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只有几个知道内情的人知晓。
其中就包括段淮叙。
她时常在想段淮叙对他们这件事会是什么心情。
他应当以前就知道了,原先还看着她与他侄儿谈恋爱,现在分手了,又要充当长辈的身份来处理她哥与他侄儿之间的矛盾。
而她,则是当年爷爷那辈媒妁之言定下的娃娃亲对象。
她又想到了刚刚为他们这群男人抱弹琵琶的女人,像那样的女人,一眼看去年龄与他们相仿,成熟风韵正存。那种和他这样的男人配上才是适合的。
她想,或许他在她面前这样话少也是因为俩人之间有着年龄的代沟。
他应该是不会喜欢她这款,她想。
安静之余,恩幼又不自觉往旁靠,却碰到一旁搁着的琵琶,发出声响。她怕扰了他工作,连忙坐好,把琵琶也重新调整放好了,段淮叙却说:“放我这边吧。”
苏恩幼意外,看他,却见男人很认真地说:“这种弹拨类乐器确实不太好拿,如果你信任,可以先交给我的司机,之后我托人打理包装之后再好好叫人送回到苏公馆,也不用你一直抱着,可能会淋雨损坏。”
他一下说这么多字,倒有些打破恩幼以前对他惜字如金的印象。
没想到他这么细心细致,并且周全。
苏恩幼确实是担心自己的乐器,淋雨也好,磕碰也罢,到底心疼。只是和段淮叙不熟,又不好把私人情绪表现太过明显。
她道:“可以么?”
段淮叙:“当然。”
苏恩幼抿抿唇,也就将自己手边的琵琶抱着递过去,而后道:“那,谢谢五哥。”
段淮叙正要去接她手中琵琶,修长指节刚接上底托,听见她这句称呼,兀的抬了一下眼睫。
像听见什么许久未闻的称呼,有些意外。
手里动作只停一秒,而后垂眸掩下思绪,将这贵重的物品小心递到前方去。
车内依旧是静谧流动的氛围,中央调控好的恒温空气。
段淮叙的唇角浅浅勾起。
苏恩幼问:“你笑什么?”
“我以为你忘了,我是你五哥。”
在他印象里,小姑娘喊过他许多称呼,有叔叔,有先生,有您,那是刻意的,提醒二人关系的一些尊称,可唯独一句五哥,他从未听过。
他当然知道她愿喊他叔叔,是跟着她那位男友。
他也从没计较过这事。
可真要论情分,他确实不用当。
苏恩幼心中惭愧难安。
“过去年轻不懂事,做过的一些事也轻狂幼稚,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车辆慢行,外面雨水也轻打在玻璃车窗上。
水珠串联又飞速往下滑。
可之后,她又做最后小小的据理力争:“况且,您比我年长的岁数也在那,我们两家的辈分也摆在那里,我上大学时喊您一句叔叔,应该也……无可厚非。”
段淮叙褐色眼眸静静盯着座椅,自是知道她意思。
“你很介意,年龄上的么?”
突兀的,这些天从未在他们俩之间提起的话题被勾起。
段淮叙甚少这样直接,可突然提起年龄上的事。
苏恩幼心头很轻微地一紧,仿佛下意识能知晓,他是在问什么。
年龄,她当然不介意。如对方事业有成、性格成熟、办事妥帖,这无疑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加分项。
更何况他们在辈分和关系上无半点冲突,如果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因为一些错误事而与他引起的交集就全盘否定他与她之间的可能。
那未免过于偏见。
苏恩幼:“我自然没有这样的顾虑。”
段淮叙也淡看回前面道路:“料想也是这样。”
“怎么?”
他也答了:“不然,你应该也不会与嘉熙在一起三年。”
原来是在说嘉熙。
苏恩幼刚刚心里隐隐提起的一些东西又慢慢放回,可除此之外,却也有点微微发紧。
她以为她是在说他自己。
“您知道安嘉熙比我大三岁,当初在校园,我和他算是年少轻狂。”
苏恩幼家中不许她谈恋爱,哪怕是上了大学在遥远的北方也是如此。安嘉熙自小离经叛道,不受人管束,他在校园是街舞高手,大三那年军训完的新生晚会就以自身魅力俘获不少学妹。
苏恩幼也自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