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常不来这儿吧,他不来江苏,却为了见你, 非说是顺路。如果不是喜欢一个人, 怎么会那么牵强地顺路。”
回家之前的那两天,苏恩幼独自回去了原来走过的地方。一个人, 去了她以前常驻的戏台,也回过学校,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清晰感知到,原来那些他们错过的岁月里,他可能在做什么。
空旷的街道,她还只是一个普通女大学生,他坐在车里,可能在办公,也或许在接听电话。
他们交汇,他也许在看她,透着车窗,隔着那段距离看她。
她去四合院见到他,每次他冷淡的脸庞下,内心又藏着什么。
她跟着别人喊他叔叔,他淡然颔首之际,心中又是什么想法。
她有时也会看那些树木,想着曾经段淮叙知道她喜欢这些,在自家的院中栽下这些时的心情,他那样一个如高岭雪的人,却肯亲自做这些事,想来他的秘书跟在一旁都要惊掉眼睛。
“念念,我觉得我心里好痛。”
“为什么。”
为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商业联姻,商业联姻。
他们之间本就是这样的。
可她只想到曾经找他时说的那句,她自以为狡黠,和他说嫁给他,他护着她好不好。
却不知,他等那一句,等了有多久,他平静脸庞下,那一刻的心里又该是多欣喜。
过去经历的一件件事,涌上脑海。
叫她讲不出话。
祝念问:“你真的想离婚吗?”
她望着院中的树,说:“我不知道,我跟他好像也没有结婚过了多久,我们的感情,好像也没有到可以相濡以沫的程度。”
可是。她说不出来。
可是,他的温柔,他对她的好,就是很细微地一点点刻入了她脑海,如同针线一样慢慢灌入她的血液血肉,令她要抽离时,如抽丝剥茧一般,万般不舍。
明明,一开始只是商业性质的,合作关系。
她也不知。
她觉得,她好像是真的忘不掉他了。
祝念说:“你喜欢的,究竟是那个好的他,还是真实的他。你要问你自己的内心,你还陷在曾经里没有走出来吗,亦或者,你还在意安嘉熙?”
“那一年,你想嫁他。你跟我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说什么话他都能接,什么招他应得都可以很轻松,恩幼,你说你被拿捏了。”
“要我说,你是心动了。”
“年轻时候的感情算什么,没有经济基础的爱情,什么也不是。”
“要我看,一个男人愿意给我安稳的生活,他的所有情绪价值都是我的,他不只是愿意对我好,而是他所有的细微、体贴、关注点,所有的一切都很赤诚地在我身上。我才会觉得他值得。”
“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你会怀疑。”
苏恩幼说:“或许这也是我难受的原因,念念,我对他动情了,真的。”
在最后揭晓的这一刻才明白,多么的无奈心痛。
可是。
可是如果现在再要她去设想,这两年经历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她又觉得无法接受。
如果时间重来,她没有跟段淮叙接轨,他们还是两个世界,她没有经历那些。
她又觉得,她好像做不到了。
苏恩幼垂着眸,“其实,我愿意和他一起对抗所有一切的,所有眼光,我也不在意。只是……”
只是,她觉得她好像迈不过那个坎。
只要想到曾经,那么早以前,他就对她有念想,她还把他当长辈之时,她以嘉熙女友身份见他的时候,再或者……
过去时光里的每个眼神,每个交汇,甚至是那年她在雪夜再次遇到他。刚下宾利身穿大衣的男人,在接过身旁人那柄黑伞时,投来的淡薄视线。
一切的一切,显得那样暧昧。
他的隐忍,他沉默之下的压抑,好像就快要透过空气喷发而出了。
“他说的每个字,讲的每个话,都好像是陷阱。我现在都已经分不出哪个才是真实的他,是过去冷淡时的他,还是现在温柔体贴的他,如果我跟他没有交集,那么,他还会不会做什么。”
她摇头:“我不知道。”
在他的一切心思都被揭晓之时,一切都变得那样充满心机。
“念念,他是冲我来的。”她说,“我哥哥说得对,他从一开始,要的就是我。”
往外看,江苏城下雪了。
而北京的雪,只会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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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京中传来消息,老爷子急病。
半夜高血压突发,倒在洗手间,家中保姆凌晨两点才发现,之后紧急送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