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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王府的暖阁内,凤王爷白玉似的手指捻着一颗白子,歪着身子看着眼前的棋盘,正自己和自己下着棋。
侍卫有梅走进屋子,绕过镂空雕花翠屏,走到凤王爷面前恭恭敬敬道:“禀王爷,赵国质子已经进宫了,是太子殿下亲自去迎接的。”
楚凤楼轻轻下了一子,扶了扶衣袖,捏住宽大袖袍的淡金色滚边,缓缓道:“太子殿下亲自迎接,也算是不辱没了。”
他看了看有梅,见他垂首而立,俊朗的脸上一贯没有什么表情,道:“谷风那边可有消息?”
有梅眉目恭顺,眼睛始终看着地面,道:“质子殿下才刚进宫不久,想来消息还没有出来得那么快。谷风安插的人手都是他当年的旧部,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楚凤楼点了点头,端起一旁的青玉茶杯,缓缓抿了一口茶,然后一边抚摸着茶杯的边缘一边垂眸道:“我让谷风又去沾染宫里的那些事,你可怨我?”
有梅身子挺直了一下,头却垂得更低了,低声道:“有梅不敢。况且给王爷办事,是谷风自己的意思,他甘之如饴。”
楚凤楼眼神颇有些复杂,里面有不忍,还隐隐透着愧疚:“当年谷风不愿做皇上的欲人,生生受了那一刀,你却依旧待他如故,这份情谊,谷风定不会忘记的。”他放下茶杯,继续道,“只是,谷风也不愿你为了他而耽误了前程,他又一心想为我出一份力,这才对你颇有疏远,你不要怪他。”
有梅眼睫微颤,躬身道:“我不会怪他,这辈子都不会。”
楚凤楼这才放下心来。他们两个都是他的心腹,他不希望他们有什么龃龉,能疏导就疏导吧。
正说着,门外进来一人,看服侍正是凤王府内侍装扮,不是王府管事太监谷风又是谁?
谷风生得娇俏,年幼时常被宫人们认成是女孩。十二岁时被先皇看中,要选为欲人,调教以供他玩乐。谷风长得虽柔弱,但性情却刚烈,不愿成为欲人供人随意赏玩,便自宫宣誓,一辈子都要留在自己主子身边伺候。
那时候谷风和有梅都是他的伴读书童,他又年幼,还没有掌权,在宫中处境艰难,连保一个书童的能力都没有,每想到这些,他都会有些愧意。
如今十年过去了,他出宫建府也已经六年,当年那种任人宰割的命运早就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谷风今年二十二岁,只比楚凤楼大一岁,但看起来却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一般。他本就生得女相,加上又断了男根,看起来便越发的娇美柔弱起来。但王府里的人都知道,谷风管事太监虽看着年幼,手段心性却是不俗,轻易不敢忤逆欺辱了去。
谷风站在凤王爷身边道:“爷,太子殿下出事了!”
楚凤楼眉头一挑,好奇道:“哦?我们的太子殿下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不就是迎接个质子吗?这还能弄出什么事来?他们燕国的这位不学无术的太子殿下虽说一贯无能好淫,但也不至于无能到如此地步吧?
谷风道:“宫里的人传话说,太子殿下把质子殿下迎接到宫里准备见驾时,因看中质子殿下的美貌,便有意轻薄,被质子殿下当场拒绝,场面弄得十分难看。见了皇帝后,两人当面对质,皇上大怒,当场打了太子殿下的板子,罚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谷风说完后立在有梅旁边,两人并肩而立,眼神毫无交流,似乎都在等着主子的回话。
楚凤楼听后嗤笑了一声,道:“我就知道来的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这也太心急了一点。”
谷风道:“爷觉得这是质子殿下的谋划?”
楚凤楼淡淡道:“时月虽好淫荒唐,但还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赵国质子是什么人?他代表了燕赵两国交好的象征,我们好好招待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敢对他有什么轻慢之举,坏了两国交好?楚时月就算脑子再蠢,精虫再怎么上脑也不可能不知道这层关系。当众调戏?简直笑话!”
楚凤楼拿起一旁的茶杯,谷风识趣地上前提起茶盏,给他斟满了茶。
“不过看他如此心急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沉得住气的人,心机虽有,但太过明显露骨,”他缓缓道,“也不足为惧。”
谷风附和:“也是。”转而道,“爷,我进府时看到了谢大将军在门外,牵着一匹乌骓马,似乎想要进府的意思。”
楚凤楼放在唇边的茶杯顿了顿,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放下,脸颊竟微微泛着些粉意,怕被心腹瞧见端倪,便侧过身看着棋盘,似乎想要继续和自己下棋。
谷风不知他的意思,又小心翼翼问道:“爷见不见?”
楚凤楼执棋的手顿了顿,道:“他牵着马来做什么?”
“咱家不知,咱家也不敢问呐!”
人大将军的事真不是他一个王府太监敢随便问随便管的。
楚凤楼无奈,只好让两个心腹退下,准备起身自己去看看。
来到门口,果然看到大将军谢御牵着一匹马在门外等候。见他出来,喜笑颜开地露出一个笑容,丝毫不为自己等待得
', ' ')('太久而气恼。
“你来做甚?”转而又想到他上次来做的事,难免又有些窘,好在凤王爷掩饰得好,没被谢大将军看出什么来。
谢御扬了扬手中的牵马绳,笑道:“带你去骑马。”
他就知道他没什么正经事,当场拒绝:“不去,我没空。”
谢御也不以为杵,上前两步,顺便把手中的马绳往一旁的看门人一扔。看门人不情不愿地接住了,转身带着乌兔去安顿。
谢御看了看他道:“你家的看门人好像不怎么欢迎我啊?”
楚凤楼白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有个每天往你家跑却什么事都没有的人来烦,你也不会怎么欢迎的。”
谢御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也是:“那我下次尽量带点礼物,也不显得唐突。”
楚凤楼边往里走边道:“别,以后人家说我勾结大将军,居心不轨,我去哪里说理去?”
谢御紧跟着他,悄悄揽住他的腰,悄声道:“那你想吗?”
腰侧的手被凤王爷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谢御放了手,楚凤楼斜睨了他一眼,道:“你什么意思?”
谢御眼中透露着认真,露出几分杀伐果决的狠戾与自信,给他俊朗的面容凭添了几分朝堂上才能看到的傲慢和霸气。
他看着他认真道:“你若想要,整个天下我都可以给你。”语气中的唾手可得和随意,让人既惊又惧,同时也让人相信,他有那个能力。
楚凤楼震惊于他的认真,同时也知道只要他点点头,他就真的会把整个江山给他打下来,然后拱手相让。如此深切的真挚与重诺,他不敢要,也不敢轻易驳他。
他眼神暗了暗道:“你也听说了,我乃无嗣之人,要这江山又有何用?”
谢御丝毫不退缩,只认真瞧着他,道:“那又如何?且不说你是否真的会无嗣,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你要不要是你的事,与你有嗣无嗣又有何干?”
他的男性器官虽不完全确定,但他的女性器官是完整的,是可以获得正常的快感的,说不定也能像普通女子那样受孕也不一定。再说了,就算真的无嗣又如何?到时候认养一个还不容易?就算不认养,自己逍遥快活不是也很好吗?而且还有他守着他,只要他想要的,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给他弄到手。
楚凤楼只当他在胡言乱语,不想再把这个大逆不道的话题继续下去,转而道:“宫里的事你听说了吗?”
谢御背起双手,表情变了一变,摇头道:“我刚进京才多久?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楚凤楼不信地看着他,刚才是谁说要把江山都给他的?他不信他就没在宫里安插眼线。
谢御叹了口气,终是不愿在他面前扯谎,道:“略知一二。太子殿下动静恁般大,我要是真不知道那我就是聋子瞎子了。”
“那你如何看?”
谢御无所谓地道:“能怎么看?一个蠢,一个急,不足为惧!”
没想到他的看法竟与他相同,楚凤楼颇有几分欣慰。
“不过。”
“不过什么?”
“我倒是没想到来的竟然会是他。赵国先皇后的嫡子,赵溱洧。”
楚凤楼皱了皱眉,对赵国的事,他没有常年和赵国征战的谢御来得熟稔。他只知来的是大皇子,是赵国先皇后唯一的儿子,也是现在的赵国皇后一手带大的,除此之外并不是很清楚他的背景,他道:“有什么特别吗?”
谢御道:“倒也不算什么特别。这个赵溱洧原本是先皇后的嫡子,又是长子,按理说应该被立为太子,可是先皇后死得早,她死后娘家人也被一一清除,这个长子没有倚仗,立太子也就无望了。可是赵帝也没有立别的皇子为太子,一直拖着。现今的赵皇后也有一子,但年纪尚幼。现在赵溱洧被送过来做质子,也相当于被放弃了,想来这一切应该都是赵皇后的意思。嫡长子一走,她的那个嫡子应该也就顺理成章成为太子了。”
楚凤楼点了点头,虽说被一手带大,但终归比不上亲子,皇家向来没有亲情可言,他也能够理解赵皇后的做法。不过赵溱洧怎么说也是嫡长子,就算没有外戚做为后盾,也不至于被当做质子被送来燕国吧?按他今日的表现,也不是完全任由别人拿捏的性子啊?
不过转而一想也就透了,他道:“焉知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举?他定是带着任务来到燕国的,从今日他的举动就可以看出,他绝不是任人宰割拿捏的主,以后还是小心为妙。”
谢御也赞同他的说法,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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