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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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陈已经被彡威胁不知道做了多少这种事――大多数是收鬼,从来没有过异议,因为这事儿不是有违天理的,大多数鬼都戕害常人。这会儿他听了,却反问:“我?我是什么特殊的人吗?只怕担不了这个大任。”彡知道他只是因为明韫冰受伤而有怒,却又没个理由担心,才撒火到自己这里,并不以为奇,说道:“您天生仙缘,可御日月神光,如今世上还有几样妖物,都只能由您亲自镇压。”“如今没有神明,凡人所愿都由第三阶天承接,唯有芈族一族以妖术惑众,招摇撞骗。真正降魔的神力四散各地,无法集为所用,您是千载难逢的仙缘身,不可推诿。”这番大道理梁陈其实一早听得起茧,如今却格外窝火。只好冷笑一声:“仙缘――天选中了我,我就非得去做吗?可笑。”彡却听不懂嘲讽似的,点头道:“正是。”梁陈看他就烦:“行了,我知道了,那请你滚吧。”彡正要走,梁陈却又叫住他:“等等。”他抬头一看,梁陈指着自己脑门问:“明韫冰往我身上戳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彡霎时看了一眼对着他满目戾气的鬼帝,只因为被梁陈按着手才没有动手把他撕了――他双眼里也有那对和光同尘花的金印。彡垂头说:“大人,这是索命毒咒。是凶煞为它们的奴仆所下的一种咒术,本来只能用于两只凶煞之间。因为凶煞的血温比人更低,也更少,对人有毒,它们便拿血和骨头作为媒介,化为血线控制人浑身的关窍,只要稍有不合心,就会将人生吞活剥,拆骨入腹。”“人只要中咒,百日内必死无疑,除非先一步杀死下咒的凶煞。”梁陈看了他半晌,说:“哦。”彡动了动嘴角,又看了看他们。梁陈本来还想问他凛铁的伤怎么治,这会儿也没意思了,更没好气,只说:“给我把苏子呈的伤治好再滚,我守诺干活,你不守诺就是驴。”彡应了一声,到楼梯那儿的时候,出于内疚,本想修一下一地狼藉的屋子,谁知手上光一闪,那边明韫冰就雾气狂涌,鬼出声呜,差点把那焦手动折了。梁陈气的要死,忘了装忘了礼忘了面具,平生第一次动怒:“还不滚!!”彡只好无语地飞快地圆润地,爬下了楼梯。作者有话说:标题那字念(he)恐吓的吓姓梁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二忆 无书整个三楼跟废墟没两样,桌椅板凳全都被拆得碎如烂絮,混在碗盘里,真是一眼都不能看。也只有床边还能坐坐人。守灵在画卷里幽幽叹息,一轮明月知心似的从豁了个大口子的窗里流水般倾泻而入,裹在两人身上。梁陈让鬼帝坐在床沿,半跪下来,看着那只被凛铁噬伤的手。他脑子里万种办法转了起来,但世上各道,好像只有说怎么镇鬼,从来没有讲怎么救鬼的。难道痛感极弱的鬼,就从来没有痛过吗?难道自愈能力极强的鬼,就从来不曾伤过吗?梁陈呆了许久,眼睫下忽然微光一跳,便开了通灵眼,随即只看到了自己眼前的一片漆黑。荒芜得像鸿蒙之初就无人踏足的不毛之地。那白骨精很有可能是神陨时期的东西,见过鬼帝。方才梁陈一提明韫冰,彡就立刻看向鬼帝,梁陈自己都是从摄魂里才知道他的名字。那为他取名的人……彡说不定见过。但梁陈根本不好问,一来他根本不确定彡是个什么东西,只从他对鬼帝深恶痛绝这一点来看,他勉强应该是个“正派”。不一定是人,但也不可能是鬼――所有的鬼,一眼之下都要臣服下跪――那还能是什么?也不像灵兽法器,白骨、白骨……什么人的白骨?二来,他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等闲人能御日月光华么?仙缘身?梁陈跑遍四海九州这十几年,也没有见过第二个他这样的人。彡为何不选别人偏选他来胁迫?总不可能真是凭脸选的吧?梁陈在流渡出生后不足一岁就被买给了拐子,此后逃出流离,吃了几年百家饭,乱世之中他大哥却拥兵成了皇帝,不足一年又莫名暴毙,二哥随即登基,封了国师。这才将他接回去,梁陈从那时候开始全天下到处游历,就跟得了多动症似的。他二哥――皇帝梁晏总说他是没笼头的马,拴都拴不住,梁陈却很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一处待不住,他从小――从小――就觉得自己少了一样东西,少了什么。少了天?少了地?少了雾样的爱情?少了这个朋友?少了那处团聚?不是,全都不是。梁陈走过边疆大漠,走过江南河北,几乎是看遍了所有风景,都没能找见他少的那东西。有时下雪,大雪絮絮,将天地间孤独一身裹得不剩颜色,他才若有所得。然而那很淡,淡的就像要大雪落细雨,像素白丹青描色时狼毫不足墨,费力蹭上的浅浅一笔,淡的连青红都难辨,像忘记了一个人的眉目。然后他跌入梦中梦里境,见到了明韫冰。然后那感觉消失了。梁陈不确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但更希望自己是个凡人。那样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也不用遭什么正派追杀,默然地过了这余生,遇见个什么人,当做意外之喜,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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