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吴皮度夫妻吵架是常事,摔东西失手磕碰也经常,她本来有无限的底气占尽上风,但他那天说“你是不是跟那翡玉公子旧情复燃?”她感到心虚,没有还手。
她记得结契书上一纸承诺,也知道与奸夫通是什么下场,她有错在先,娘家夫家都会抛弃。
覃隐平静地看着她,好像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把当初她给的东西还给她了而已。
情绪爆发之后是人最脆弱的时刻,往往这个时候就开始接受让他们失控的事情,认命,沦陷,无一例外。翟秋子极力憋回眼泪:“你为什么把那些信留着?”
覃隐又淡淡把视线投向湖面:“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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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梦)
她听见有人在叫她。叫的以前的名字,是仟儿,她在外面敲门:“长公主昨天派人来告知今天接你去公主府练琴,别忘了,快起来。”
又是过去。她爬起来,穿好衣服,戴好面具,风风火火收拾一番,犹如一阵龙卷风刮过。拉开大门,跑出去,径直向着旁边院落的厅堂。覃翡玉正坐在木榻上,案几旁,对面还有另一个人。颐殊进院子时,覃翡玉正要送客,从木榻上下来。
他还在回头跟那人说话,突觉一个物体撞进身前,那人一个飞扑搂住他的脖子,就是往他身上跳,他下意识伸手接住,后知后觉他的手放在不该放的位置,颐殊腿盘在他腰间。
覃隐是想把人扔下去的,手马上要撤力看清后便顿住,脸上表情变化莫测,五味杂陈:“你吃错药了?”
方才同他说话的椎史神情更是精彩,由震惊到鄙夷,摇晃着茶杯道:“颐殊,放出来了?”
他把她放下来,站到地上,颐殊看着椎史回答:“今天公主叫我去练琴。”
“正好,”椎史说,“我刚才跟覃隐商量说让他到长公主府自荐枕席,做入幕之宾,等会儿你俩同乘马车一起去吧。”
覃翡玉看了椎史一眼,那是一个暗责的眼神,颐殊没注意到。
见她失了笑意的小脸分外有趣,椎史放声大笑道:“翡玉公子那是貌若潘安,空教掷果盈车,无人不为其倾倒,连颐殊也不能幸免,看来这面首头子之位你是注定拿下了。”
覃翡玉也跟着笑了一笑,笑完道:“我去给你拿药封。”
言毕走了出去,到院外,那两人看不到的位置,才将牙错召出来道:“你去查查,从昨天到今天曲颐殊身上有何变故,她怎么对我那么反常。”
厅堂内,椎史眼神耐人寻味,颐殊与他对坐,她慢慢捧起茶杯,送到嘴边。
“什么意思?”椎史问,“别告诉我你突然开始儿女情长了。”
她缓缓拭唇:“我准备让他帮我杀一个人。”
“谁?”
“萃萃。”
椎史疑惑地嗯了一声:“我怎么好像没听过这人。”
他当然没听过,现在的时间线连这个人的存在是否都切不可知。
也有可能她有别的名字,“在尹辗手底下做事的,算是你的同僚?在宫里。”
“主子在宫里安插的手眼多了,不知道你讲哪个。”椎史大大咧咧道,“那现在这是?”
“试探一下他。我去了长公主府,有人会杀我,但行暗杀之人我还没找出来。”
这段时间只要她常驻长公主府,就有人盯上她暗下杀手。
椎史还是不理解:“那你让覃隐怎么做……”
覃翡玉拿到东西回来,坐下给椎史倒茶说圣上旧疾复发,自己改良药方,万不可温熬,叮嘱要高温煮沸。他看向她:“不是要练琴,怎么还不走?”
颐殊挽起他的手臂:“你跟我一起去,面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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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覃隐一直在让她“放正常点”,她就是要往他身上黏。覃隐紧抿嘴唇,不再推开她,似有许多无奈,给对面的椎史眼神像在说“看吧,不关我事,她就是要这样”。
说要护送他俩的椎史抱臂轻哼,这小子还不知道她是要他死,越看越觉得这两人有意思。
到了长公主府,颐殊大大方方把覃隐拉过去给谌暄介绍,在他见礼说完“向公主殿下请安”后谌暄笑道:“不必介绍,之前就认识,覃公子竟会主动登长公主府,真没想到。”
她特地把“长公主府”这几个字咬重了些,覃隐像没会意到,笑着:“冒昧前来,不知长公主及公主殿下是否欢迎。”
颐殊与谌暄在花园练琴,覃隐就与谌烟阳在前厅交谈,起初不过唠些闲话,直到谌烟阳问:“你跟颐殊什么关系?”
覃隐答:“半个女儿,半个妹妹,受其父所托代为照顾,还清人情后我便可自由离去。”
谌烟阳娥眉轻挑:“她哪里需要你照顾?”
“前些日子生病,又闯祸,我照看身体,帮忙收场,才好些。”
谌烟阳没有疑惑了,还是说:“照顾到仁至义尽,要么替她选一份好夫君,要么替她谋一份好差事,夫君难找,不如让她在我这长公主府当差,正好缺管事婢女。”
覃隐立马起身行礼,“那太好不过了,只是得看她的意思,还得看尹大人的意思,我回去询问后再来回禀,先替曲姑娘及曲父谢过长公主谋事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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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来,覃隐带她在谌烟阳面前磕头拜谢。颐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么简单,他居然搞定了,全搞定了。他作揖道:“那么曲姑娘在府中的一切事宜请长公主多加照顾,覃某提前完成任务,此后便可无所顾虑云游四方了。”
什么意思,这是把她甩手给谌烟阳,自己逍遥的意思?
颐殊想站起来,又被覃隐按下去,想说话还找不到机会插嘴。
谌烟阳笑道:“既是尹大人旧识的女儿,又受覃公子所托,在我公主府做事必不会被苛待。我这府中侍卫不说面貌姣好,长相周正的很多,府内嫁娶自由,若有日久生情,来向本主请令即可。如此,我也顺道解决了姑娘的终生大事,可以放心了?”
“甚好。”他手指拂拭着她肩上的灰尘,轻言慢语:“相貌也不一定非得周正,配得上自己的就行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说呢?”
颐殊抬眼直视他,脑中不合时宜地想到他动情时的样子,动情和绝情,只有一字之差。
当晚她回到严府取随身物品,大件的物品以后再来搬,覃隐叫住她道:“早上那些话我是说给椎史听的。”他走到她面前,“你要想好好活着就别发疯。”
她回他一个笑:“长公主府的清秀侍卫,到时候带给你看看。”
他点头深以为然:“那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他的话总是真假掺半,装得太好,扮得太像,是不是有几分真意,又从何去判知。
马车候在门口,驾车的椎史跟站在底下的覃翡玉正在欢声笑语。椎史笑着说:“不如你翡玉公子的她肯定看不上,以后就盯着你了,那眼珠都不带动的,哈哈哈哈……”
覃隐笑到咳嗽:“别,谌烟阳今天跟我说让我经常去看看颐殊,我赶紧说不必了不必了,谌烟阳缺枕边人这么饥渴吗?这俩女的真属人间奇葩,一个痴心妄想,一个如狼似虎,这还不快点跑?”
颐殊走过去,两个人才不笑了。
登上马车,她回身冲他道:“你给我记住,是我曲颐殊看不上你翡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