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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枫布置了一桌好菜,丰盛美味程度堪比五星级大酒店,偏偏样样都合蒋山的口味,把蒋山吃得形象全无,很快就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坐在客厅的摇椅上晃来晃去了。
程枫收拾完餐具从餐厅走出来,就看到这样一个情景:
满脸惬意的蒋山抱着眯眼打盹的珊珊在摇椅上摇啊摇,一人一猫肚子都吃得圆圆鼓鼓的,不时还打几下饱嗝。
程枫笑着走到蒋山面前,把珊珊抱回猫窝,坐在蒋山身旁的沙发上,握住他的手。
“怎样,吃得满意吗?”
蒋山点头,转过头望着他,眼里是盛不住的爱意与幸福,
“满意,小枫,这世界上你做的菜是最合我口味的!”
程枫被他那蕴满爱意的眸子看得下体一阵胀痛,又知道刚吃饱做爱对彼此身体都不好,强忍着热气在蒋山圆鼓鼓的肚子上拍了拍,
“这个,好像有宝宝了。”
蒋山低头望着圆鼓鼓的肚子,耳朵红红的,轻轻抚摸起自己的肚皮,那温柔的模样看得程枫一阵心动,情不自禁拿起蒋山的一只手轻轻亲吻起来,
“蒋叔,我们现在已经是情侣了,我总不能还一直叫你叔叔吧,到时候孩子生出来,我该怎么解释呢?”
蒋山觉得可笑,孩子都没怀上了,倒先想着怎么给孩子解释了,于是笑道,
“那你我想叫你什么?”
程枫望着蒋山,试探性地说,
“小山,可以吗?”
蒋山愣了愣,除了让他厌恶的那个强奸犯,他已经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过他了,曾经喜欢这么称呼他的人都早已不在人世了。
“我比你大了这么多岁,你还叫小山,不害臊吗?”
程枫摇了摇头,
“我想把蒋叔像孩子一样宠爱,所以不害臊。”
蒋山呆住了。
从没人和他说过这种话。
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他恨自己是个孩子,那么弱小无力,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所以还未等成年,他就早早脱去了孩子的天真与稚嫩,用坚硬的铠甲包裹住脆弱而自卑的内心,也正因为他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人们常常会忘记他是一个孩子,一个缺少关心与爱护的孩子。
等到他长大,还未等结婚就承担起了一个做父亲的职责,大学毕业就承担了一个公司的职责,于是童真就更难从他身上出现了。
蒋山突然想到自己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确实还是个天真的小孩子,不明白自己身体的缺陷,只是一直希望父母不要再吵架了,于是像动画片里那样,认认真真画下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儿童画,有些害羞地敲响了父母卧室的门。
开门的是爸爸,面无表情,他有些害怕,就走到妈妈面前,妈妈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蒋山怯怯地把儿童画递了过去,
“妈妈,我们也像这样,一家人照个合影好吗?”
妈妈接过画,笑了起来,正当蒋山也要跟着笑的时候,妈妈突然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画,在半空中摇动,
“姓蒋的,你看,你儿子画的,我们幸福的一家三口!”
她把幸福两个字咬得很重。
爸爸接过画,看了一眼,然后冷笑着抬起头,指着蒋山说,
“儿子?什么儿子?你说他,你乱搞生出来的不男不女的怪物?”
蒋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望着爸爸手指的方向,分明就是自己,可自己,怎么会是怪物呢?
“爸爸...”
他慌张地躲开爸爸手指指的方向,
“爸爸,我不是怪物,爸爸,我们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吗?”
“幸福?”
身后的妈妈笑了,
“如果没有你,我们可能会幸福吧。”
那时的蒋山岁数太小了,所以只有这种碎片一样的记忆,后来怎样他也完全不记得,大概就像从前那样,被赶出父母的房间,无论怎样嚎啕大哭都被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毕竟只要不在他肉体上付诸暴力,照常供他吃穿,那就算不得家暴,就算是公安局也不会管的,他的父母还不想因为他惹上不必要的官司。
所以他在看到程子和家里其乐融融的氛围时,才会那么羡慕,那么震惊,才会把所有爱意都飞蛾扑火般倾注在程子和身上,而他真有那么爱程子和吗?蒋山不知道,或许他只是把程子和看作一种光明的象征,只要追随着那个光明,他也会获得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而不是拿着揉得皱皱巴巴的儿童画,窝在床角一个人掉眼泪。
蒋山抬头望着程枫,他那浅黑色的双眼和他父亲那么像,又那么不一样,因为那双眼里现在正蕴着他从未见过的柔光,而那双眸子里装着的只有自己!
眼泪无声地从蒋山眼里流出,“啪嗒”一声掉在程枫的手上,热得烫人,程枫傻住了,似乎没料到蒋山竟会是这种反应,磕磕巴巴道,
“蒋、蒋叔?你怎么?你、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叫你小山了
', ' ')(',你别哭,我刚才说错什么话了?你和我说,我下回改,下回再也不敢了!”
蒋山没回答他,只是默默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程枫面前,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紧紧抱住程枫。
“不是你的错...”
蒋山轻声说,
“我只是终于回家了,太高兴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个人都在沉默着,程枫伸出手像撸猫般一点一点为蒋山顺着毛,他们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甚至可以感到彼此心脏的震动,热量在两人胸膛间缓慢地交互着,最后还是蒋山先开口道,
“跨年了,我们看看电视吧,我好久都没看电视了。”
“嗯。”
程枫把蒋山抱在大腿上,把装了果盘和糖的碟子塞在蒋山手里,然后把他搂在怀里,打开了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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