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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伦兹教授!有您的信件!”
阿尔瓦打开实验室的门,扯下一旁盥洗架上的毛巾将手擦干净,才接过信件。
信封摸着不薄,里面估计塞了不少东西,阿尔瓦关上门,回到实验室中。
小小的实验室井井有条地摆放着不少机器和零件,阿尔瓦走到一张摆满计算草纸的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用裁纸刀将信封拆开,取出信纸,入目是一张字迹工整的自荐信。
【尊敬的洛伦兹教授:
您好。我是前日在莱顿工业与艺术博览会上与您交谈的学生,卢卡斯.巴尔萨克。自展会一别後,我实在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与对您的景仰!冒昧致信,望请海涵。
在博览会之前,我就有幸拜读过教授的文章,对您在电磁学方面的研究及您的电子论初步猜想产生了极其浓重的兴趣。而展会上与您简单而宝贵的交流,更是坚定了我想要加入您的研究室的决心。事实上,当我看到展台上那件伟大作品的瞬间,我就确信,它将成为我毕生的追求!虽然目前它只是个模型构想,但我坚信在您的理论指导及实验论证下,终有一日,"永恒的完美机器"将不再是空谈。
另外,想必您已听闻又有一国科学院通过了类似"拒绝审理倍立方、三等分角,以及表现永恒运动的任何机器"这样的决议,这也许会使我们今後研究所付出的代价翻倍,但我绝不会退缩,毕竟献身科学的代价,我、或者说我的家族早就尝过了。我是说,我绝不认为这一系列研究是他们所谓的浪费工具、时间与才智。我们也并非是一无所获的!虽然并不想提及那个人,但他,我的父亲,在为这项研究耗尽家业後总算是得出了一些也许还不太成熟的理论猜想至於那些实验记录和理论猜想的手稿、以及我本人关於通过改变和控制磁方向的能量研究的论文,都附於信末。敬请教授审阅,也望您能给予宝贵的指导意见。
感谢您於百忙之中我的自荐信,期盼能成为您的学生。
您诚挚的
卢卡斯.巴尔萨克】
阿尔瓦着这些文字,脑海中浮现出展会那日那位热情的小学者,面上浮现出些许笑意,但当他翻开那些附在信后的手稿时,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是赫尔曼的笔记。
尽管心情复杂,阿尔瓦还是将这些手稿以及这位卢卡斯的论文仔细读完,不得不承认,卢卡斯在物理学方面的天赋较之他的父亲更加出色,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可是……
父子俩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对永动机痴迷简直一脉相承,阿尔瓦生出某名不妙的预感。“小卢卡斯会重蹈他父亲的覆辙吗”,这样的念头一时间占据了他的心神,阿尔瓦忧心忡忡起来。
他阻止不了赫尔曼,那句“阿尔瓦,我的朋友,如果连你都否定我的研究,我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谁能理解我。”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赫尔曼怨恨的眼神,歇斯底里的怒骂,以及被大火吞噬的身影仿佛又出现在他眼前,他只能苍白无力地重复着:
“不、不……赫尔曼…我们都不该试图证实不存在的东西……你已经为此付出了太多……”
从混乱不堪的记忆中回神,阿尔瓦站起身,望向杂物间,视线似乎穿透门板直接落在那台尘封的机器上。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留下那台被大火舔食得只剩架子的机器,是怀念吗?还是一种警醒?
以过去为参考系,我们总是恐惧得出一切归零的结论。
阿尔瓦知道,执着于过去没有意义。
卢卡斯是个好孩子,他相信自己可以将这个孩子引领到正确的道路上去。阿尔瓦将卢卡斯的信纸折好,重新塞到信封里,然后放入抽屉,将它妥善地保存了起来。
“就当是偿还当年的恩情吧。”
阿尔瓦取出纸笔,斟酌着写下回信。当印章盖在火漆上的同时,阿尔瓦终于下定决心:
至少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的儿子重现你的悲剧,他将会是物理学界闪耀的新星,是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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