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月教待的几日,萧锦颜也没闲着,这些年沐双城也收集了不少医书毒经,不过平常北月教诸事繁杂,沐迢遥身体不好,所有事情都需要他操心,这些书他也没工夫研究。
每日除了去看望沐迢遥,其他时间她几乎都待在藏书阁里。
“小锦,先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楚卿白去厨房端了些吃的过来喊她。
萧锦颜摸了摸肚子,正好饿了。
两人就坐在藏书阁的书桌吃饭,把上面的书籍全部推到一边。
萧锦颜不是个挑食的,现在一门心思又都放在琴离的病情上,匆匆吃了一些就迫不及待地要起身。
“小锦。”楚卿白不悦出声,“坐下再吃点儿。”
萧锦颜揉着肚子,“可是我不想吃了。”
楚卿白颦眉,“你每日休息得极少,若是还只吃这么一点东西,那我要考虑限制你的自由了!”
萧锦颜扁了扁嘴,坐回去,“可是我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累,反而借觉得精力十分充沛,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么让我费心神的情况了。”
楚卿白给她盛了一碗米饭,又夹了不少菜在她碗里,“但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若是每日这么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身体会受不住。”
萧锦颜咽下一口米饭,“可是我每日都有休息和吃饭啊,我不会糟践自己的身体的。”
楚卿白扬了下眉,“若是我不强制你休息和吃饭,你会想起来自己的身体吗?”
萧锦颜立刻埋头扒饭,不敢多说了。
她就是这么一点小毛病,只要遇到什么问题解不开她就会一直钻在里面,废寝忘食,直到这个问题找到解决的办法。
琴离的病情虽说还没到生死关头,但是长久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好事,她必须尽快想到办法。
“小锦,你现在太执拗了,一心想着从医术毒经上找答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上面根本就没有解决的办法?”楚卿白突然道。
萧锦颜愣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卿白道,“我只是猜测,既然琴离的身体是由十二种至毒在体内产生抗衡,也因此护住心脉,那日我们找到的书上说了,这个办法只是或许有一线生机,既不谈那么做的症状,也不提解决此问题的办法。”
“更或许,其实书上根本就没有办法,这个方法只是前人所想出来的,却并没有人真正尝试过,更不曾有人用这个办法把人救活,这也许本就是个未解之谜,你从书上也根本无法找到答案。”
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测,北月教和无殇宫网罗了天下这么多医书和毒经,再加上小锦十多年来所学,若是都找不到答案,那可能答案根本就不在书上,他们再找下去也是徒劳。
萧锦颜一时间陷入了沉思,这么多年她看了许许多多的医书和毒经,也从中研制了许多新的办法,再加上师傅所传授的毕生所学,她却对琴离的情况一筹莫展,所以她下意识觉得,她还是得靠前人的办法来延展,或许能够因此得到答案。
但是楚卿白的话提醒了她,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的东西,或许是根本就不存在的,甚至从来都没有人尝试过。
而她与其在这里与书本作斗争,在上面浪费时间,不如自己试着去分析和解决问题。
解毒的事情难不倒她,即使是十二味毒药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她也能用以毒攻毒的办法很快解了这些毒。
可琴离问题,难就难在,解了毒以后,她胸口的那一剑致命伤会立刻要了她的命,而她只要想到一个可以替代这十二味毒药,同时又对身体无害的东西来吊着琴离的命,她多年来未痊愈结痂的伤口也能因此好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萧锦颜就想到了天星草。
天星草可以剥离人附在骨髓上的至毒,同样也有使难以痊愈的伤口快速愈合的作用,最重要的是,天星草本身带毒,但只要与噬心草融合,二者之间的毒性会相互化解,变成促进人身体恢复元气的养料。
“可是想到了什么?”见她眉心蹙紧,似乎遇到了难题的样子,楚卿白开口问。
萧锦颜轻叹一声,“我在想,如果用天星草和噬心草替换掉琴离身上的十二种毒药,可不可以使她的伤口痊愈,并且好起来。”
“天星草?”楚卿白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不是说这味药十年才出过一株,极难找到吗?”
萧锦颜点了下头,“确实难找,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有可能治好琴离的办法。”
楚卿白见她眉眼间难掩愁思,突然道,“我记得,你说过,凤霖皇宫曾得到过此药?”
萧锦颜轻点了下头,“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将天星草保留至今,就算有,我们也很难拿到。”
凤霖与难掩交恶,楚卿白险些灭了他们一国,又怎么可能轻易拿出天星草来?
当初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才选择给楚卿白刮骨疗毒。
楚卿白食指在桌案上轻轻扣响,慢悠悠道,“前几日姜毓说过,她的姑父也是命悬一线,而她的姑姑向高人求了药才得以抱拳他的性命,在此之前,姜暮黎又问过你,知不知道这世间有没有一种药,可以使濒死之人保住性命,却永久都无法醒过来……”
萧锦颜眨了下眼,大抵有了些猜测,“你的意思是?”
楚卿白道,“既然姜暮黎会这么问你,那就说明他们不知道他的姑父服下的是什么药,若是和琴离一般身体带毒,那他应该问你,有什么毒,但他既然问的是药,那就说明他的姑父和琴离服下的东西不一样,若是天星草真的有用,又或许他的姑父服下的,正是此药?”
他话音落下,萧锦颜狠狠愣了一下,“服下天星草保命?嘉云皇室也有天星草?”
楚卿白微微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得亲自去看看才知道。”
萧锦颜刚想点头,突然想到之前皇祖母说的话,她说我们要亲自到了嘉云,才能得知昭王妃的身世,那他们此行,是不是就会找到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萧锦颜心底莫名感到不安,她下意识看了楚卿白一眼。
“怎么了?”后者很敏感地捕捉到她的眼神。
萧锦颜笑着摇头,“没事,只是想到要去云城,有点放心不下沐叔叔。”
她心里无端的不安根本无迹可寻,也不知为何会这般,她不能说出来让他担心。
这几日沐迢遥的情况有些好转,看起来竟然有好起来的趋势。
萧锦颜因此放心不少,本来打算即刻启程去往云城。
可是就在准备出发的前一晚,北月教突然传出教主即将殡天的消息。
萧锦颜和楚卿白连忙赶过去,却只看到沐双城跪在沐迢遥的床边,双手握着沐迢遥苍老消瘦的只剩下皮骨的手,眼眶通红。
而沐迢遥另一只手还放在他的头顶,似乎还在揉他的脑袋,可他的眼睛去空洞地望着床顶。
听到脚步声,他废了极大的力气才朝萧锦颜二人往过来,他的手颤抖着往她这边伸过来。
一如第一次见面一般,他声音隐隐发颤,“云……华?”
那一瞬间,萧锦颜的泪再也绷不住落了下来,她快步上前,跪在他床边,握住他的手哭泣,“沐叔叔。”
沐迢遥很满足地笑了,看着她的双眼逐渐涣散被她握在手中的手逐渐冰凉僵硬。
“云……华,我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