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宇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只觉得有些冷,在这彻骨的冷意中,又陡然的有了一丝希冀,他不知道那希冀是什么。木木的把手上的药单递过去,窗口的护士马上帮他开了药,包好了递给他,韩景宇一句话都不说,他这个模样更让人觉得他冷酷难以接近。
付账的时候,韩景宇也没有说一个字,他拿了药往外走,蹲在医院门口的楼梯上的狗马上摇着尾巴绕了过来。韩景宇连摸一下它的心情都没有了,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空的要他心慌。
这冷酷的人,却也能敏感成这个样子,仅一个名字,都叫他心神不属。
韩景宇领着狗往街道对面走过去,已经快走到街道对面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刹车声。这刹车声在这样的环境下可以说半点都不显眼,这里的车太多了,每一辆车都疾驰而过,带起的声音可以淹没很多声音,可是韩景宇却偏偏听到了那一声。
他的心神绷着,仿佛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声。
韩景宇转过头,看见一辆黑色的天籁停在医院门口,医院里有两层阶梯,有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生踩着高跟鞋往下走,她的手上还拿着手机,神情透着谁都能看得出来的欢欣。仿佛在奔赴一场约会。
韩景宇全部的心神都绷了起来,他讨厌这种巧合,更讨厌这会成为事实的巧合。
天籁里下来了一个人,那个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很简单,显的他身材颀长……和他一样。
那个人手腕上带着一串佛珠,一颗一颗,隔得很远都可以看见是那种上好的檀香木……他没有。他以前说,他不信佛的。
护士确实是为他而来的,见到他之后就把手机挂掉了,站在那辆车的面前,看着走出来的男人,笑的羞涩如夜昙。
他说过,他喜欢温柔如夜昙的女生,那样的女生外表不张扬,只是骨子里蕴着一段馨香。他喜欢的女人……
韩景宇觉得被冰块冻住的心又破开了一道口子,那口子里已经没有血往外流了,只有刺骨的疼。韩景宇知道,一想起他就会痛的发抖,就算那个人只是在他的臆想里,也只会叫他难过。
他心里到现在还犹存一丝希冀。
人生里的巧合实在是太多了,就算你痛恨它,就算你厌憎它,它也还是存在。白衣的护士在车旁站了半响,和那背身而立的男人说了一会儿话,现在好像还是她工作的时候,这个突然而至的男人叫她犹豫不决,不过在女生心中,这两样东西的比重显而易见。最终她答应了,那个人反身帮她拉开车门……
只是一眼,韩景宇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
直到眼中那倏忽涌出的眼泪掉下去,他才再次看清。那个人笑起来的模样还是一如经年,却相较于曾经,而显得更沉静了一些。这个清淡的笑容几乎可以刻画进画册里。
韩景宇觉得自己应该转身离开的,或者冲上去不顾形象的把那个女人掐着脖子勒死。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疯子,所以这么做……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吧。
韩景宇的脚都生了根,又仿佛他已经冻成了一块冰,以至于手脚都不能动弹。他看着隔着一条马路的沈琛,突然的又觉得心上那个裂开的口子里又汩汩流出血来。啊,原来他还有血可以往外流。
连上前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他算个什么呢?他只是一个怀着肮脏的,不能说出口的欲*望的人。他也许在沈琛眼里,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冲上去,把这两个人都杀掉!那一瞬间涌上的杂乱思绪中,只有这一个最鲜明。韩景宇甚至已经下意识的握紧手了……
他又不是孩子了。
韩景宇嘴巴里都是血腥味,舌尖都麻痹了。他要走了……但是他还要再看一眼,只再看一眼。沈琛还是笑着的,他的笑容给了太多太多的人,只有他还念念不忘,只有他还窥伺至今。
再看一眼,只再看一眼。
韩景宇还站在马路上,一个司机正在和后座的朋友开玩笑,根本没有看路前面。跟在韩景宇身边的狗咬了半天他的裤腿,韩景宇都是一动不动,他的心魂都不在躯壳里了。
“汪汪——”
狗还在拼命的叫,连街道两旁的路人都被吸引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