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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人算不如机算（一）
（机器猫征服不了机器人。）
“非常遗憾，伯爵阁下，”仿生人执政官的声音温柔又冰冷，“恐怕你们在侞珀境内的遭遇要晚一些才会传到娑卢嘉慕陛下耳中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几位盖敖客人，实在让人难以捉摸那张完美脸孔上的浅笑究竟是不是含了讥诮或者任何危险的讯号，令原本对这一番鸡飞狗跳大有意见的德昂佩雷伯爵也忽然眉头一跳阒然不语。
只见「明光执政官」那张薄唇轻轻开合：“不过……至少你们的巡逻舰能够及时逃脱、安然无恙，也算是这件不幸之事中的好事。”
如果细心，就能在刚才的影像里，看到左上角有两只从数个位置发出荧蓝色魔能光亮的飞船正在离开。
见死不救被逮个正着……这气氛可真不是一般的尴尬。
“为了避免产生更多损失，我们将从真图星直接发射一枚搭载舱将通讯器送到孔佩雷，”路克斯声线平和淡然，“届时我和「智」会一齐与娑卢嘉慕陛下通讯，郑重地商榷和平协定该何去何从。”
“别担心，”路克斯也转过身来，微微带笑冲盖敖使团诸人说道，“我相信和平进程不会就此终止，如我所言，贵国的巡逻舰能够毫发无损是件好事。”
——更是枚好筹码。
原本神情尚且轻松的德昂佩雷伯爵脸色这会儿一下子可就不怎么好看了。
风舒翼觉得自己都是被恺那个缺德玩意儿给带坏了。
怎么居然这种时候还有点想笑？
恺厚颜无耻地在那儿哔哔：“你自己缺德赖我？我可清清白白散发着纯洁的香气——”
风舒翼对恺不予理会，同时转过身往外走去，一副事不关己口吻：“既然骚乱已经结束，我就回房休息了。”
“诸位大人不妨也请回房休息吧，乱象在不久后就将一扫而空，”听起来温吞的建议，实则并没有给出什么选择余地，路克斯又叫出那名房间遭了秧的盖敖使臣的名字，“万分抱歉，我们为您准备了新的房间。”
他话音未落，外面就响起由远及近的野兽怒啸，听起来又惊又痛。
早已径自迈出门去的风舒翼彼时也因这咆哮而意外。
但当他看到一只前肢流血的发狂白虎冲出来、而机器卫兵们不约而同转向威胁并即将端起武器时，他没有多想便立即精神干涉了那头白虎，使它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一头撞到了墙上。
这猛兽撞了个七荤八素，甩甩脑袋东倒西歪地退了几步便绊倒在地上，干脆趴下了直喘粗气。
它前肢伤口翻卷鲜血淋漓，自己舔了舔，隐约从喉间发出痛苦呜咽。
风舒翼这才看清，这家伙同图鉴上的白虎并不完全相同。
獠牙尖长，头生一对淡金色犄角，背上还有一双似是萎缩了的畸形肉翼……不会是虎。
路克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旁，风舒翼便问：“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盖敖几位使臣也走出房间来。
路克斯道：“他是一只——我不知你是否听过——穷奇。”
穷奇……风舒翼回忆了一下，是华夏神话中那形似虎、背生翼的凶兽？
“所以这本来也是要放到地球神话主题星球去的展品？”
路克斯道：“事实上它是个本该被销毁的失败品，但它求生欲很强，在被销毁前逃脱了，却在基地机缘巧合地撞上了我，我觉得没有必要非得清除，实验室方面也没有异议，就把它留了下来。”
那穷奇此时也从地上挣挫几下站了起来，看那神态还晕乎着，有点儿蔫头巴脑的，慢吞吞一瘸一拐朝众人走过来，倒是不凶也不恶的模样。
这时，那位研究侞珀文化的专家便得了德昂佩雷的默许而开了口：“执政官阁下对之网开一面的宽厚却令我等费解，毕竟穷奇在华夏神话中是‘四凶’之一，乃惩善扬恶、亲近小人的至邪之……”
专家话还未讲完，那被被诸人默认是冲路克斯而去的穷奇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蹭到了风舒翼脚边，接着就亲亲热热地紧挨着这名陌生人十分自如地卧了下来，以霸占的姿态圈住风舒翼一双小腿，垂着大脑袋“吧嗒吧嗒”地舔起自己伤口。
被神兽莫名亲近了的风舒翼的脸，绿了。
专家咳嗽起来，也不知道是及时悬崖勒马还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风舒翼的视线凉飕飕扫过去。
路克斯却微微笑着：“大人讲的不错，但另有一说，穷奇其实是驱邪食蛊追凶恶的神兽。”
恺那边笑得快要抽过去，风舒翼感受着腿边热乎乎、活生生的穷奇，开始思考恺如果长脑袋，他是按顺时针拧好还是按逆时针拧更痛快。
“不过，因为它从培育的角度来讲就是残次品，所以实验室还未对它的思维方式进行过引导，大脑潜力也不曾开发……现在非要说，它的思考方式与智力大致就与寻常老虎相近，无论是亲近恶人宵小，或是驱逐妖邪，恐怕它都毫无兴趣。”路克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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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使臣发出了不失尴尬的笑声，德昂佩雷伯爵似乎想开口安抚几句，但风舒翼精神控制住穷奇、接着面色不霁扯回被老虎肚子压住的衣袍自顾自便走了。
身后路克斯在温言请客人们就寝，并邀请众人醒后到旗舰的花园餐厅用早餐。
……
约莫七个小时之后，待到德昂佩雷伯爵整装停当，一行人才一同前往花园餐厅，而「明光执政官」与诸侍者早已在此等候。
这座餐厅之中种植了各类来自不同星球的花木，配搭得浑然天成、美如仙境，只不过有肉眼几不可见的材料作为隔离，花粉飘不进来，花香也透不过来。
被制造出来的晨光轻盈洒下，极目尽是温柔锦绣，令每一人都精神松弛。
仿生人们呈上精心烹饪的美食，路克斯虽不用但也在桌上作陪，含笑端着一杯不知名的花茶，只是偶尔将茶盏靠近唇畔鼻端，垂眸轻嗅香气却并不饮用。
俊美无俦、面目精致至毫巅的「明光执政官」神情怡然，闻着杯中香茗的样子几乎像只专噬生灵精气的妖。
风舒翼无意识流露出审度的目光，冷静地望着那双深邃蓝眸迎着被制造出来的柔和晨光，显得剔透澄澈仿佛无邪，却有种别样的惑人意味。
恺又张开它的金口：“啧啧啧，瞧你这目不转睛的，要不是你大脑一点儿没兴奋，我还以为你看上这家伙了呢搞得我怪激动的……哎，还是你不想让红毛给说中啊？”
风舒翼面上无波心下暴躁，你他娘的，让你藏好点儿你特么就知道叽歪！
恺浑不在意：反正那个智能也已经猜到你带外挂了，怕什么？我不让它感知到我究竟是什么不就行了。
路克斯的视线悠然转动，与风舒翼的轻轻一碰撞上了，便欣然笑问：“早餐可还合副使大人的口味么？”
风舒翼倒也不遮掩方才的观察行为，镇定地正欲应一句“不错”，却见路克斯眼中明亮的蓝色光环忽然闪烁了两下。
随之，路克斯的秘书长就出现在了餐厅。
德昂佩雷伯爵很敏锐，放下了餐具问道：“又发生了何事？”
路克斯澹然道：“哦，是‘夜游神号’向我们发送了讯息，彼宁塞赦温确是非常挂心诸位。”
恺轻嗤一声：“看来是打算瞒着你们了。”
风舒翼微微敛眸，就在进入餐厅之前恺已将所探知到的信息与他共享。
——智械们的舰队可不止收到了‘夜游神号’质问为何航向突然变更的讯息，还另有一颗重磅炸弹。
身在宫中的盖敖皇帝已经收到了盖敖使团折损所剩无几的消息，而且得知消息的时间点微妙，偏偏在侞珀的飞船遇难之后、通讯器抵达孔佩雷之前。
局势愈发扑朔迷离，又一场政治博弈近在眼前。
“还有一件事教诸位大人知道，”路克斯终于浅啜了一口杯中热茶，尔后慢条斯理地说，“接下去我们不会去往X－10星，因为根据最新的上万次推演，和平协议的最终签约内容及签约地点都会进行更改，所以我们将要……”
他放下手中茶盏，露出优雅温和的浅笑：“换个方向继续我们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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