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太子抓了人?”荆山长公主问。
“目前来看,有八成是太子。”
“太子发觉他的太子洗马是个内鬼,就把人抓起来问话,问到了我身上。”荆山长公主冷笑一声,“那他给个良娣的农户亲爹请授勋品是何用意?”
文士沉吟片刻,说:“小小的警告。”
荆山长公主双目一厉,声音兀地抬高:“警告?”
文士说:“城中有传言,林良娣是出卖了东平侯府搭上了公主殿下您,才得以入东宫,且还是仅次于太子妃的高位。”
“城中竟有如此传言?我竟不知?”荆山长公主惊了。
中年文士不语,他怕自己一说话就是怒其不争。
荆山长公主这半月新得了一美貌郎君,爱宠得很,日日与其厮混,都不顾其他事了。
他瞟了一眼花厅门,心说:如今厌弃了宠爱半月的小郎,也好。
荆山长公主又惊又怒,厉声问道:“城中传言恐怕不仅仅是这些吧?”
中年文士张嘴,她又抬手让他不要说了,左右是听了气死人的,她不想听。
“想办法去打听赵洗马如今境况。”荆山长公主吩咐道。
中年文士应喏,只是还补充了一句:“太子既然已经起疑,赵洗马恐凶多吉少。”
“那又如何,折了一颗棋子而已,还不是为我所用的棋子。”荆山长公主冷笑一声,想起什么来,问道:“南边那位知道赵洗马失踪一事吗?”
文士说:“在下并不知道南边那位知不知道此事。不过,赵洗马已经失踪数日,就算南边那位还不知,十六宅里的那位世子也该知道了。”
荆山长公主思忖片刻,说道:“既然太子要抬举林嘉蕙,那我就再帮他加一把火吧。也该让我这个侄子知道,姑母是在帮他,他若不领情,可别怪姑母转头去帮老三了。抬举了林嘉蕙也好,树大招风的,玉城就不显眼了。”
文士笑说:“公主英明。瞿良娣天资聪颖,定是万无一失的。”
荆山长公主却对这个马屁并没有很受用,娇美得几乎没有岁月痕迹的脸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冷哼:“英明有什么用,到头来也不过是为旁人做嫁衣裳罢了。”
中年文士明智的闭嘴,让公主自个儿陷入思绪再自个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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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荆山长公主进宫与皇后闲话家常了一番。
待她出宫,没一会儿,张皇后的赏赐就送到了东宫,指名只给林良娣一人,东宫妃们恨得眼都红了。
太子秦峥得了消息,叫来几名心腹议事。
“荆山姑母进了趟宫,皇后就赐下赏赐给林氏,她这么抬举林氏是何用意?”
太子宾客沉吟片刻,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赵洗马已失踪数日,臣曾见他与荆山长公主举止亲密,不知这两件事中有何关联。”
秦峥一愣。
太子詹事道:“殿下,提出让荆山长公主出面为殿下说项纳妾妃的,正是赵洗马?”
秦峥缓缓说:“你认为是荆山长公主抓走了赵缇?若赵缇是荆山姑母安排在孤身边的一颗棋子,孤并未对赵缇起疑心,她抓走他是为何?就算是东宫官,也是朝廷命官,失踪了,朝廷不会不查。”
“或许还有其他的事情,让荆山长公主决定灭了赵洗马这颗棋子。”太子詹事说:“殿下有所不知,京中有传言,林良娣是靠着出卖东平侯府才搭上荆山长公主,让荆山长公主帮她进东宫。荆山长公主与东平侯往日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去招惹他们府上呢?难不成真的是看中林良娣的资质?”
太子宾客说:“或许荆山长公主是想报复一下圣人当年逼嫁她于瞿功坤驸马都尉?”
秦峥阴着脸,冷道:“孤倒是不知道,原来荆山姑母一直记恨父皇。当年之事,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父皇仁慈,没有赶尽杀绝,她倒是还敢记恨。一介妇人,尽是妇人手段,也太高看自己,能成什么事情。”
几位心腹皆不语,不敢评论圣人继位之前的那些事情。
“呵……”秦峥一声冷笑,“姑母又是给林氏的亲生父亲请封,又是让皇后赏赐。如此这般抬举林氏。那好,孤也抬举抬举林氏。”
太子宾客觉得大可不必被荆山长公主牵着鼻子走,也用些妇人手段报复回去。
她一个长公主,膝下又没有自己的儿女,身为太子这般计较,也太跌份了。
但他知道劝不动太子,便没有出言。
自从慕容少师去修书,东宫官被皇帝换了两次后,太子的行事就越来越偏,性格也越来越固执,听不进属臣的劝说。
太子宾客偶尔会想,自己是不是谋一谋外放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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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荆山长公主你来我往斗法时,皇帝在紫宸殿召见了林福的养父、林嘉蕙的生父,轻车都尉林强。
林强虽然换上了四品武官的衣服,但长年务农在他身上留下的风霜却不是一身华服能抹去的。
而且他穿着这么好的衣裳,竟觉得怪别扭的。
来京城之前,接人的李管事就跟他说过,他的亲女被纳为太子良娣,他有封赏,要进宫跟皇后谢恩。
来京城之后,阿福也是跟他说,皇后会给东宫妾妃的母家赐下赏赐,要进宫跟皇后谢恩。
可赏赐下来后,他万万没料到自己还当了官了,差点儿吓傻了。
就算阿福跟他解释,勋品是爵位的一种,一般是用来赏赐立了军功的将士,属于朝廷怀柔政策的一种,既没有具体职务,没封散官也定不了俸禄,朝廷不给发钱的。
林强是听懂了,他这个轻车都尉就是好听一些,不是职事官,不在朝中做事,不是散官,朝廷不给发钱。
但也是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