。”方觉夏凭感觉朝着扮鬼的工作人员举了个躬,不过他看不见所以搞错了方向。
一个好好的小伙儿突然间对着空无一鬼的墙壁鞠躬,反倒把工作人员给吓了一跳。
裴听颂紧紧牵着方觉夏的手,拽着他噔噔噔爬楼梯,头也不敢回。感应灯在脚步声中接续亮起,两人好不容易来到第二层。和一楼的大厅不太一样,这一层是一眼望去是长长的十字长廊,两边共有四个房间,有的开着门,有的紧锁。天花板的灯惨白,有几盏似乎是坏了,闪个不停。
还没迈出步子,裴听颂就瘆得头皮发麻,“这个背景音乐能不能消停会儿啊,唱个没完了!”
方觉夏捏着手里的文件,还惦记着前台的事,“刚刚那个女生说,让我们上二楼去202找医生。”
“对,对。”裴听颂一手揽住方觉夏的肩,抱着他螃蟹似的挪到了走廊的右边,一点点往前,“202室……202,这个吧。”他一抬头就瞧见202的铁牌,牌子上还有疑似血迹的东西,裴听颂没敢多看,走到紧闭的门跟前。
方觉夏也摸到了门,他习惯性抬手敲了敲,“有人吗?”
“没人,只有鬼!”裴听颂握住门把手拧了一下。
方觉夏一本正经,“这个世界上没有……”
“啊!!!holy shit!”
他被裴听颂的骂声吓得一抖。根本不知道这个门一打开就有一个鬼站在他们面前,方觉夏看不见,抬脚就往前走,一下子撞到了扮鬼的工作人员身上。
“欸?抱歉抱歉,撞到你了不好意思……”他伸手在工作人员身上摸着,拉着裴听颂从这个假鬼身边钻进去,“你不要随便骂人啦。”
“我又不是故意的!”裴听颂感觉自己没进一个新的地方,魂儿就少一缕,可方觉夏就跟个没事人似的,一点儿不慌,“方觉夏你是变态吗?一点都不怕的。”
我又看不到。
方觉夏紧紧抓着这个随时处在狂躁边缘的导盲犬,一点点往房间里走,他试着问:“医生?”
裴听颂一手攥着娃娃,一手搂着方觉夏,强打着精神打量这个房间,这里灯光昏暗,陈设看起来就像是普通诊室,面前不远处摆了张桌子,桌子后面是张转椅,椅子背朝着他们。
光凭直觉裴听颂就知道这个椅子转过来肯定很恐怖。
“前方高能前方高能前方高能……”
方觉夏皱起眉,“你怎么还发起弹幕了?”
裴听颂拿手里的玩偶遮住眼睛,然后从方觉夏的手里夺过文件夹,扔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拿、拿去,医生你不是要、要这个吗?”
方觉夏被他逗笑了,“裴听颂你结巴了。”
那个椅子果然转了过来,不过裴听颂只能看到这个医生头以下的部分,只见他收好那份文件,缓缓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隻q版玩偶。
裴听颂一个马步向前,伸长了手捉住玩偶的脚就拎起来往外跑,看到门口那个鬼又是吓得一抖。
“要走了吗?”方觉夏摸到了门框,朝着背后挥了挥手
', ' ')(',“再见。”
“还见??”裴听颂把两个玩偶都塞到了方觉夏手里,“快拿好,站在这儿别动啊。”说罢他飞快地衝到对面敞开的门里,战术眯眼式飞快地看遍整个房间,最后在泡满了恶心标本的架子上找到一个玩偶拔腿就跑。里面坐着的假尸体还来不及吓他,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大高个跑了。
203室是一个住院病房,里面三张床,裴听颂拉着方觉夏一起进去,十指紧扣,两个人贴着墙走,裴听颂一边张望着是不是有玩偶,一面碎碎念,“别搞我别搞我不要搞我……”
前两张床都是空着的,上面也没有病人或娃娃,最后一张床前拉了帘。
“啊这个肯定很恐怖,我不想过去了,求求了别吓我别吓我……”碎嘴归碎嘴,裴听颂还是哆嗦着往最后一个床位靠近。
方觉夏小声在他旁边说,“你手抖得好厉害啊。”
“我、我没有……”裴听颂一咬牙一狠心把帘子刷得拉开,吓得直往后退,“啊!!!!!”
“哇好厉害,你刚刚那个音有f5了。这不是也能唱高音吗?”
“这是重点吗!!”
他的导盲犬都要炸毛了。方觉夏憋着笑,半抱着他给他摸后背,“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病床上半躺着一具假尸体,尸体的五官都模糊了,怀里抱着一个玩偶。
“啊我不行了,不行了,”裴听颂伸出两根手指拎起玩偶的头往外抽,“四个了,还有两个,我们快走。”
最后一间房是太平间,里面都是幽幽的绿光,裴听颂刚一推开门,里面的一具具“尸体”就集体诈尸,齐刷刷坐起来,吓得裴听颂腿都发软,直接摔倒在门边。
“伊壁鸠鲁德谟克利特卢克莱修斯宾诺莎霍布斯拉美特里费尔巴哈萨特……”
方觉夏摸着黑把裴听颂拉起来,莫名其妙问:“你在念叨什么啊?”
“历史上伟大的无、无神论者,保佑保佑,让他们别搞我。”
方觉夏一个没憋住笑起来,学着他的样子念叨,“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一四得四……”
大概是害怕使人敏捷,裴听颂飞快地就找到了最后两个玩偶,“你怎么动不动就背九九乘法表?”
“动不动?”方觉夏没反应过来,“我还什么时候背过?”
裴听颂牵起他的手就往外跑,“喝醉的时候,能背一晚上!”
“是吗……”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里面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的方觉夏只能被他拽过来又拽过去,听见他一会儿尖叫一会儿骂人,一点都不觉得可怕,隻觉得好好笑。
“你还笑。”从这太平间里出来回到长廊,裴听颂靠在墙上深深吸了口气,总算是完成了,沿着箭头下楼出去应该就结束了。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方觉夏捧着一堆娃娃,努力地憋住笑,“因为你很可爱啊。”
“可爱??”裴听颂一听不乐意了,佯装出一副很酷很强大的样子,“你说谁可爱?”
不过这个鬼屋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余地,刚要放狠话,长廊的尽头竟然出现了一群只有一条腿的人,全都穿着校服,丧尸一样蹦跶着朝他俩扑过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笔,做出要戳上来的动作。
裴听颂吓得又是一连串英文脏话,原以为这些鬼会一股脑衝过来吓唬他,谁知道他们居然是衝着方觉夏来的,三两个抓住他的肩膀和手臂。
被强行抓走的方觉夏还有点懵,“哎?怎么有这么多啊……”
“啊,娃娃掉了。”方觉夏一心只有任务。
怕归怕,胆子都要吓破了,可裴听颂还是一边哆嗦一边上前去扒开那些奇奇怪怪的鬼学生,“别扯他,谢谢谢谢……god!大姐你这个妆也太吓人了……”
黑暗中握住了方觉夏的手腕,裴听颂悬着的一颗心落下来,“过来。”他猛地一拽,将方觉夏拽回到自己怀中。
后面的鬼学生还在卖力表演发狂围攻的戏码,裴听颂隻好把他抵到墙上抱住,企图用自己的后背挡住鬼,“别过来了你们,快走吧快走。”
靠近的举措实在太仓皇,力度无法掌握,距离也无法掌握。裴听颂的头低下来,却没有掌握好方寸,不小心蹭上他的侧脸。
稍纵即逝的时间里,柔软的唇掠过光滑的皮肤,停留在耳畔。
漆黑的,混乱的,方觉夏统统感受不到,他的后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可贴上的裴听颂的胸膛是暖的,很暖。
身体与身体亲密无间地贴近,裴听颂因激动而起伏的胸膛带起方觉夏身体里有血有肉的潮汐。
他能嗅到裴听颂身上很少量的香水,海盐混着一丝暧昧的麝香,香味丝丝缕缕绕上来,如同它的主人那样蹭过方觉夏侧脸。耳边是涌着热气的低喘,大口大口的喘息,在黑暗中放大,拉长,海藻一样缠上来,吻遍他全身。
机关埋伏、恐怖突袭、循环播放的诡异音乐还有乔装打扮的鬼魂,在此之前统统失效。
', ' ')('直到这一刻,方觉夏才终于感受到颤栗的感觉。
“没事了没事了……”裴听颂低声念着,也不知是念给谁听。他试探性回了回头,发现那些鬼学生都已经消失了,这才松口气。
“终于走了。”裴听颂长舒一口气,看向方觉夏,“还觉得我可爱吗?”
不知是不是太暗的缘故,他看到的方觉夏好像被吓住了似的,像隻小兔子不敢动弹。
看不见也会被吓到吗?
忽然间,裴听颂慢半拍地意识到他们之前过近的距离,于是飞快分开,慌忙蹲下来,“玩、玩偶全掉了,我捡一下。”
方觉夏靠着墙壁,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像隻被潮汐救走的搁浅的鱼。
“我们走吧。”裴听颂左手臂抱着一堆小玩偶,右手牵住方觉夏,快步离开这个瘆人的二楼长廊,用不会令他摔倒的最快速度下楼,沿着箭头找到出口,里面这座见鬼的废弃医院。
“哇!!!终于出来了!”
“凌一这个胆小鬼抛弃了你们,小短腿呼呼一路跑出来了。”
“你才小短腿呢!”
江淼走过来慰问两人,“还好吧,你们挺厉害的啊全拿出来了。”
裴听颂抱着娃娃,魂儿都快没了,“我今天晚上一定会做噩梦。”
导演看了看时间,“29分34秒,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快一点,厉害!”
29分34秒。方觉夏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数字,才发现自己的内部时钟已经完全失灵了。
因为裴听颂在,它一秒钟都不曾转动。坏掉了,完全坏掉了。
小小一间鬼屋,他们好像走了好久,待了好久。他心里的时间不再客观,无法以既定的准则去衡量和累积。
贺子炎瞟了一眼两个人的手,“还牵着呢。”
两人同时一激灵,草草分开十指紧扣的双手。
“下一组要进去咯!子炎、远远还有淼淼,准备!”
“好——”
方觉夏独自一人朝前面走了几步,蹲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在心有余悸什么,明明一隻鬼都没有见到。
“你没事吧?”裴听颂绕到他跟前,也蹲了下来,“刚刚走得急,磕着哪儿没?我看看。”
方觉夏摇了摇头,把帽子摘了又正过来扣在头上,帽檐遮住眼睛,头埋进膝盖里。细白的颈子伸开来,光照上这层薄汗,粼粼的裸露着。
“怎么了?”裴听颂蹲他跟前,膝盖碰膝盖,伸手覆上他露出的后颈。
方觉夏闷闷开口,“没怎么,就是……”
他的掌心蒙了层潮湿汗液,好像要把发烫的体温摁进皮肤下,和耳边幻听不息的低喘一起摁到他血肉里。
“腿有点软。”
作者有话要说: 卡团小剧场:
贺子炎、路远、江淼进入鬼屋后——
遇到前台小姐姐:
贺子炎:“哇製服诱惑。”
路远:“火哥你口味有点重……”
小姐姐递文件
江淼:“辛苦啦~”
上到二楼:
贺子炎:“一人一间屋子搜一下啊。”
开门见鬼。
贺子炎:“wow……”绕过去
路远进入标本室,“老贺你的娃娃做得好丑。”
江淼进入住院病房,“这里有床欸。”拉开帘,“辛苦啦,哦假的。”
三人拉开太平间大门,尸体坐起,齐齐感叹,“哇好酷。”关上门再拉开,尸体又一次坐起。
三人:“哇好酷,再来一个!”
尸体:玩儿我呢?
鬼学生涌来,拉着一起现场打歌。
“你们听过我们的歌吗?kaleido,听过吗?”
鬼学生: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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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原来全团只有老么和猛1怕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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