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陈萃是个闷葫芦,业务也跑过,没啥效果,后来就老老实实待办公室不出差了。他经理咬牙开了瓶自己收的茅台,抠门中又透着大方,可见是真想把生意谈成了。
武成晚施施然地接过他递来的酒杯,跟他浅浅的碰一杯,后面就不见喝了。
这哪行,摆明是不给面子。陈萃经理私下戳戳陈萃,使眼色要他去敬酒。陈萃起身,硬着头皮叫人,差点脱口而出小晚,临了改口叫老板,听上去干巴巴的。武成晚饶有兴致,跟他干了。
后来又喝了几杯,他经理见气氛到这儿了,问说要不要去洗脚?
陈萃喝红的脸顿时褪地煞白,直愣愣的看武成晚,他平常工作也会收到这种邀请吗?
武成晚的沉默好似摇摆不定,在犹豫。他经理又开始给他使眼色,陈萃撇头,装看不懂。武成晚找了个借口推辞,陈萃经理只好作罢,一个劲儿的叫陈萃敬酒,直把这瓶酒喝完,陈萃眼神都迷离了,舌头捋不直,趴在桌子浑噩。
班是上不成了,陈萃经理架着陈萃要走,忽的被武成晚拦住,示意他俩顺路,他送陈萃就行了。陈萃经理纳闷,人精,看看陈萃被武成晚接过时咧出的笑窝,心里一咯噔。赶在他俩前头走了。
武成晚一只手臂就能把陈萃抱住,余一手摸钥匙开车门。陈萃环着他遒劲的腰,咕咕哝哝,问:“那种地方,你去过吗?”
洗浴场所。
他不理陈萃的酒气,把陈萃塞进副驾驶的时候,陈萃突然抓住他的手,用粗糙指腹带着情/色意味的捏捏他存在感过强的骨节,亲吻他的指缝,濡湿,带着夏季宿命般的湿漉漉。他从来不知道陈萃酒量有这般差。
回到小区地下停车场那会儿陈萃已经睡着了,下午正晒的时候,武成晚坐在车上没动,他等电子屏上的时钟一分一分的跳动,陈萃在睡梦中动了动脖子,似乎在寻找更舒适的睡姿。
陈萃的梦总是光怪陆离,他没有梦见过妈妈,仿佛出现在他梦中的常客只有一位————会说话的武成晚。
他甚至不觉得那是梦。
他睁开眼是在那年香火鼎盛的观音庙前,大树葱茏,人来人往,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香火气混杂着绿意。他还在念高三,专门从村里跑出来给成晚祈福。
庙在一座小山脚,沿着人工湖上一段台阶,参天古木把蓝天给遮盖住,没有风的时候树影好比把人罩进了干涸的湖底。香火自游客周身漂浮,他们都没有船,但他们有金子,大把的金子投进功德箱,香火就能把他们托举向天。
陈萃两手空空,他走路从不张望,肩膀微微拘着,头有些勾。
他在圆拱门前撞到了人,慌张着道歉说:“不好意思。”抬眼,看到武成晚冷峻的脸,石刻般的轮廓,仿佛生来就不会笑。
陈萃傻傻地叫他:“小晚。”
武成晚浓眉紧蹙,显然是对这个称呼不满意,他抬脚要走。陈萃眼尖的瞧见他手上的菩提手串,陈萃也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不懂是十八岁还是三十岁,只会着急忙慌的跟在他身后,怯懦的问:“小晚,菩提子,能给我一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