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只是想诈她,说了帮她,却也没说我真的会跟她签。生意场兵不厌诈,她原来欺负我,我想逗逗她,今天答应她,明天也可以把她溜了,这样也没关系吧。”
确实是小姑娘性子。
段淮叙不免笑了笑。
他一笑,苏恩幼就心虚,猜不透他想法。
“你笑什么?”
“生意场打交道,确实是该多留心眼。为人精明点才好。”
段淮叙说:“只是,你的这种逗法,未免过于影响自己。”
苏恩幼心神微动,“影响了我的什么?”
“话你答应了出去,回头确实可以不予兑现,但承诺出去的到底是自己的信誉。一个人的信誉,何其重要。”
苏恩幼一怔。
他也说:“哪怕当时受惠,得了便宜,但这份欠出去的东西,以后也迟早会还报到自己身上。”
苏恩幼也不知道他讲究这么多。
本以为他也应该是那种精明的人,知晓了她的缘由,多少会赞叹一下她的小机灵。
万万没想,他这样一说,她倒觉得自己当时那种想法像个不讲诚信的小人。
在段淮叙面前,无处遁形。
她声音也虚了许多:“我不是那样的人。”
“嗯,我知道。”
“那……我已经答应了人家,怎么办呢。”
段淮叙也很温柔,拿过一旁的浴袍稍微理了理,递给她。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怎么办。”
“这是什么意思?”
他声线和缓:“你替我决定了,解决了工作上的一大事,这难道不是好事?”
段淮叙说:“我本来也在犹豫要不要同意。一件事想了几天没做下决定,这本身也是不好的行为,所以,你不算办错了事,你是帮我办好了事。”
“我的太太这么聪明能干,这要我可怎么办才好啊。”
苏恩幼惭愧。
其间,有人敲门,是万秘送来了夜宵,苏恩幼换好衣服去开门拿餐,对方恭敬地说:“太太,这是一些素食、也有晚茶,刚去一家茶餐厅没关门买的,您趁热用。”
苏恩幼说了谢谢,接着,之后也去套房的餐台上吃东西。
段淮叙就坐在客厅沙发里,他换上了一身家居服,长腿交叠着,看东西。
茶几上放着一盒烟,一叠文件,他拿笔在文件上签了字。
一手瘦金体,段淮叙这三个字他写得很好看。
苏恩幼吃了几口就不太吃得下,就最后吃了块红米肠,然后看看他,披着睡袍走了过去,说:“和冉家的文件签了?”
段淮叙抬头看她,嗯一声。
“差不多,明天回京了,大概还要商讨这方面事宜。”
“你心里,真的没有在怪我吗。”她坐到他身侧,问。
“怪你什么?”
“就是我私自耍小聪明替你做决定这件事。”
“嗯。”段淮叙垂眸,弯唇,像是在想。
苏恩幼也说:“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好好聊聊,关于决定事情这一方面,咱俩家里听谁的。”
段淮叙把文件搁到一边,胳膊搭到沙发上,她身后。然后看着她。
“怎么个聊法,说说看。”
苏恩幼腿弯着,也算是就坐在他身侧,面对着他了。微微还是有点不自在,因为离他很近,自然也能完全感受到男人沐浴以后身上的皂香味。也不只是皂,有他自己气质上的那点味。
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气息,雨后初晴,或金属铁锈。他的不一样,如果不用香,那么他身上就是一种很自然的、让人心旷神怡的清冽味道。
她不知道自己排不排斥,反正,目前甚至觉得很喜欢。
“关于这件事,我确实是有些武断了。有些上头,也意气用事,想到什么就决定什么,但是你要相信,我不可能为了别的而来坑你的,会这样,也是因为相信你会向着我,有什么也帮着我。我没有想和别人签合同,只是一种儿戏一样的决定。”
“嗯。”段淮叙说,“我知道。”
“所以,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也会稍微改掉一点以前的习惯,试着去理解你,站在你的角度看问题。”
“恩幼,其实我能理解。”段淮叙把手里的笔放下,轻轻搁置到一旁的矮桌上,他也说:“我们刚结婚,生活也才刚融洽到一起,有些事,你没有第一时间和我说,找我,这是正常的,我能理解。”
苏恩幼也认真听着,嗯一下。
“只是,你刚刚说的也有不对。”
“嗯?哪里不对。”
段淮叙看向她,眼神柔和:“其实不需要你去怎么试着理解我,为我考虑,我更希望你就像你平常的那样,在我这,想做什么就做,有什么想法就实施,我认为,我如果有那个能力的话,应该也不会太去在意你办了什么,而是去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