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赏我吃一点吧……”
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宠溺道:“都给你吃,本就是给你准备的。要小心黏牙。”
她高兴地捧起点心开始细细咬着,咬着咬着便鼓着腮帮子流眼泪。
他递出一段干干净净的衣袖为她擦泪,轻轻叹了口气。
她已经受了许多年苦了,想来从前锦衣玉食,也是有很多年没有人专门做点心给她吃了吧。
那个春日,少爷苏季扬总带着央央流连于书房,二人嬉笑打闹,好不欢乐。
苏季扬不知怎的,十分疼爱这个小姑娘,来了一个月,既不曾让她干粗活,也不曾提起要她学戏,众人皆窃窃私语。
直到去达官贵人府上做客的老爷终究回来的那一日,苏季扬牵起小姑娘的手,心中微微有些忐忑,朝着前厅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可以说是高甜了
央央:嘤嘤嘤给你的小可爱一点吃的吧
苏哥哥:叫哥哥
第33章优伶风月(2)
苏老爷名扬京城,时常被达官贵人请去做客,如今回来了,自然要过问戏班子新添的人。
央央被苏季扬牵着,按了常理跪在苏老爷座下,规规矩矩地跟着他念,“师父在上,今日弟子入了清澜班学艺,往后能吃得苦中苦,若有日成了名,定不望师父的栽培。”
苏老爷皱眉问道:“罢了罢了,这娃娃声音唱不了戏,你是从哪儿捡来的?”
眼里噙了泪,央央从小活得不易,最懂识人眼色,此刻看着苏老爷分明不想收留她,心里一阵委屈,总觉得这些天的好日子就此就到头了。
前些日子被送出宫,好容易有个花枝招展的嬷嬷买了她,谁知也是个不正经的地方,转手就要卖她。
这般颠沛流离,可见人生疾苦啊……
正胡思乱想感慨之时,听得苏季扬微笑着抬头劝说他的父亲,声色如春风拂面般温和,“爹爹,一来她年纪尚小,兼在宫里吃不好喝不好,身子还没长开,嗓子自然也还稚嫩。二来央央乃名门之后,以后清澜班总要长远打算,寻一位执笔人来写新戏,也是少不得的。”
苏老爷沉吟片刻,才点了点头。又忧心忡忡看着儿子,语重心长道:“你要明白事理,以后我不打算让你接这班子的,让你读书是为了以后有个真正的好前程,做戏子不是一辈子的活儿。以后苏家要靠你光耀门楣。”
“是,孩儿明白,这央央小小年纪读过了不少书,在她学戏前,孩儿先霸占她做几年书童。”苏季扬作了揖,牵着央央便走。
眼见他刚才表现得那般镇定,谁知一出门,苏季扬便拉着央央一路狂奔至花园的角落,在一树绿荫下长吁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吓死我了,还好蒙混过去了。”
“啊!哈哈哈!”央央笑起来,“原来苏哥哥这么厉害的人也怕爹爹啊。”
“那是当然,哪个孩子不怕严父?”苏季扬摇头浅笑一声。
央央双手负于身后,颇为得意道:“我可不怕我爹,我刚记事的时候,不大爱吃饭,家里闹腾得四处不安宁,我娘一直威胁我说待爹爹回家了,就狠狠打我一顿。”
“你猜怎样?我爹下了朝听闻此事后,非但没有打我,反而将我抱在怀中,仔细问我为何这日不吃,我便答有几样菜太咸,几样菜我咬不动,后来爹爹亲自下厨为我做了一盘菜,他平日处处受人伺候,难得下一次厨,急得满头大汗……”
她眼中有些泪光闪过。
“爹爹做菜做得手忙脚乱,许久才做好,那盘菜极为难吃,可我却不忍心再挑食。那日爹爹给我讲了好多道理,只可惜不久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她的声音带了哭腔,已开始哽咽。
苏季扬不语,只是伸手拍着这小小姑娘的背,轻轻将她的脸凑近他的衣袖。
而后才低声道:“哭吧,没有人看见,我为你挡着。”
*
成为苏少爷书童的小小姑娘央央,整日十分用功。
倒比这正主儿苏季扬用功许多。
偶尔入了夜,若次日有戏要唱,苏季扬需得与戏班子其余众人练练嗓,却总是发现月上柳梢头时,书房的灯还是亮着。
苏季扬推门而入,便看见央央坐在高板凳上,燃着一支昏暗的蜡烛,认认真真地翻着书,不时做些摘抄笔录。
“央央……你又不考科举,何必半夜读书?快过来灭了烛火,该打发你睡了。”苏季扬礼貌地敲敲门,劝说着这刻苦的小姑娘。
她却不灭蜡烛,从凳子上跳将下来,此刻门开着,他站在门口听着晚风将书页吹得哗啦啦欢快地响,她捧起蜡烛,烛火飘飘摇摇。
捧着烛火的小小姑娘蹦跳着来到他身边,一脸认真道:“苏哥哥,今日我读书看见古人感慨时光短暂如白驹过隙,终其一生难得见到太多风景,因而每时每刻都太过珍贵,不如我们今日赶快秉烛夜游吧!”
他接过她手中的蜡烛,牵起她小小的手,叮嘱道:“那便随你的愿,秉烛夜游吧。不过以后……这蜡烛需得由我来拿着,烛芯快燃尽的时候会烫着手,你可不许拿。”
她乖巧的点点头,走了几步又扯他的袖子,欲言又止。
苏季扬停下,在微弱的烛火中瞧着小姑娘憋红了的脸,一脸困惑道:“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