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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她鼓起勇气走上前福身认错,“都是臣女连累殿下了,实在是抱歉,臣女愿接受一切责罚,只求殿下能消气。”
不论如何先认错,看看能不能挽回些什么。
但没想到白王并未理她,尹宛一下子更慌了。
她一着急,往地上一跪,眼泪吧嗒一声落了下来,“殿下,臣女真的并非有意如此的,臣女真的没想到会连累到殿下。”
带着哭腔的细软声音传入耳朵,扰的白王眉头皱了皱。
有什么好哭的,人是他打的,又不是她。
“无碍,不算连累,他污蔑到我母妃这一点我不能忍,你不用太过自责,起来吧。”他往外头走了几步,远离磨耳的抽泣声。
白王的回答实在是太过模凌两可,尹宛很不放心。
她缓缓站起来,往前跟去两步,壮着胆子继续试探道,“太子回去告状,若是真的惩罚到殿下该如何是好,臣女臣女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真的惩罚那便只能接受了,还能如何。
白王其实并不在意,因为今日这番辱骂与往日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人打了,气出了,我也没亏。”他平静的望着外头湿漉漉的草地,目光微微眯了眯,“若你不能接受,本王可以去父皇面前请求解除婚约,你便不用跟着流放受苦受累。”
这话的意思是他没想过退婚?
没想过便好,尹宛忙表态,“殿下,臣女不是那个意思,臣女就只是担心殿下。”
“不是那便无须再提。”白王抬手掸去墨色宽大衣袖上压出的微痕,说道,“母妃让我来看你,你也无事,先告辞。”
话毕,他大步跨进被雨水浸湿的鹅卵石地面,头也不回离开了。
经过水洼之时,衣摆轻轻划过,倒影在水面,像极了一副存在时间极短的山水画。
尹宛木讷的望着那些水洼久久失神,心中五味杂陈。
接下来几日,她都一直在闺房卧床休养疗伤,不曾踏出府门半步。
同谢芝断了来往后,宫里的事情也懒得去打听,不过春见总是忍不住去坊间寻消息给她。
也是由此她才得知太子被白王胖揍一事并不曾发酵。
许是宸帝知道太子想染指自己赐婚之人老脸挂不住,借机用这拳头当做惩罚。
白王虽是打人一方,但事出有因,也没受罚。
又或许他受惩罚了,只是私下解决并没有让人知晓?
按照这几日的风平浪静来说,事情很可能是这个走向。
尹宛伏在窗边看着金灿灿的银杏树叶被风吹着左右摇摆,重重叹出口气,“看来事情发展还是顺利的。”
很快,便到了二十这天,她出阁的日子。
一大早,宫里来的嬷嬷便将她从被窝里请出来,架着坐在妆台前梳妆打扮。
嬷嬷们得了宫外的差事各个忙的脚不沾地,开面、施粉、叩脂、梳头、簪发、着喜服,一件接一件做的不亦乐乎。
尹宛被折腾的不轻,开面时脸被线刮得生疼。
衣裳一件一件套上,足足穿了七八件,压得她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最后累的双眼皮直接开始打架。
好不容易熬到收拾完,等嬷嬷们去前头瞧新郎官了,她立刻合眼靠在圈椅上补觉。
能睡一会是一会儿,再熬怕是人都要没了。
只是没想到,刚睡着,外头丫鬟忽然跑进来禀报,“小姐,人来了,人来了!!”
那声音高兴的简直都在发抖。
尹宛瞬间被惊醒,心一下子蹿到了嗓子眼儿。
第4章 004
原本疲乏到都在打架的眼皮被一句‘人来了’给吓得顿时支撑起来,精神的不得了。
主仆二人手忙脚乱的盖盖头,整理微乱的喜服。
方过须臾,喧嚣声便从前院传入后院,逐步向宛宁苑逼近。
再走半盏茶人便能到眼前,听着吵闹声尹宛在心中估算着时间。
她表面起来平静,实际上已经慌得不成样子。
藏在袖中的纤纤细指不受自控的缠成一团,互相掐着彼此。
本以为前几日那紧张劲儿过去今日便不会紧张,没想到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哎,若是父亲兄长在便好了,她无奈叹了口气。
成婚可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事啊,如今他们都不在身边陪着,叫她好生不安。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魏循与谢芝那对狗男女,若不是他们利用她,她何故要如此。
希望成婚后再也不要见到他们了。
尹宛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外头的小丫鬟又进来禀告,“小姐,王爷到了,问小姐是否准备好了?”
他都在门外了怎么这般快?
尹宛一下子回过神来,慌忙攥住春见的手,紧张到呼吸都不顺畅。
春见忙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小姐莫慌,按照我们之前说的法子,来
', ' ')('做深呼吸,多做几遍便好了。”
成婚当日哪有不慌的,更何况嫁给一个相当于陌生人的冷冽王爷。
尹宛跟着做了几遍深呼吸才感觉好了一些,捏了捏春见的手示意她可以了。
春见连忙对外喊道,“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话音方落,外头的脚步声便由外传了进来。
尹宛端正坐着,等着来人迎她。
鸳鸯金丝盖头十分厚重,将她视线遮了十之八九,但面对着天光之时,还是能看到些许模糊的影子。
那位才相识不到五日的人从外头大步跨进来,一身挺括喜服将他原本笔挺的身姿衬的更加挺拔。
他还是那样冷冷的,大婚之日都不曾有变化。
尹宛一下子便想到那日在她寝房殴打太子之事,心中不由一紧,手指又控制不住的互掐起来。
纤细手指看似柔弱无骨,但力道还不小,须臾时间,被掐的地方便出现了几道红痕。
这是故意的做给他看的?
白王看着那红痕,不动声色的摩挲着衣袖上的暗纹。
他没直接让人奉上牵红,只出声问道,“你可准备好了?”
五日前为了气太子答应赐婚,五日后气也该消了吧。
尹宛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只以为是在问是不是准备好出门了。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当真准备好了?”白王又问一遍。
尹宛愣了愣,再次点头,“当真准备好了。”
既然问了两遍她都说准备好了,那就当他是多虑了吧。
白王递给苍河一个眼神,苍河立刻奉着牵红上前,将一端递给王爷,另一头递给尹宛。
春见接过送到小姐手中,尹宛纤指蜷缩握紧手中滑腻软糯的布料。
随着朱管家一声启程,众人簇拥着一对新人浩浩汤汤往前院走去。
原本一段平日里只需要走一刻钟的路,今日不知怎得竟走了许久许久。
尹宛藏在鸳鸯盖头里只能看见眼下方寸之地。
这一方天地里,有正在往后倒退的熟悉景色,还有一条微微晃动的红绸,以及中间沉甸甸的上好绸花。
红绸的另一端连着另外一个男人,一个过了今晚便要与她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人。
她忽然就在想,往后他们会是什么光景呢?
想着想着,耳边便陆陆续续开始起了低低的抽泣声,丫鬟们个个眼圈红通通的低着头跟在后面。
尹宛被她们渲染的也忍不住红了眼,但她不敢出声,害怕被白王看出不情愿,只默默咬牙忍着。
又走了许久,终是被牵着上了喜轿。
最后,她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与白王同坐一起,随着喜轿缓缓起步,隐入闹市。
外头吵的热火朝天,喜轿内却噤若寒蝉。
一对新人各自靠窗而坐,沉默不语,软塌中间像是隔了一条长河。
气氛甚是尴尬。
白王一上马车便开始闭目养神,并没打算在这里同她说些什么。
他们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言。
他不说话,尹宛也不敢说话,只得独自默默坐着。
时间久了,心中的紧张感被释缓不少,已经不如迎亲之时那样慌乱了。
但是,慌是不慌了,但将近半个时辰的沉默叫她憋得很。
她其实不是个闷葫芦,相反还喜欢说话,总觉得闷着对自己身子不好。
想了许久,她还是打算说点什么打破一下喜轿中的尴尬。
不如,问问那日的事情好了,也名正言顺呢。
“不知那日殿下回去,有没有受罚?”她试探着出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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