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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手轻脚地溜到西厢院门,来到一处花园。

园中有水榭,下面的池子已经结了冰。草地上覆盖着皑皑白雪,没有被动过,圆鼓鼓地成了个冰盖,像一座小雪山。天色阴沉,又是要下雪的天,远处看的不太清楚。

晚云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人经过,就壮了胆子步入园中。

她尽量走的斯文,万一被人瞧见了问起来,就说是新来的僮仆;万一说没有新来的僮仆,就说进错了门,迷路了……晚云打着主意,决定豁出去了。真要被发现,便束手就擒,大不了让方师伯再刻薄一回。

前方的一棵矮松上落满了雪,晚云转过去,蓦地发现十步开外的水榭里点了一盏豆灯,里面隐约有个人影。

她登时窒住了呼吸。

许久不见动静,她蹑手蹑脚,慢慢地,瞧见一角鸦青澜衫。

再悄悄上前两步,只见水榭中架了胡床,床边一盏红泥风炉,上头的羊首铜鍑温着热茶,案几上隔着竹扎和铜碗。

主人枕着手臂,另一只手搁在膝头上,似乎睡着了。

晚云立在五步之外,终于看清他的模样。

比上一次所见,更为详尽。

八年过去,他已不复竹林中的清冷少年。紧绷的唇线和眉头舒展开,长眉入鬓,自有诗酒年华的不羁和潇洒。

他在她的生命里只存在了短暂的两个月,之后却化为一种执念长存在她心里,没入她的骨血中。

即便她后来已经淡忘了他的模样,但到相见之时,只觉桃花又开,故人归来。

第36章冬去(十六)

尘封的记忆泄闸而出,她不止一次想象,若后来没有种种变故,她是否能陪他多些时日?

至少那时还不知天高地厚,没有这身份的云泥之别,陪伴还不是一种奢侈。

她扶着廊柱,不知不觉抠下一块漆,刺得她指尖发疼,才惊觉站了许久。

榻旁,叠着一件氅衣。晚云悄悄上前取过,盖在他身上。忽而,裴渊动了动,她立马僵住了。

他慢慢张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她,她亦一动不动。

正当晚云觉得自己心跳都快停住了,却见他喃喃了一句,又闭眼睡了过去。

“是你啊。”只听他低语,似梦似幻。

晚云不知,一旁的树上,四周厢房里,有二十几双眼睛盯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们目睹着晚云慢吞吞地走入水榭,又忽然跑了出来。

“典军……这似乎不对。不是戎人奸细么?行事就这般敷衍?”一人小声道。

楼月也望着水榭里,颇是郁闷:“我怎么知道。”

凭师兄的身手,若不是他默许,这人只怕早就毙命了。

另一人道:“你们说,他为何跑了?莫非被殿下轻薄了?”

话才出口,头上已经挨了一个爆栗。

“呸,轻薄男人做什么,你瞎了?”楼月瞪他,“人跑了,还不去追?”

晚云一溜气地回到西厢,躲在槐树下。

──“是你啊……”

方才裴渊的声音,犹在耳畔。

是什么意思?她只觉恍惚,他认出她了?

可认出了怎么又睡了?不应该起来跟她说两句么?

若是没认出,说的又是谁呢?

晚云不停猜测,不由又后悔起来。她不该做贼心虚,刚才应该把他叫醒问个清楚才是……

她长长吁了一气,这才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汗。

正待她转身要回去。不料,左右突然蹿出从好几个侍卫将她围住。

晚云一惊,忽而看到了他们身后站着的人。

一个藏青布衫的文士,是公孙显。

晚云被带到了东厢,侍卫将一件屋子的门打开,让她进去。

“殿下吩咐,你今日就宿在府里。”公孙显道。

晚云望着他,努力将这话里的意思理清。

“殿下……知道我是谁?”她问。

公孙显并不作答,只抬抬手,让旁人退下。

“娘子太乱来了。”他神色严肃,“此处乃凉州都督府,也是齐王殿下与河西道诸位将军的驻地,每个人的底细都清清楚楚,没有人能瞒天过海。”

听他点破了自己男扮女装的事,晚云忽而察觉出了些意味。

“殿下早就知道我在凉州,是么?”她看着他,“不让我进都督府,也是他的意思?”

公孙显没有回答,只淡淡道:“这些日子,你就在此处安心住下,我派人给仁济堂送信了,不必多虑。”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却被晚云扯住衣袂。

“今日我擅闯都督府,是我鲁莽了,”她的神色着急,“我就是想看看他……”

那双眸明亮,藏着哀求,颇是教人怜惜。

公孙显摇摇头:“一切都要看殿下的意思。近日凉州城里有乱子,殿下一片好心,留娘子在府中避祸,娘子务必安分守己,切莫辜负殿下的苦心。”

说罢,他将衣袂从晚云手中抽出,离开了厢房。

晚云兀自坐在屋里,怔怔的。

她回忆起这些日子自作聪明,女扮男装,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由得脸红。

阿兄什么都知道,只有她洋洋得意地以为自己干得挺不错,还觉得自己顾全大局,甚是感动……

晚云似失了气力一般,躺倒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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