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汐在二楼最南边的房间,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那套房子二楼灯灭。
然后一个暗影从院中走出。
不由自主地心一紧,宁汐抿了抿唇,手上还在算数据的笔最终停下。
她起身,以想出去散个步的源头出了门。
夜下就近的篮球场,“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篮球撞地的跃跳,像是用尽全力的发泄,越近一步就越变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心跳的频率,宁汐脚步不由快了不少。
过于响亮,明明整个场上只有江季珩一个人。
宁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就像是受了蛊惑一般,抱着忐忑心思来了。
通往篮球场有很长一段路都光线昏暗。
越是暗,就越是衬得明光笼罩的球场上,少年的光芒耀眼。
难以言说的情绪一点点在心底发酵。
最后站定在篮球场外边的草坪边。
宁汐柔软的长发在风中轻轻摇曳着温柔的弧度,崩了一天的紧张终于在三分投篮稳准进筐的这一瞬缓了下来。
带着缠绵的力道,篮球在多次弹跳后,落地,朝她的方向缓缓滚去。
直到她脚边。
下一秒,她抬头,浅眸清凌,正好撞上他含戾的目光。
第5章 铭牌 修罗场。
江季珩脸上无疑没有任何表情。
绝对的身高优势,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即便是隔着距离,宁汐也能鲜明感知到强烈的压迫感,微不可察的气息,都莫名其妙变得滚烫。
篮球就在她脚边。
宁汐视线一落,便看到了上面洋洋洒洒用马克笔签的名字,看起来是新球,还是珍藏版的那种,却因为在不净的地面上滚动,而灰尘蒙蒙覆着。
宁汐弯腰捡起,刚想向前走,江季珩就已经朝她的方向快步而来。
袭来的风,凉爽干脆,带有少年白日喷的那股浅薄香水味,精致优雅,很好闻。
宁汐心跳隐隐加快。
而手中球被夺走的那瞬,江季珩的暗影沉迫拢下,留香瞬息消散。
“怎么是你?”嗓音低沉冷漠,拒人千里。
宁汐该是不知所措的。
但鬼使神差地,她抬眼指了指乌云压阵的天,磕绊说辞变得流利:“要下暴雨。”
江季珩似笑而非,“你来预报天气的?”
“......”宁汐囧。
她低眉,温和而疏淡:“只是路过。”
“走错了就掉头,”江季珩没戳穿她那点蹩脚的谎,“这里是尽头,没路。”
宁汐静默几秒,试探:“这里......需要收费么?”
“什么?”江季珩像是听了个笑话。
宁汐直接说了:“不收费的话,我可以待在这么?”
江季珩挑眉看她。
最终一阵沉闷滚雷默许了她的想法。
不同于沪市说来就来的暴雨,这边的滚雷打了许久,天空还是浓云厚雾,骇人聚集地仅见预兆,不见发展。
宁汐半蹲着靠在草坪边,指腹间时无人收整的细枝,在绿色的球场上打划着一圈圈弧度。
很神奇,就算她只和江季珩讲了这几句话,加上白天的,也比和宁识誉、覃莺讲的要多了。
她明明不是自来熟的性格。
但和眼前这个满脸写着不爽要发泄的嚣张少年,好像可以搭话,说什么,都无所谓负担。
只是当下,两个人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他打他的球,她吹她的风,两条看似平行不变的直线,却很快,被倏然的一股风吹到一起。
宁汐的天气预报没错。
这天就是要下雨了。
江季珩可没那么热血,需要在雨中打球发泄。
几球投完,他收球转身,是要走的意思。
这时,宁汐余光扫到了他的动作,下意识想起身。
但无奈蹲的太久了,小腿发麻。这种小问题她又不好意思找人帮忙,只是垂着脑袋,佯装是在专心逗蚂蚁。
江季珩走出场外,再回头,女孩依旧原封不动地在玩。
他微微皱眉,这地上有什么好玩的?
今天一天,算是从陌路人到熟悉长相的进展,宁识誉的妹妹,又不是他妹妹,江季珩本不想多管闲事,但雷声越走越大,还是和他从一个地方回去的......
站定沉默好一会,江季珩烦躁地“啧”了声,单手抱着球,转身就往回走。
很快,耳边又响起脚步声。
但这么急,宁汐没产生任何防备,只是感觉脚快好了,便想起身。
只是没等她起身,少年就站在她面前,“喂。”
“嗯?”宁汐错愕。
“走不走?”是不耐的语气。
可以说是,江季珩的询问不过是走个过场。
他压根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扯着她的手就把她拉起来。
那一瞬间,宁汐的脚麻达到了巅峰,细细碎碎的侵蚀感,像是有成千上万的小虫在嗜咬。
她实在没忍住,表情狰狞地拧着五官,看上去痛苦到像是碎了骨。
江季珩手一顿,不明所以地抬眉,“怎么?”
“能不能慢点?”宁汐是真的麻得难受,想哭又哭不出来,“我脚麻了。”
“......”
“真事儿”,这是宁汐从江季珩表情上读出来的意思。
她羞恼地低头看着自己不争气的脚,妥协道:“要不,你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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