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抱错十余年,竟找了回来;
跟皇子哭穷,父亲竟升了官;
在府中种麦这么奇怪的行为,竟还说成是忠君爱国了。
果真是奇女子,果真是世间少有。
既然大家都很想去瞧瞧,徐劭一拍板,说:“我去跟林伯朗说,等休沐了,咱们去他家见识见识如何种麦的。”
众人纷纷称好,就拜托徐世子去说项了。
当天,林昉下值后就被徐劭叫去吃酒。
两人到了平康坊郑举举娘子家,郑都知亲自出来陪席,还有她家艳名在外的几个娘子。
乐音袅袅,美人环侍,推杯换盏,酒酣耳热间,徐劭将此次请吃酒的目的说了出来,得到林昉无情的拒绝。
徐劭:“为什么不行?从你家老太太娘家那算,你那嫡亲妹子也是我表妹,我去瞧瞧表妹怎么啦!”
林昉:“你怕不是去瞧表妹的,是去看热闹的。”
徐劭:“……那你家确实热闹么。”
林昉:“而且你肯定还会带不少人一起去看热闹。”
徐劭:“……”
林昉:“想都别想!”
徐劭:“别呀,伯朗,大家都是仰慕表妹这样的奇女子,没有恶意的。”
林昉:“你们的仰慕,就是最大的恶意。”
徐劭垂头丧气。
林昉冷哼:“你下次再这么不着调,可就别怪我翻脸了。”
徐劭垂着头闷闷说:“知道了。”
林昉端起酒杯喝酒。
片刻后,蔫了的徐劭又满血复活,“伯朗,就我一个人去,总可以让我见见阿福表妹吧?”
林昉:“……”给你个白眼,你自己体会。
东平侯府种麦的这件事被当做奇闻异事,不仅在京城世家高门里流传,市井里也有了各种传闻,很快,就连禁宫里也流传开来,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紫宸殿里,太子秦峥受诏前来,拜见过皇帝后,皇帝身旁伺候的常云生将一封奏疏呈于太子。
“太子瞧瞧,这是昨日中书令送来的。”皇帝道。
“喏。”太子恭敬应道,翻开奏疏细看起来。
这封奏疏是中书省补阙林昉上奏,关于标语口号宣传之用。
太子看完奏疏后,对皇帝道:“东平侯一家皆可称之国士。”
皇帝笑了一下,问太子:“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东平侯府种麦之事,你可曾听闻?”
太子道:“回父皇,儿耳闻一二,说是林家女郎规矩不好,东平侯却宠着,任她胡闹。”
皇帝道:“你看了林补阙的奏疏,可还觉得林家女郎是在胡闹?”
林昉的奏疏最后写了一句“由吾妹所启”,可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传言之事,向来不可尽信。”太子道:“然林家女郎这事闹得街头巷尾皆知,到底损了女子名节,不妥。”
皇帝没有评价太子,而是对常云生道:“你叫人来给太子学学林家女郎的那番话。”
“喏。”
常云生退出殿内传讯,不多时,两名一身黑衣长相平凡的男子跟着常云生进殿,依次向皇帝和太子行礼。
太子眼眸微微颤动,这两个扔进人群里就难以辨认的人,正式诡谲莫测的察事听子。
两位察事听子得了皇帝之令,就开始说起东平侯府之事,从景明院花草被毁开始,到两府夫人太太大打出手,西府姑娘执拗不认错,最后是林福那一番“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的激昂陈词。
太子听了难掩诧异,很难想象这话竟是处于女子之口。
“林家女郎大胸襟、大气魄,儿不如。”太子向皇帝微微垂首道。
皇帝摇摇头,说:“林家女郎确有其过人之处,太子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乃国之储君,你要做的,是成为一个合格的执棋人。林家女郎确实是大胸襟、大气魄,然你当朝太子岂会比不过一介女流?”
“父皇教训得是。”太子道。
皇帝道:“朕曾多次教导你,为政者,最忌偏听偏信。江山是你手中的棋盘,名臣良将是你手中的棋子,你要下好这盘棋,成为比肩尧舜之帝王,就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多谢父皇教诲。”太子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皇帝见其受教,略感欣慰,怎么说都是自己精心培养寄予厚望的太子,虽还稚嫩了些,储君之威已初现。
“惟德是用,惟才是用,不拘出身世家还是寒门,有德有能这居之。”皇帝说:“听闻林家女郎在家中种麦是要实验新的耕种之法,这便是德才兼备之人。”
太子道:“林家女郎真乃奇女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