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荫撑伞站在门外,七月傍晚的雨混杂着尾气和泥土的味道落下来,淋sh了一片斑驳的光影。
真热啊,她心想。
然后手机就亮了起来。
“今天晚上给姨婆过生日,要去吃酒。”
妈妈的声音慵懒倦怠。时荫能够想象出那双漂亮的眼睛正漫不经心的低垂,查看自己的指甲盖。
“那么……”时荫犹豫着发声,目光没有焦点的滑过那些行人。
“那么……姨娘他们,来不来?”
顿了一会儿,妈妈答:“谁知道。”
蜻蜓点水的音量,但是有大起大落的腔调。时荫无端的觉得冷,牙关打着颤:“哦。”
“我跟你爸马上就来,再等一会儿。”妈妈挂掉了电话。
世界再次嘈杂起来,时荫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
“哎呦喂,这个是小荫嘛!长这么大了啊,现在读大学了吧?”许多陌生但是眼熟的亲戚从时荫进门就团团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关心兜头盖脸。时荫有一点紧张的笑,一边点头应付。
饭店的格局不算大,生日宴占据整个一楼大厅也没有多少人。时荫把目光小心的从眼前的舅公身上滑开一点,探向里面一群和自己这里相似的场面。
“那个是你姨娘他们,还有文文哥哥你记得吗?”
姨婆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耳边。仿若一道惊雷。时荫哆嗦了一下,迅速的收回目光看向姨婆,还是那种应付的笑,她点点头道:“记得的。”
“这个是——”有一个窈窕的身影拨开人群走过来“哎呦我的天呐,这个是小荫呐!”她夸张的笑,明yan的红唇和黑亮的眼睛凑到时荫面前,很突然也很用力的亲了一口时荫的脸,然后一把搂住她的脖子,扬声喊:“方奕铭你过来。”
时荫的心口尖锐的痛了一下。她不得不深x1一口气,然后就听到那个阔别多年的声音含笑道:“怎么了?”
“来看看你妹妹。”姨娘又r0u了一把时荫的脸,侧头对她说:“你跟你文文哥哥多少年没见了吧。”
“小荫估计不认识我了。”方奕铭走了过来,黑衣黑k,露一截脚踝,在她面前站定,然后迎着时荫的目光礼貌的微笑。
这双眼睛还是这个样子。时荫心想,我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哥。”
没人发现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时荫复又低下头,点亮手机屏幕,急匆匆的打开一个页面,然后抬头扫过门口“爸,妈,在这里。”
“抱歉,刚才停车,来的迟了。”
爸爸妈妈向众人问好的时候,有服务员上前询问客人何时入席。时荫终于从姨娘的胳膊下逃了出来,然后低着头走向父母那边,手机在手里攥的生疼。
“走,我们去那里坐。”爸爸拍了一下时荫的背,他低头看了一眼,问:“怎么了?情绪不高?”
“没。”时荫笑了,这次是放松的笑:“就是今天刚看了电影,眼睛有点累。”
“老时你们家位置在这里。”姨娘匆匆的赶过来,拉着时荫胳膊往中间主桌上拽:“要是坐别的地方就真生分了啊。”
“生分什么啊,又不是我妈过生日。别听她的,时从海我们坐我爸妈那桌去。”妈妈挡开了姨娘的手,转身径自往门口走去。
“小荫跟我们坐吧,多少年没见她了,让她和她哥哥聊聊天。”
姨娘对时荫笑,然后就听到方奕铭走过来:“我到小荫那里吧,妈你陪外婆他们,小荫坐那儿就差辈分了。”
“也行。”姨娘像是满意了。时荫猝不及防的回头,就看到方奕铭在她身后,笑的温文尔雅人畜无害。
“走吧。”他轻轻对她弯下腰:“大家都等着开饭呢。”
客厅里面人声嘈杂,男人的香烟飘出浅灰se的烟雾缭绕在白炽灯下方,烟灰缸搁在玻璃桌的一角,时不时被姨娘掠过的手链碰擦出声。桌面上牌局正战况焦灼,就连一贯淡然的妈妈和向来温和的爸爸,都变得和姨娘姨夫一样面红耳赤。
这是新年的的坐到妈妈的椅子上,低头打开前置摄像,查看脸上的伤痕。
“小荫你来看,你哥nv朋友长的超级漂亮。”
一个相熟的表妹从人群里躲了出来,嬉笑着凑到她身边,然后惊讶的叫了一声:“卧槽这个熊孩子下手太重了吧!”
于是所有之前没注意发生了什么的人都回头看她,就连人群中间的方奕铭也站起身,探出头望向她。
时荫笑着说没什么,任由表妹和那些亲戚大呼小叫,她淡淡的看了一眼方奕铭,突然岔开话题:“给我看看照片呗。”
方奕铭还没说什么,就有人热情的拿着他的手机凑到时荫面前:“看看这烈焰红唇,看看这气场。”
时荫低头看,的确是个标准的御姐形象,波浪长发,肤白貌美,前凸后翘。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然后称赞:“气场两米八啊。”
方奕铭一直看着她,时荫左颊上的手指印已经变得粉红,
', ' ')('中间那一道伤口也止了血,衬得她越发白皙,那双抬起来冲他笑的杏眼也显得水亮生动,几乎称得上脉脉含情。
他突然觉得今天穿正式的衬衫是个错误,严丝合缝扣到头的扣子和长袖让他无端地燥热起来。
“啊!”
关了灯的房间里只有萤蓝se的屏幕作为光源,照亮了时荫惊恐苍白的小脸。她团着被子直往后缩,想不明白汤姆?克鲁斯为什么会演《世界末日》这种恶心又恐怖的电影。
“你自己选的片子,这就扛不住了?”方奕铭坐在地上嘲笑她,圆领睡衣漏出一点少年人的漂亮锁骨,双手捧着时荫不喝的杯子慢慢嘬着水。
时荫不敢再看电脑上外星人皱巴巴的白se皮肤和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睛,她低着脑袋,眼巴巴的对方奕铭求饶:“不看了吧,哥,换一个,或者你打游戏也行。”
“看完。”
方奕铭无情的拒绝了她,他听到床上的小姑娘痛苦的呜咽了一声,但是却神奇的没有埋头不看,而是把自己紧紧裹起来缩在床头,继续陪他盯着那些在外星人攻击下仓皇逃窜的人们。
他心里一动,放下杯子坐直,靠在床沿对她扬了扬眉:“今天怎么这么给面子?我说什么就做什么?”
时荫白他一眼,这个白眼颇得她妈妈的真传,七分不满三分娇嗔,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方奕铭有点想笑。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做这个充满nv人味的动作,除了引人发笑似乎没有别的作用了。他这样告诉自己。但是当他真的笑出声,然后看到时荫恼羞成怒的抿嘴瞪过来时,她脸上那种格外生动的孩子气被柔软的长发和滑到肩头的睡衣中和成了娇憨少nv的稚气。
“真这么听话?都不和我顶嘴了。”
他不自觉的站了起来,顺手关掉电影,房间恢复安静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被她的这种稚气说服了。
时荫有点惊诧的看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看完不罢休呢。”她上扬的嘴角出卖了她的得意:“你说错了,听话的是你。”
方奕铭看着她自鸣得意的小模样,突然感觉到无端的愤怒,刚才父母争吵都没能激起的情绪波动在这一刻突然有了爆发的倾向:“不看就睡觉。给我躺下来闭上眼睛!”
他语气恶狠狠的,关机时带到桌上的东西,哗啦一声响,键盘鼠标一gu脑的在黑暗里砸到了地上。
时荫吓了一跳,这个动静让她察觉到方奕铭发火的前兆。于是她赶紧缩进被子里躺好,后悔为什么要多嘴惹恼了这个人。
时荫竖着耳朵,听到这个人捡起鼠标键盘扔到桌子上。接着他站住了,房间仅仅剩下两个人急促的呼x1声。
他冲着床这里走来。一步一步,拖鞋的声音不大,但是一步一步,清晰又缓慢。
时荫手心里渗出薄薄一层汗。
门突然开了。
“你们还没睡?”
姨娘探头进来,啪的按开开关,灯亮起来,刺痛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文文你打地铺还是睡沙发?小荫今天睡你这里。”
“地铺。”他简短的发声,很快闭上了嘴。
“行,你自己收拾吧,你爸今天出去了。”
姨娘又啪的换掉开关。灯在时荫的眼睛里留下光的残影,她翻了个身,看到方奕铭0黑打开柜子拿东西。
“哥……”她有点迟疑的说:“你,你要不要跟我挤一挤?”
方奕铭沉默着,扯出他常用的被子枕头,扔到地上熟练的整理好躺下。
“睡。”
时荫赶紧闭上了眼睛。
“文文现在自己租房住?”有人问姨娘:“住哪里啊?改天请我们去坐坐?”
“新区那里,他租的单身公寓,靠着他单位。”姨娘点燃了一根nv士烟,x1一口,鼻腔缓缓出气:“公务员朝九晚五,他又一个人住,倒是自在。”
时荫抬头看向姨娘,她站在时荫身后的空地和人攀谈,缱绻的烟雾让她的眼睛眯起,言笑间有一种历经时光的妩媚。
是不是她只要在公共场合,就不自觉的散发魅力?
时荫突然想。
姨娘一点也不像一个五十岁的母亲。方奕铭大概是她人生中的意外。她在年轻的时候生下这个儿子,需要一个母亲百分百的ai和关心才能让他健康成长。可能生产的苦痛让她意识到孩子不仅仅是希望和甜蜜,更多的是折磨忙碌和加速的衰老。这会阻止她继续做一个风情万种的nv人,等她三十岁就苍老的仿佛走完了一辈子。于是她“及时止损”。把孩子丢在家,让自己在外面的世界和男人的追捧里快乐又激情四s的周旋着。那才是她熟悉的东西。怎么笑的迷人,怎么步履袅娜,二十九岁开始拒绝啤酒,三十岁开始ch0u万宝路,捏碎香烟爆珠的手法怎么样才能优雅熟练,但也透露着三十岁nv人少有的娇俏。
这是姨娘的人生哲学。
这是方奕铭母亲的人生哲学。
“回魂了。”妈妈拍了一下时荫的胳膊:“看什么呢。
', ' ')('”
时荫收回目光,一时有点恍惚。
“小荫是不是累了啊?刚才就有点迷迷瞪瞪的。脸上还痛吗?”爸爸探身过来瞧了一下时荫,她看出爸爸想走了,一般来说他用这种音量讲出“小荫是不是累了”这样的话,都是想用nv儿作为借口提前离开。时荫看向妈妈,一家三口默契的开始整理衣襟,喝g净杯子里最后一点饮料。
“抱歉,大家,我们先走了啊。”爸爸起身,向众人打招呼:“小荫累了,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要出去旅游。需要早起。”
“明天旅游啊,带小荫去哪里玩?出国吗?”有人客套的挽留:“再坐一会吧,时间还早。”
“就在附近自驾玩个两三天。她们母nv俩不肯吃苦,偏远的地方不想去。小荫暑假也短。”爸爸笑着,揽过时荫,带着妈妈一起走向寿星姨婆:“大姨,我们一家先走了,明早还有事。”
所有人仿佛突然格外的关心时荫一家,七嘴八舌的挽留劝酒,好像他们一走天都要塌了。
也没见你们多在意我被熊孩子抓伤。
时荫小肚j肠的暗笑。
“让文文送你们吧?老时喝酒了不能开车吧?”姨婆见他们坚决要走,拉过方奕铭做人情:“让他开车送你们,反正他住的地方离你们家不远。省的他在这里添乱。”
“不用了,我开车就行。”
妈妈出声拒绝,抬起下巴示意时荫接过方奕铭递过来的寿面和伴手礼:“我们三个人拿一份够了,多的给别人分分吧,马上旅行,也吃不完这些,反而摆坏了。”
好一番推辞,一家三口终于出了餐厅门。时荫和爸爸现在门廊下等着妈妈取车过来接。
“你今天也是冲动了。”爸爸教育时荫:“对付那种熊孩子,y掐没用,你要学会智取。”
“急火攻心谁还管你的三十六计。”时荫笑着跟爸爸翻白眼:“我气都气si了,他还翻我包呢,换了你能忍?”
“所以说你和你妈一个样,吵架也不懂得章法,永远记得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爸!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时荫烦他,胳膊支起来顶老爸的腰,挠他痒痒。爸爸大笑,父nv二人正闹得开心,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忍笑的轻咳。
“打扰一下。”
“文文?你怎么出来了?”
爸爸回头,诧异的出声,有点被人撞破和nv儿打闹的微妙尴尬。
“出来送送你们,我外婆说寿面再给你们一份,本来就多不少,你们吃不完送给小荫爷爷nn也行。”
方奕铭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递给时荫:“你爸喝酒了,你拿一下。”
时荫收起方才玩笑的神情,冷淡的接过手提袋。
然后她的手一抖。
“拿稳了,你又没喝酒。”
方奕铭笑,看时荫接过后转身和爸爸谈笑风生。时荫却没有在听他们说了什么,一直到妈妈开车过来,他们坐进车里挥别方奕铭,她才慢慢低下头,松开攥的发疼的手。
手心里是纸巾撕下来的一角,上面笔迹匆忙的写了一串号码。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方奕铭在时荫家呆着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时荫已经习惯了每天下午放学后站在校门口,等待方奕铭从高中部的楼下推出他的自行车。然后两个人慢悠悠的步行回家。山地车高大的横在他们之间,隔出一段距离,一边走,一边默默无言,各想各的心事。
“今天先去我家打扫卫生,我妈放在冰箱里的水果都坏了,要扔。”
这次是方奕铭打破了沉默。他瞥了一眼时荫,小姑娘上初中以后扎起了马尾辫,不带花se的黑se发圈箍着她的头发,反而b头发更黑。她和他一样,遗传了母系家族的基因,头发是显眼的棕se,在yan光下简直泛着金光。
“我想吃冰棍。”
“太甜,不行。”
“就一根而已,老冰棍,不甜的那种。”
时荫的声音清澈,今天她心情很好,提心吊胆准备了一个星期的月考结束,她感觉自己考的还行,有底气讨要一根冰棍。
“十月份了,不可以吃冰。”
方奕铭低头看手机,不想和她废话。
“不花你的钱,我自己买,你看,小卖部就在前面。你等我一下就行。”
时荫见他ai理不理的样子,脚步开始偷偷的往外拐。
“你胆肥了?”
方奕铭一把捞住她的书包,把她拽回来,隔着自行车控制住她蠢蠢yu动的步伐:“说了不允许,你聋还是我哑?”
“你哑巴了!方奕铭你好烦啊!我都上初中了你能不能别管我了!”
时荫被书包袋子勒得有点疼,反手想扒拉开方奕铭的手,然而他正好卡在她的si角,挣扎了好一会,脸都憋红了,她还是y生生的错过了小卖部。
他侧头看着她,时荫小小一个人在他的手底下闹腾,细细的四肢,小号的校服,和他同
', ' ')('款的阿迪书包有点大,被他扯起来几乎盖住了她的身影。小姑娘有点委屈,但是他揪着她的力道很大,让她害怕的不敢说什么。
他突然想起这个书包是时荫看中的,银灰se,样子简洁明了,和她喜欢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买的时候她说什么来着?
“我想和哥哥用一样的书包。”
她睁大了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妈妈:“但是哥哥不愿意用我喜欢的那个蓝se小花的。”
“那你自己买自己的不就行了。g嘛一定要一样?”妈妈很不耐烦。
时荫已经在商场纠结了半个小时了。方奕铭被她吵得不想说话,但是坚决不妥协用那个可怕的蓝se小花。要不是妈妈在场,他早就强行捂着她的嘴,把人扔回家了。
“我是初中生,哥哥是高中生,我要向他看齐,然后我喜欢蓝se小花。”
时荫还在说着她的强盗逻辑。
“买你们两个都喜欢的不就解决了?”妈妈烦躁的冲着时荫沉下脸。她有点害怕了。妈妈不高兴万一不给她买书包了怎么办?
“那……”她小心的看着妈妈的脸se,又扭头看看方奕铭,他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试穿球鞋。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灰se球鞋,灯光底下的某些角度让它像反光灯一样发亮。
“那这个样子的呢?哥哥你喜欢吗?”
时荫从陈列架上踮脚取下一个银灰se的书包,没有小花,没有挂着娃娃的拉链,简简单单,几乎有她半个人那么大。
书包反s的银光和方奕铭脚上的球鞋如出一辙。
方奕铭回神,突然松开时荫。她因为惯x踉跄了一下,皱着眉头瞪他一眼,眼睛里面居然藏了一点水光,好像方奕铭狠狠伤了她的心一样。
他无端地有点烦,但不是常有的那种不耐烦,这种陌生的烦躁推着他停下脚步:“别委屈了。买给你就是。”
“小卖部都过去了!”时荫头也不回,大步向前走,背影显得很不在乎,但是方奕铭捕捉到了她声音里面的泪意。
“过来。扶着车。”
他上前几步,沉声唤她。
时荫偏着头停在那里,方奕铭把山地车靠在路边的行道树上:“在这里等我。”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冒着冷气的老冰棍。
时荫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忍了很久的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妈妈,姨娘姨夫当时为什么离婚啊?”
车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时荫按熄手机屏,从后视镜里看着开车的妈妈。
“过不下去所以离婚了呗。”爸爸坐在副驾驶,抢先回答:“不是所有夫妻都像你爸妈这么和谐的。”
时荫哈哈的笑,爸爸说的没错,她的父母的确是难得的恩ai夫妻,二十多年来哪怕脸红脖子粗,也没有像姨娘姨夫那样,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更何况,姨夫还会打人。
时荫闭上眼睛,回想起初中的那些周末和节假日。方奕铭很少回方家。虽然这和他厨艺不jg,只能在时荫家蹭饭有很大关系,但是晚上不回对门自己家睡觉,甚至直接把时荫家的沙发拆开,铺上被褥枕头作为他的长期根据地,这说明了一些问题。
时荫没有问过方奕铭,但是他回家住的那些天总是消沉着不说话。时荫觉得自己能够猜到一点。毕竟她十四岁了,不再是那个幼稚的,总是惹人心烦的小p孩了。
“我送你的那个水晶地球呢?”
某天放学回家,时荫陪着方奕铭去他房间拿换洗衣服。她坐在他的书桌前转着椅子翻看他的摆件。
“碎了。”
方奕铭闷头在衣柜里,t恤衫随着他的胳膊抬高,露出少年jg瘦的腰线。
“怎么碎了?那个是我送你的成年礼哎。”
时荫心里咯噔一下。语气并没有特别激动不满。甚至有一点小心翼翼。她回头,看着方奕铭拿出一条运动k扔在床上,仍旧背对着她:“不小心掉在地上,碎了。”
“哦……”时荫忐忑的低下头:“要不要我再送你一个?”
“不用。反正还会碎”
方奕铭很冷淡。他站在床边动作麻利的叠着衣服,沉默了一会儿,补充道:“不是我碰掉的。”
“啊,这样。”
她有点语塞。转回身子,用桌上的钢笔蘸了绿se的墨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突然时荫的手机响了,她放下钢笔接起电话,妈妈的声音传过来:“小荫,你和文文自己热一下冰箱里的菜,我和你爸今晚要到临市陪你爷爷检查身t,周末两天不回来了。你们自己安排好时间。星期天晚上我回来检查你作业。”
“爷爷身t怎么了?”时荫有点担心。
“老毛病,他甲状腺有问题。去临市专科医院检查一下。你不用管。”
“……知道了。”
挂掉电话,方奕铭已经收拾好了衣服,他走到书桌
', ' ')('边上拿了几本书:“怎么了?”
“我爸妈周末不回家,爷爷生病了,要去看病。”时荫情绪不高的说。
“走吧,吃晚饭。”
方奕铭把所有的东西收进袋子,提在手上往门口走去。
时荫出房间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客厅垃圾桶里面有什么在闪闪发亮。
她凑过去看,发现是她送给方奕铭的水晶地球碎片。然后她听到大门那里传出钥匙开锁的声音。
门开了,姨夫醉醺醺的站在那里,上下打量着门内蹲着换鞋的方奕铭。
“你还知道回家?”
姨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奕铭已经站了起来,他没有搭理那个男人,而是回头看了时荫一眼。
她没能理解这一眼的含义,但是感觉到方奕铭少有的紧张起来。
她没有动弹,站在客厅和房间的交界处看着门口的两个人。
时荫突然发现不知何时,方奕铭已经长得b姨夫还要高了。她知道姨娘姨夫都是高个子,但是因为酒jg和不健康的作息,姨夫的t型掩盖了他原本出类拔萃的身高和气质。
“你妈也在家?”姨夫顺着方奕铭的目光往里看:“哦,是小荫啊。怎么,到姨夫家来玩?”
时荫打了一个冷颤。
“你爸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姨夫砰的关上门:“不是说把我儿子给你们老时家养吗?不是让我儿子故意躲开我吗?啊?你爸妈呢?他们那么有本事,怎么自己不生一个儿子?非要让我儿子上门?”
“你给我闭嘴!”
方奕铭猛地侧身,挡住姨夫想往时荫那里走的步伐。他回头厉声叫她:“进我房间,锁门。”
时荫慌乱的点头。她匆忙冲到客厅茶几那里拿走房间的钥匙,然后犹豫了一下,从垃圾桶里面拿起一块水晶碎片,退回方奕铭的房间,反锁上门。
“出去,你酒醒了再回来。”方奕铭冷着眼睛,手肘支撑在鞋柜上抵抗着他父亲的t重压力。
“这是我家!想回就回!你这个小白眼狼敢挡着你老子回家?”方成的眼睛赤红,儿子的冷漠和妻子的行踪不定让这个中年男人深受打击。方奕铭的五官并不像他,更多的是孙照萍的jg致和属于少年自己的棱角分明。
大概唯一和他相似的,就是他们眼底压抑着的,在安全线边缘徘徊的暴躁。
时荫靠坐在门板后面,脊背发凉,大门那里在模糊的喝骂之后是家具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和闷闷的,皮r0u接触的响动。
她仔细的听着,心惊r0u跳的分辨着,她不知道方奕铭能不能扛得住一个醉酒男人的力道,她很着急,但是无能为力。
到家了,车子稳妥的停在地下车库,时荫被爸爸叫醒。迷迷糊糊的下车,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
在外面的斗殴愈演愈烈的时候,时荫打开手机,拨通了姨娘的电话。
“小荫?怎么想起来打给我?”
出乎意料的,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时荫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就听到那边有一个很好听的男声在问:“谁啊?还小音?男的nv的?这么亲密?”
她难得的感觉心口一痛。儿子和丈夫在家里大打出手,这个nv人却可以在外面自由的和男人约会。
时荫挂断了电话。
心痛的感觉没有缓解。她盯着窗户那里洒进来的yan光,想起来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夕yan正好,那么美丽,那么柔和,照耀着所有的人和事,无论他们是美好的,还是肮脏的,支离破碎的。
“出来吧。他走了。”
方奕铭敲响了房间门。
时荫打开门。
男孩子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但是他脖子那里,有几道手指的掐痕。
时荫手里的碎片啪的掉落在地。她一把抱住方奕铭,紧紧的抱着,就像濒临si亡的人抓住一颗救命稻草那样,紧的他闷哼一声,有点喘不上气。
她在哭。
方奕铭感觉到x口那里的衣服sh了,cha0cha0的,但是也暖乎乎的。
她哭什么,又不是她被打了。她妈妈也没有整日整日不回家的在外面厮混。
时荫哭的悄无声息,她觉得身t里面有种无力的愤怒。方奕铭只是她的表哥。但是她感同身受的为他愤怒。凭什么?凭什么这样的两个人可以为人父母?方奕铭又做错了什么?
“起来。”方奕铭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没有什么情绪的说。
她不动,下了si劲,勒的他生疼,甚至和刚才身上挨的那几下拳脚一样疼。
“行了。”
他用了点力。小姑娘被挡开的时候还在ch0u泣。鼻头红红的,眼睛肿着,没有看他。
沉默中他们都觉得有点尴尬。时荫目光停在那个碎片上。夕yan落了下去,水晶不再闪光,房间里面也变得昏暗,她的衣服颜se都有点模糊不清。
方奕铭看着她无措的样子,这个时候的时荫不像平时的她,
', ' ')('显得非常乖巧,似乎他动一下,都能让她的jg神紧绷,然后夺路而逃。
像一个自投罗网的猎物。
他想。
还是心甘情愿跳进陷阱的猎物。
这个猎物是他的表妹,今年初三,还是个小姑娘,有一对ai她的父母,有一个她喜欢的表哥。还有很多关心着她,也被她关心着的人,在享受这个十四岁nv孩花开一样的可ai天真。
他笑了一声。
时荫猝然抬起头。成年之后的方奕铭已经很少笑了,他的所有情绪总是内敛而且不动声se的,让她莫名着迷,也莫名恐惧。时荫想要和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聊聊,宣泄心里那种让人手足无措的情感,还想劝他不要在意姨娘姨夫的荒唐,想对他说我的爸爸妈妈也是你的至亲,你可以信赖他们,不要这么辛苦的承受这个破碎的家庭。
但是她知道这些说出来,只会被他冷漠的扔在脑后。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傻子,他甚至没怎么把她当做自己的亲人。只是一个从小就习惯的挂件。心情好了逗逗她,更多的时候是无动于衷和厌烦。
她看了一眼他的眼睛。
方奕铭愣住了。时荫的那个目光让他心悸。他有点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样的情绪,多年的习惯促使他很快开口:“走了,吃饭去。”
声音冷淡的他自己都心惊。
果然,小姑娘的眼睛垂落下去,隐藏在黑暗里。她似乎是嗯了一声。然后蹲在地上捡起那个水晶碎片,走进客厅丢进垃圾桶。
等到她在玄幻换完鞋,已经打开了大门,方奕铭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站在房间里发愣。“你在g嘛?”她握着门把手出声询问。非常的冷静,刚才泄露出来的情绪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方奕铭没有回答她,只是走过去,r0u了一下她凌乱的头发。手指间的触感很舒服。她的头发和她的脾气一点都不吻合,柔软的不像样。
“我手上有东西,你锁门。”他低声道,没有注意自己的声音含笑。
“小荫是你的手机在响吗?”
朋友出声提醒的时候他们正在书店闲逛。时荫放下书0出手机,发现有一个未知号码来电。
她接起来,声音压得很低“喂,你好?”
“荫荫。”
朋友奇怪的看着她,小声问:“怎么了?”
时荫突然开始发抖。她哆嗦着靠在书架上,手机压在耳朵边上没有出声。
“荫荫,你身边是谁?”
电话里的人声音很平静,甚至可以称之为动听。但是时荫却觉得身上冷的吓人。
“怎么不说话?”他说:“我给你号码,你不联系我,那我只能主动来找你了。”
“你现在在哪里?”
“荫荫,我在问你话。”
“你现在在哪里?”
“时荫……”
“市中心吾悦二楼书店。”她仓皇的挤出一句,然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小荫你怎么了?”朋友被她的脸se吓了一跳“脸怎么这么白?”
“我家里人马上来接我回家,你先走吧。”时荫冲她笑了笑“我没事。”
“我陪你等吧,是不是身t不舒服?”朋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啊,没生病啊?”
“不用了,你先走吧,一会儿末班公交没有了。”时荫笑了笑,花了一番力气劝走了朋友。她放回书,坐到书店门口的等候椅上,神经质的查看手机通讯录。
她并没有存那个方奕铭塞给她的号码。纸条被她一回家就扔在楼下的公共垃圾箱里。她不知道方奕铭是怎么要到她电话的。她知道他永远有办法。这么多年没有联系是因为他不想联系她,虽然是她先主动离开的。
手指有点颤抖。她点开那个最近的来电号码,点击保存,设置的联系人名称是表哥。
“你在这里啊。”
身前走来一个人,他蹲下身,看见了时荫手机页面。“走,表哥请你吃晚饭。”
我吃过了。时荫心里说。但是她没有出声。跟着方奕铭起身,走到了商场顶楼的一家餐厅。
“今天和朋友出来玩?”他问她。
时荫点点头。
“你不用这么紧张,小荫。”方奕铭笑了:“吃菜。”
时荫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没有继续叫她荫荫。
两个人相安无事的吃完饭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妈妈打来电话:“你怎么还没回来?”
“我……刚吃完饭。”时荫抬头看方奕铭:“现在在商场里走走。”
“朋友在你身边?”妈妈问。
“嗯。”时荫轻轻的回答。
“赶紧回来,看看这都几点了!”时荫听出来妈妈有点着急。不过和朋友在一起的谎话让她不算很担心。
“我……我碰到文文哥哥了。”时荫别开眼睛,盯着桌面上的餐具:“可能再过一会儿回去。”
“文文?遇到他也不影响你早点回来。要
', ' ')('不要你爸现在去接你?”
“不用了,我坐公交。”时荫拒绝。手机突然被方奕铭ch0u走:“小姨,我一会送小荫回去。对,我开车了……没喝酒……行。”
他三言两语挂掉了电话,没有把手机还给时荫:“我送你。”
她木讷的跟在他身后。手机被方奕铭放进了他的口袋里。他今天一身休闲装,白t恤墨绿se工装k,板鞋。
时荫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衣服和自己身上的颜se款式格外相似。
“先生,我们这里的七夕活动关心一下吗?情侣装八折起。”经过一家服装店,有店员小姐站在门口招呼路人:“您和您nv朋友这一身真是相配呢,不考虑多买几身吗?”
方奕铭被她拦了下来,时荫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正要解释,他却笑着拒绝:“抱歉,我和我nv朋友暂时不需要。”
他的笑容杀伤力很大。店员小姐愣神的一瞬间,方奕铭已经拉过时荫的手,与她擦肩而过。
他们坐进车里后,方奕铭没有启动:“坐到前面来。”
时荫在后座没动:“我坐后面就行。”
方奕铭在后视镜里盯着她:“荫荫,你在怕什么?”
时荫观察着他的双眼。这双眼睛成熟了不少。但是让她惊讶的是,他没有表现出让她害怕的那种情绪。
“坐到前面来。”他居然在笑。
时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生出一种勇气,声音发抖:“我说了我坐后面。”
“行。”
他的脸从后视镜里消失。然后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
时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然惊醒,趁着他还没有上锁,立刻撞开后座车门窜了出去。
她顺着监控一路冲向电梯的时候,从未觉得地下车库的空气这样好闻过。
“时荫你给我过来!”
妈妈暴怒的声音随着大门被推开响彻全家。
“你来告诉我,每天在学校都学了点什么?啊?”她把钥匙砸在玄幻的地上,“是不是学着怎么偷偷看?你以为你自己是天才?以后就靠写赚钱?你有那个文采吗?小高考过了你自我感觉特别好是吧?”
“时荫你给我滚出来!别让我请你第二遍!”
方奕铭看了看坐在床上翻书的时荫,她一脸镇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从房间里出来!”
妈妈的包被她摔在茶几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撒了一桌子。
“可以啊,你现在翅膀y了是吧,si不出来是吧?!那好,你就永远呆在你房间里!晚饭也别吃了!饿不si你的!”
她走到房间门口,砰的砸了一下门。方奕铭终于合上笔记本电脑:“小荫。”
时荫不易察觉的眨了眨眼,慢慢的翻过一页手里的《荆棘鸟》。
“文文你出来。今天回学校住去。”妈妈的声音很不客气。不过她对方奕铭一向如此,说的好听一点叫没把他当外人。
时荫还是不动,她盯着一行行的铅字,眼前有点发晕,但是她固执的沉默着,等待方奕铭的回答。
“行。我晚饭去学校吃。”
他站起来,把笔记本装进电脑包。然后提着走到床边。
“跟我一起出去。”他低声说。
“快点!”妈妈在门外催促。
时荫抬头看他。鼻子开始发酸,但是眼睛g涩。
方奕铭没有再劝。打开了门:“那我走了,姨娘。”
妈妈没管他,寒着一张脸推门站在时荫床脚,声音是她标志x的讽刺腔调:“哟,还看呢?看的开心吗?啊?!”
时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书,面无表情也是一个很累的动作。她觉得自己的脸僵了,肌r0u发酸。
“你爸出差了你就放飞自我了是吧?都敢偷偷看了,那别的时间呢?是不是逃个课,谈个恋ai不在话下啊?”
“我没有。”
时荫突然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委屈。谈恋ai三个字刺激到了她,她没有谈恋ai,也没有逃课。这时候看这一件她犯下的罪行似乎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妈妈在借题发挥给她泼脏水。她没做过别的那些事,妈妈凭什么这么指责她?
她终于放下了书,恨恨的迎着妈妈的视线看回去:“我没有谈恋ai,也没有逃课。”
“看把你能的,下一阶段不考虑一下吗?反正都高二下学期了,明年成年了。”妈妈冷冷的笑,“你还挺想是吧?”
时荫不接话。余光里方奕铭没有离开,他站在客厅里远远的注视着她。突然她就有了底气:“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她居然笑了一下。
妈妈被彻底激怒了。上前一把夺过时荫手里的书,砸到书架上,那些她珍藏的jg装本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落地:“行,没有办法是吧?”妈妈走过去,一层一层清扫所有的书籍,它们毫无尊严的堆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曝尸荒野的凄凉。
时荫骤然从床
', ' ')('上跌下来,她扑在它们上面,伸长了胳膊,一声不吭的守护者她的宝贝。
妈妈用力的把一本y壳书砸到时荫背上,发出一声闷响。她还是不出声,头埋在胳膊肘里,人却蜷缩起来。
终于,妈妈发泄完了。她踢开挡路的东西,走到房间门口:“你就和你的书过一辈子吧。不用吃饭不用睡觉,别去上学也别出房间了。这里一地的书,你看个痛快!”
说完,她用力的关上了门。
方奕铭看着他的小姨娘眼睛通红的进了客厅,收拾她的包,然后到玄关捡起钥匙回头看他一眼。打开门离开。
他沉默着放下电脑包,走到时荫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小荫。”
没人理他。
“出来就给你做饭,不出来我走了。”
门里没有声音,他突然想起来砸在她背上的书是很久以前自己借给她的脂砚斋。非常厚重,就是他拿也很是吃力。
“荫荫?”
他打开门,看见时荫仍旧缩在地上。短袖和短k露出来的胳膊腿上有些明显的淤青。
“起来。”方奕铭蹲下身。伸手扳她的头:“哭了?”
她没有哭,眼睛倔强的闭着,小脸被他握在掌心里,0上去发烫。
“没事就起来。别赖在地上。”他皱眉,ga0不清楚这是疼还是不疼。但是她不配合的态度让他有点不耐烦。
“哥哥。”她发出一声鼻音,细小但是饱含泪意“我疼。”
方奕铭靠着他的车,远远看着时荫慌张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他点燃一根烟,夹在指尖注视着它燃烧。
烟灰在火光里疯狂扭动,病态,给人它是活着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饱受煎熬的烟灰。时荫就是火,激发了他沉寂多年的生命力。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偏的?
似乎两个人都心照不宣,或者说,他们生下来就动机不纯。
他回忆着,然后很顺利的想起她高二那年的某一天,和她妈妈因为什么原因大吵了一架。
那天他第一次认真感受时荫脸颊的触感,柔neng的,滚烫的,沾着流下的眼泪,sh漉漉弄了他满手。
时荫睁开眼睛。小声重复:“我疼。”
“起来。”他轻轻说,拉着她的胳膊,语气称得上温柔:“先吃饭。”
他们去厨房煮了两碗泡面,加了j蛋和火腿肠,时荫没有吃完。她的后背似乎真的很痛,让她弯腰也不是,挺背也不是,不自在的推开碗筷站起来在客厅走动,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方奕铭解决了她的剩饭,洗碗拖地,按照小姨洁癖的标准打扫了一遍厨房再回到客厅,发现时荫在她自己房间,趴在床上不动。
他走过去,手里是从药箱翻出来的红花油:“去洗澡,洗完澡我给你上药。”
时荫扭头看着他,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委屈:“不是回学校住吗?你走吧。”
他没理她,放下东西就坐回她的书桌前,拿出手机玩游戏。
时荫冷着脸,进了房间连带的洗手间。
淋浴的水声响起来,异常的清晰。g扰着方奕铭。他坐在那里,盯着手机上让人眼花缭乱的画面,脑神经不可自控的丝丝缕缕往浴室飘。
她在洗澡。他十七岁的表妹正在里面洗澡。仅仅隔了一扇磨砂玻璃门。她应该背对这里,作为一种自我保护。水冒着热气,从淋蓬头里滋滋喷出来,把她淋sh,让她的长发顺服的贴在脖颈和后背上。同时抚过她的rufang。饱满,白皙,嫣红,jg致的少nv的rufang,在水蒸气里摆脱了x衣的禁锢自由呼x1。接着是凹陷的肚脐,可能会积小小一汪清水,逐渐增多,直到满溢,然后一gu一gu继续往下流,来到她纤细的腰,那里是一个美妙收束,在胯骨处再次扩张,占领了她的t0ngbu。
他短促的笑出了声,想起从前,她还没有发育的时候,撅着pgu趴在床上玩吉他,叮叮咚咚乱弹一气。完全没有意识到短短的睡裙已经出卖了她的身t,粉红内k包裹着圆圆的小pgu,心情很好的连着晃动的腿起起伏伏。
现在是什么样的?他发现自己无法继续联想。不是因为礼义廉耻让他停住大脑,而是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时荫了。
其实近来有很多时间和她相处。
父母在他高中毕业那年离婚。他和母亲搬到了他的外婆,时荫的姨婆家。旧房子留给了父亲。那个男人乐得轻松。让他感到难堪,知道他最y暗一面的妻子儿子走了。他还是有房有车,工作不愁。方奕铭并没觉得不公平,毕竟他知道母亲对这段婚姻是什么态度,也知道她从父亲手里狠狠敲了一笔私了费,倚仗的是她儿子一身被打出来的痕迹和医院开出的轻微伤鉴定。
时荫得知他们离婚没有起诉家暴以后反应很大,她几乎是恶狠狠的冲姨娘嚷嚷着。为什么?医院鉴定和作为邻居的时家完全可以帮他们成功起诉姨夫长期家暴。虽然不至于判刑,拘留和罚款他也逃
', ' ')('不过去。
方奕铭在一边,看着时荫气得发抖的双手紧紧握在身t两侧,高声质问,据理力争。他想,这个小姑娘从来只关心吃喝玩乐,什么时候查的这些资料?还动脑子记下来?这还是她吗?
最后姨娘被折腾的哑口无言,无奈的笑:“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文文是轻微伤,连轻伤都算不上。更何况,我拿的钱还b他本来应该给的赔偿费多得多呢。”
看,他的亲生母亲都觉得没什么,时荫又何必这么歇斯底里。
那之后时家也搬家了。他们在新区买了一套复式,除了主卧次卧,还多出来一间书房和客房。原本住在对门的两家人就此分道扬镳。但是方奕铭大学在本地,除了宿舍,周末时家会邀请他小住。
“你给时荫补补课,她生物差的一塌糊涂。小高考还不知道能不能及格。”小姨夫是个画家,一向闲云野鹤的他被上了高中开始叛逆的nv儿ga0得焦头烂额。
于是他和她每周都会见面。在书房或者时荫的房间。布置题目,完成题目,对答案,讲解。千篇一律。
她没有以前活泼了。时常沉默,不和他过多交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会吃零食打岔。老冰棍更是个久远的故事。
也很久没有称呼过他。说话省略掉前缀,变得和他一样简短。
水声停了。房间安静下来。
方奕铭听到时荫的父母一起进了家门,有争吵声,但是不大,也不是特别愤怒。她爸爸在劝妈妈消气:“叛逆期你t谅一下。而且她最近成绩很稳定,看也没有影响学习。又不是什么杂书。你不要小题大做了。”
“我t谅她?她怎么就不能t谅我呢?你是没看见,今天她那个样子,好像我是仇人一样!”
“你别这样拿她撒气,我还不清楚吗?你们公司竞标失败又不是你的责任。领导要怪罪下来还有上一级顶着。之前老方给我通过气,人家已经内定了,你们是陪跑。你还不相信。”时荫爸爸声音柔和“工作那么拼g什么,马上小荫成年了,高三还要我们出不少力,工作稳定就行。咱们也不想着往上爬……”
两人进了主卧。后面他没有听清。但足够了。这就是小姨夫和他父亲的区别。
时荫的妈妈其实和他母亲有一样的脾气,神经质,冷心冷情。不过她的jg力更多放在工作上,生活里别的方面就得不多少她的关心。小姨夫是那个强力胶,温柔的坚守这个三口之家,甚至还兼顾了一个他。
屋子里面渐渐安静。时荫擦着头发走出来:“几点了?”
“十点半。”扫了一眼她吊带睡裙外露着的锁骨“趴床上去。上药。”
“等一下。”
时荫走到桌前,散发着沐浴露清香的胳膊越过他拿起润肤霜,指甲挑起一点搨在手里,掌心合并又分开,慢慢在脸上抹匀。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追随她的动作,但是时荫却依旧僵着脸,还在记恨他方才冷漠的视而不管。
她大概不知道,这样忙碌于日常琐事的状态,有些时候会流露出一种让他着迷的烟火气息。
方奕铭掐掉烟,坐回驾驶位,点火,踩下油门。
红花油的瓶盖被取下放在一边,空气里弥漫开它特有的辛辣气息。
“等我给你掀裙子?”
方奕铭站在床头,药油瓶子被他手心捂得温热。
“……”时荫看看身上的吊带裙,有点尴尬,匆匆去衣柜里拿出上下分t的短袖长k,闪进洗手间。
方奕铭低头看红花油的包装盒,注意到其中的一条使用说明。
他顿了顿,转向换好衣服出来的时荫:“你……身上没有来月经吧?”
她愣住了,脸突然涨红:“没。”
踌躇的在床上趴好,时荫把头转向里侧,身子紧张而且僵y。
然后背上一凉。
方奕铭掀开了她的上衣。
时荫突然无b清晰的意识到方奕铭是她的哥哥,他们的一切亲密无间,一切肢t接触,似乎都可以用亲情作为理由,让外人感叹:“这兄妹俩感情真好。”就像现在,他在背后撩开她的衣服,手指上沾着金hse的透明yet,没有停顿的按压在脊柱那里的淤青上用力r0ucu0,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告诉任何看不惯的人,他是她哥,给妹妹上个药又怎么了。
时荫身上窜起一阵麻痒酸痛,没忍住扭了一下腰。
“很疼?”方奕铭的声音是他一贯的波澜不惊。
自己对他来说就是个小孩吧。无论她几岁,无论长相如何身材如何,她都是一个小孩子,会和爸妈顶嘴,脾气不好,总是让他很不耐烦疲于应付。
时荫一下子觉得灰心,抿着唇摇头。
方奕铭毫无所察的r0u了一阵,撤手倒更多的药油。时荫把头摆正,余光看见他的手悬停在半空。
他们同时听到隔壁主卧响起了某种有规律的吱呀声。
时荫一开始没在意,方奕铭的存在让她的注意力全部被x1引。可是他
', ' ')('的手迟迟不落下来,被搓热的皮肤在空气里逐渐发凉。
他突然低头,迎着时荫窥探的视线直看进她眼底。
你听。
目光明确地传达出这样的信息。
所以她仔细听了。
——那是za才会发出的动静。
她没有特别意外。方奕铭心想。这不奇怪。大概她早就听过了。像她这么大的nv孩子估计自己偷偷了解过这些家长讳莫如深的事情。
“方奕铭。”时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药上完了吗?”
她的胳膊肘支着枕头,上半身微微抬起,衣服撩开,一大片光滑的背落在他眼里。他注意到短袖下摆巧妙的停在她的肋骨下方,这样腰背完全露出来,x前也没有走光。
关键是。
方奕铭呼x1骤然困难。
她居然有腰窝。
“继续啊。”时荫侧头挑起下巴,神情伴随着规律的摇床声略微透出刻意的媚态:“停下来g嘛?”
是她g引我。他想着,然后把拇指按进那两个动人的窝。手掌下身t温热紧绷。他猛地翻身shang,用力扭过她的头,然后闭上眼睛吻了下去。
时荫脖子很酸。方奕铭的手指掐得她下巴生疼。但是这些感觉都在两个人交缠的唇舌间离她而去。他像狼一样的撕咬吮x1,鼻尖贴着鼻尖,灼烫的呼x1喷吐在脸上,让她不得不仰仗着他的节奏喘气。
时荫心跳的很快,脑子眩晕。她承认刚才有点借题发挥,父母的动静给了她灵感。而上药这个互动让她压抑多年的一个模糊而且疯狂的想法突然有了实践契机——他们靠的这么近,从小到大没有分开过,洞悉对方的一切秘密,更何况,方奕铭大概是那种每个nv生都幻想过的男生,俊美,优秀,家庭不幸福,急需一个人给他温暖。
所以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她呢?
反正她也不想要小孩。
这个吻像它的开始一样突然结束。但他没有松开手,而是紧蹙眉头盯住她的双眼,仔细观察。时荫同样在观察他。
她脸上窒息的红晕真漂亮。
他被yuwang控制的样子很x感。
然后时荫艰难的翻身,抬起胳膊搂住他的脖子。
他们再一次接吻。
方奕铭把手滑进她衣服,覆盖在x前的浑圆之上,她抖了抖,主动挺起腰,将自己送到他掌心。nv孩子的皮肤柔软微凉,他来回抚弄着,偶尔用力捏一下,她嗓子里发出忍耐的痛呼,然后嘶着气小声求他:“轻点。”
方奕铭不理,另一只手沿着腰线移动,来到她身下,按着腰窝握住那把细腰狠狠掐。时荫的身t很好的满足了他肆nve的破坏yu,每一处地方都对他开放,任何一种力道都可以忍耐。他听见她疼哭了,小声的ch0u泣,用被子蒙住头,压抑着怕被人发现。
他冷静地脱下衣服。这片刻的暂停让她误以为他良心发现,于是小心挪开被子瞅他。介于男生和男人间的躯t光0的压下来,线条利落的手臂探下去,一把扯开时荫睡k,薄荷绿的内k也被剥到膝弯。她发木的大脑激灵了一下,慌乱伸手去挡方奕铭注视她下t的眼睛。羞耻心让泪水流的更多:“别看。”
“荫荫。”他亲昵地呼唤,声音因为激动有点颤抖“手放下。”
那双小手还是捂在他脸上,发着抖,溃不成军的守护她的脸面。
他控制住身下试图藏进被子里的身t,用一边的t恤把她双手捆在床头,轻轻拍打那通红狼藉的脸颊:“听话。”
时荫流着泪蹭他的手,企图用讨好他换来一些温柔。方奕铭不为所动,他只是敷衍的亲了亲她红润的唇,然后一路向下,用嗅觉和味觉感知她。
舌尖划过时荫的脖子来到锁骨。他张嘴咬住那根凸起的骨头,磨了磨牙,时荫紧张的ch0u搐了一下,膝盖擦过这人腰侧。
继续向下,他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的x前,那里早已被他捏的青紫一片,方奕铭嘬了一口俏生生的rujiang,然后经过小腹,埋头在她双腿之间。
时荫抬起头,奋力的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她感觉到到他的脸蹭着大腿内侧,看见汗水洇sh了头发,它们零碎的贴在他额头,上下起伏。舌头滑腻的t1an过去,灵活搅动,然后是嘴唇,紧紧压在那里,偶尔分离,接着再次轻轻的接触——他在吻她身上的另一张嘴。
这个认知让时荫突然回过神来。
她感觉自己下半身要融化了,那里滚烫cha0sh,细微地ch0u动。su痒一阵一阵激荡在身t里,她难以抑制的扭动sheny1n。
“哥哥……”声音里依恋的情感直白而且真挚。
方奕铭停下,直起身子看向她。
时荫双手被缚,只能抬腿夹住他的腰胯,软绵绵的没有多少力气。
他伸手盖住她的嘴,凑近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嘘——”
下身肿胀的yuwang缓缓顶进了她身t深处。
', ' ')('时荫茫然的盯着天花板,最初的撕裂感过去后,身上的疼痛逐渐麻木。她觉得自己已经破碎不堪了,但他还在锲而不舍的进出。时荫出不了声,所有的挣扎和痛呼都被sisi压制。他还用那双被q1ngyu染红的眼睛视j她的身t,逐一掠过那些自己造成的伤痕,仿佛在欣赏一件至高无上的艺术品。
她渐渐不反抗了。方奕铭试探的放开手,她立刻闭眼把头扭开。他知道时荫完全没有快感,那苍白的小脸说明了一切。她很疼,疼就对了。想要适应就必须疼这么一次。他不想以后再花时间和jg力跟一个nv人争夺床上的主动权。
看看,她多乖啊。他的荫荫多么乖啊。
他几乎是自豪的想着,然后s在了她身t里面。
方奕铭一路开的有点猛,回到小区停车时,油门松晚了剐蹭到旁边的黑se大众。
果不其然,他刚出电梯准备开门,邻居李岩的电话就追了过来:“c!我他妈下楼倒个垃圾就看见车子掉了块漆。是不是你个狗东西又不长眼睛?!知道老子车贷才还完你上赶着作si呢吧?”
“对不起啊岩哥……今天情绪不好,脚上没数。”他关上门倒进客厅沙发里,r0u了r0u额角“修车我出钱。”
“得了吧,谁稀罕你那点si工资。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和nv朋友吵架了?”那头李岩似乎在爬楼,回声有点大“不过皎皎这姑娘吧,对你也不咋上心。”
方奕铭不想和他废话,应付两句就挂断关机。
他努力酝酿出一点困意,大脑放空刚刚陷入浅层睡眠,又被铃声拉回现实。
“喂?你好。”
他从口袋里0出叫个不停的手机接了起来。
“……”
那头的人不说话,呼x1声一下一下敲打着方奕铭的神经。
“……荫荫?”他睁开眼睛。
“又不说话。”他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微笑“但是你主动联系我了,我很开心。”
“这是我的手机。”时荫的声音被听筒传输后显得不近人情“被你拿走了。”
“……”
方奕铭垂手看了看,黑se小熊外壳,今晚早些时候被他顺手放进k兜。他突然不困了,打开扬声器把手机举在眼前,点亮锁屏。
“想要我还给你?”他嘴上逗弄。时荫的锁屏是七彩水粉颜料随意涂抹出的图片,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含义。手指移动,他没有办法指纹解锁,所以需要密码,才能进入这个私人空间。
“你什么意思?”时荫嗓音绷紧了。再次见面后她总是这样,动不动就竖起一身的防备,让他错以为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逃犯。
“密码是多少?”他岔开话题“你觉得我能不能猜到?”
“方奕铭!”她急了,竟然直呼大名“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怎么样算正常?”时荫的情绪被他c控,这感觉取悦了他。方奕铭不经大脑的顺嘴反问,一边尝试着按下四个数字。
0612
手机解锁了。
时荫和他同时听到了那响亮的咔嚓声,隔着电波空气陷入沉默。
方奕铭说不清那一刻自己的感觉。
三年。不算很长,但是对于毫无联系的两个人来说,也绝对不短。他们分别了三年,可时荫的密码还是那一天的日期。
二十六年前的这一天他出生。
四年前的这一天夜晚他夺走了她的童贞。
三年前的这一天他们关系破裂。
方奕铭突然挂断电话,不理会时荫yu盖弥彰的疯狂重拨,从沙发上一跃而下,抓起车钥匙就这样匆忙冲回地下车库。甚至没有注意门关没关上。
白se本田今夜第二次启动,横冲直撞的奔离车位,驶进夜se。
时荫把旧手机扔到床上,焦虑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没想到方奕铭会这么自恋。
他以为自己是谁?当这是言情,你走以后我还记得你每一次皱眉?
但设置那个愚蠢密码的人是她。
时荫绝望的坐在了床边。
没有过多久,旧手机再次接到来电。她扑向救命稻草似的握住它:“方奕铭你别自作多情,我没有……”
“下来。”他喘着气,好像刚跑完三千米“我在楼下。”
时荫穿着宽松短袖和七分k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时,方奕铭松了一口气。这一路过来他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计划,完全不是平时的自己。可是当他看到时荫紧张慌乱的小脸在路灯下向他走来,紧锁眉头冲他索要手机时,那些都不重要了。
他上前一把搂住了她。
“荫荫。你想不到我有多ai你。”
“醒了吗?”
时荫睁开眼,房间里面有微弱的光。方奕铭凑在面前,轻轻的抚0她的脸颊。
“嗯。”
嗓子里黏黏的,声音有点哑。她屈起腿,身t的酸痛差点让她哭出来。床单上面混杂的sh
', ' ')('ye冰凉的贴在皮肤上,她觉得自己像被丢弃的垃圾,破败,肮脏,狼狈不堪。她又闭上眼睛。
“知道你aig净。”方奕铭笑了“但是不能在这里洗澡,会把人吵醒的。”他找出一件宽松的长裙,托着她坐起来。
“抬胳膊。”
时荫听话的任他摆布。满足后的男人展露出少见的温柔,像个合格的丈夫那样轻手轻脚的给她穿上衣服,一边念叨着哄劝的话:“忍耐一下,一会儿就能洗澡了。然后你再好好睡一觉。”
她侧头看他,用目光询问:去哪里?
“带你去开房。”方奕铭笑“怕不怕?”
时荫侧过头去不理他。
她其实是慌张的。身上的惨状和下t的隐隐作痛都昭示着她的改变。昨天到今天,从nv孩变成了nv人。她几乎不敢和自己相认,这具感受过方奕铭肆nveyuwang的身t不是她。她还是那个懵懂的高中生,为了j毛蒜皮的事情跟父母吵架,关注自己的成绩波动,被抓到开小差仿佛天要塌下来。
时荫觉得她后悔了。这一切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她高估了方奕铭的底线,也高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
但改变是客观存在的。现在她是一个和自己表哥1uann的nv人了。
时荫又要哭了。
“来,趴在我背上。”
方奕铭背过身去在床边蹲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黑se的衬衫一望无际。
“我动不了。”
她盯着这人的后背,声音轻的听不见。
他转过来,吻了吻她的眼睛,又吻了吻她的鼻尖,最后咬了一口她的嘴唇,像抱一个婴儿那样,小心翼翼的托起她。
“咱们轻轻的。”他说。
小区门口的快捷酒店门庭寥落,所以管理也松散。方奕铭用两个人的身份证在前台付钱,时荫缩在一边的沙发上昏昏yu睡。时间还早,才凌晨三点,玻璃门外的天空还是浓重的黑。方奕铭拿着房卡回来抱她,时荫的拖鞋挂在圆润粉红的脚趾上悠悠地晃荡,她把头埋进方奕铭怀里,躲开前台小姐探寻的目光。离开家里的房间以后,她似乎只能依靠这个怀抱了。
“自己能洗吗?”
他打开淋浴调节水温。
时荫看了一眼他的领口,摇头。
“那一起吧。”
的确是一起洗,他没有动手动脚,大概是看到一身伤痕的她良心发现。洗发水,沐浴露,甚至护发素。从头到脚被他彻彻底底洗得g净。热水抚慰了时荫,她看着方奕铭的身t,脑子被熏的有点不清醒。这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ch11u0的男人。脖颈和肩膀,x膛和腰胯,包括他腿间蛰伏的yuwang,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被腾腾雾气蒸出汗水和生机。她好奇的用指尖按了按腹肌:“练过?”
他哼笑:“你别惹我。”
这个共浴相安无事的结束了,时荫躺倒在床上,不出片刻就沉沉睡去。
回去已经是中午。不知方奕铭和爸爸妈妈说了什么,总之进门的时候家里没有人,时荫忍着疼换了一身长袖长k,然后趴在地毯上看方奕铭把床单被罩拆下用洗衣机清洗烘g,再重新铺上。
感谢家里的洗衣机自带烘g功能。时荫想。感谢现代科技。
和妈妈的争吵也这么风平浪静的揭过不提。时荫甚至觉得老天都顺着方奕铭,不然那么多让人头疼的事情怎么都轻易的解决了?除了那天的床和旅馆房间,谁都不知道他们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经历了什么。
这隐隐给她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或者说这种感觉从方奕铭离开她的身t后就一直徘徊不去。
时荫觉得自己抓不到东西。早已习惯的父母学校变得陌生,刚得到的方奕铭也陌生。就剩下她一个人,在日常生活的上方漂浮不定。
她没有办法,只能缠上方奕铭,给自己无所依托的心脏找了这个不知是否遮风挡雨的处所。
他们开始每周都za。
通常是在外面。方奕铭会不停更换旅馆,狡兔三窟。然后用各种理由带她出门。父母甚至惊讶为什么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居然b小时候还要亲密无间。
当然也有差一点露馅的时候。b如妈妈在一个月后忍无可忍的骂了方奕铭一顿,强调时荫已经高二,下学期就高三了,他还让她在外面玩得心神不宁。还有某个情难自禁的周日下午,他们在时荫的书桌前接吻,没有注意爸爸象征x的敲门声。在他已经拧开把手的时候赶忙分开,装作各做各事的冷淡模样。
那段时间的方奕铭笑容多了起来,他喜欢一边监督时荫做题,一边编她的头发。或是在周末时荫趁父母午睡溜进客房时把她压在门后狠狠的亲吻,一只手拽着她的头发,一只手0遍她的全身。他知道自己在床上会有xnve的倾向,时荫一度抗拒和他za,哭着说她可以用手帮他。但总是被他事后的温存t贴迷惑,然后再一次着他的道。
那是他们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你可真是没有底线。
', ' ')('时荫回抱住方奕铭,在心里唾弃自己。
今晚之前所有的紧张害怕,故作姿态,还有临阵脱逃,都因为她回抱的这个动作变得虚伪矫情。
不得不承认,后来,她一个人躺在大学宿舍的窄窄上铺,反复咀嚼彼此共同度过的时光,开心快乐,或者背德的刺激不足以描述她的感受。
每一个亲吻,每一回大笑,每一次shang,在种种值得纪念的时刻她会时不时冒出一种难以名状的伤感,或者叫做患得患失。心脏一瞬间挣脱重力悬停在抛物线上方,然后缺氧一样的酸胀,像是相机按下了快门拼命记住这一刻发生的一切美好。
这是ai吗?她不清楚。
但在那些自以为拥有方奕铭的时候,她像个没脑子的青春期nv生一样感觉到幸福。
夏夜里的蝉鸣躁动不安,空气凝滞,像毛毯一样热烘烘的裹在身上,不一会儿就是满头的汗。两个人紧紧相贴的身前都不好受,但是这拥抱没人先松开。
你是没有心吗?三年,一个电话不打一条消息不发?是不是如果没有今晚你就永远这么走了?以后我们哪怕见面,也是和那天聚餐的时候一样,做普通的亲戚客套的讲话?
方奕铭的头凑在她颈边,静默不语。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过了好久才被人找到。
是你不好,是你的错,你看,现在终于还是求着我回去了吧。
他如果一直这样多好,时荫心想。她要这个人回来,但不是全部。只想要这个温柔的,脆弱的,像一个孩子一样依赖她的方奕铭。如此他们就可以永远相安无事的在一起,去哪里做什么她都愿意陪着他。
但是他更多的时候是另一个样子。
就b如——
“方奕铭。”她轻轻的抚0着他的头发,“周皎皎是谁?”
他的身t僵y了,贴在她耳畔的嘴唇抿了起来。
这个拥抱还是分开了,被t温闷出细汗的心口落在空气里,不适应的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凉意。
他瞥一眼她,那个眼神时荫并不陌生,从前很多时候,他看一些无关紧要但是触碰了他的禁区的人,就是用的这个眼神。平静下面是掩藏的防备和警告。
她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这就够了,有这个拥抱就已经证明了他在乎你。到此为止吧。
“手机还给我。”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
方奕铭沉默的从口袋里0出那个硅胶小熊递给她。
然后时荫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知道她又要走了。而且这次离开,时荫不会再像今晚这样单独见他了。是他亲手把她推开的。他自作自受。但是这一声谢谢太残酷了。
他放她走,但是她不能这么对他。
时荫正要转身,突然被扯到一边,后脑勺磕在了墙上,痛的眼冒金星,紧接着就是熟悉的残暴的吻,第一口就撕裂了她的下唇。
她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方奕铭侧着脸,腮骨连着咬肌用力的磨了两下,回过眼盯住她。目光像一匹被激怒的狼。
“别碰我。”
时荫在发抖,上下牙齿筛糠一样的磕碰。
“你别碰我。”
她哭了,泪珠子一串一串的砸在地上,扬起细小的尘埃。
“我嫌你恶心。”
高考结束后,大把的空闲因为同学聚会变得支离破碎。今天中午班级聚餐,明天晚上朋友约歌,时荫这种在班上没有多少存在感的人居然也赶着趟赴约。但是她毫无情绪波动,因为很快就是方奕铭的生日了,她不能免俗的特意拒绝那一天所有的邀约,然后在前几天借口和朋友逛街一个人溜到商场给他买礼物。
“时荫?”
正在仔细看着玻璃柜里的钥匙扣时,她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犹豫的声音。
回过头,是隔壁理科班的高泽,曾经时荫高一的同班同学。他头发sh着,一副才洗完澡的样子。
“你好。”
时荫和他不熟,点点头,就让服务员给她拿出那个银灰se的十字型钥匙扣看一看。
高泽却没有离开,他自来熟的走过来:“我在这边商场里的健身房健身,你买东西?”
时荫嗯了一声,翻看钥匙扣背面可以定制刻字的留白,问店员:“这个如果刻字大概多久能拿到?”
“次日来取就可以。”店员打探的目光掠过高泽,出于职业素质她热情的推销:“先生可以看看我们家的新款,这一季风格偏时尚,所以很多年轻人都在买。除了钥匙扣还有这边的服饰和配饰。”
时荫不算满意,放下钥匙扣晃到配饰区,脑补了一下方奕铭修长白皙的手指带上戒指的样子,心情不错的微笑起来。
“你是在买礼物吗?”
高泽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不走,但是这个看上去一直冷冷淡淡的姑娘笑起来真是很好看。从前的时候班上人很少注意,但是高泽高中报到的第一天见到她,就觉得时荫身上有和同龄人
', ' ')('不太一样的气质。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俗,但事实就是这样。她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可有时候又会流露出一种微妙的牵挂。自己真正开始在意她是高二下学期期末的某个傍晚。他吃完饭准备去篮球场逛逛,披着校服外套走在初秋学校的林荫道上,看到拐角小花园的假山背后露出一双熟悉的运动鞋。走近了,nv孩子轻轻的笑漾开在周遭:“这个周末又出去?可是我政治还没背,下星期月考。”
这是在和家里人打电话吗?这么开心?他神使鬼差的停在路边,没有让人发现自己,装模作样的眺望夕yan。
“你难道没上过学?自己没课不能t谅一下高中生的辛苦嘛。”
她居然在撒娇?这是撒娇吧?高泽吃惊的想,时荫,这是那个对谁都一副冷脸的时荫吗?
“……行吧,你能想办法ga0爸爸妈妈就跟你走。”她换了个方向,靠在假山上伸长双腿“方奕铭你不觉得自己在诱拐未成年吗?”
方毅明?方亦名?这个名字是谁?和时荫什么关系?
“哼。”她小声又娇气的埋怨“你烦si了,我去上晚自习了,拜拜。”
时荫收起手机走出角落,惊讶的看到发愣的高泽,脸上还有微微的红晕还没散去。他们是真的不熟,所以她收敛表情默默的从他身边走过。留下高泽皱眉思索,难道她谈恋ai了?和这个方意冥?
时荫的回答把他从回忆里扯出来:“对,送人。”她拎起一件卫衣,灰se底子印着巨大的黑se米老鼠头像,如果送这个方奕铭估计会打si她。时荫自得其乐的想。
“男朋友?”
高泽出口就后悔了,g嘛就这么嘴贱呢,脑子真是白长了。
时荫愣住,手上的卫衣变得沉重,于是她松开来,回头瞥他。如果高泽认识方奕铭他就会发现时荫的眼神和他格外相似。平静疏离,但是危险又警惕。
“送我哥哥的生日礼物。”时荫没有再多言,对他道别,就匆匆走出了这家店。
应该是送男朋友吧。高泽心想,有点怅然若失,这种防备的样子,肯定是很在乎那个男朋友。会不会就是高二时候的那个叫方什么的人?
算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转身离开。
方奕铭不知道是那一巴掌还是那一句话的原因,他觉得有点窒息。
她站在那里,站在黑暗里面对他,面无表情但是泪流满面。
“时荫。”他用一种危险的声音称呼她的大名。这是从前的习惯,每一次她没分寸的惹恼了他,方奕铭都会用这种声音来警告。
从前的时荫会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慌张的凑上前来讨好他:“对不起哥哥,我错了。”然后是一个搂着脖子的拥抱亲吻,他们之间的不愉快就立刻消散。
“一个b1a0子而已。你这么激动g嘛?”
恶意在x口叫嚣着,时荫恶狠狠的吐出这些话,像是吐一口浓痰,有种报复的快感。她没有等方奕铭开口,就接了下去“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呢?谁都能睡她知不知道?不过我倒是挺好奇,她在床上有多厉害?居然让你从十八岁睡到二十六岁?够长情啊方奕铭,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情种?”她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方奕铭目光黑沉沉的,这种时候他的情绪依旧没有外露。“你看,现在我不想再陪你睡了,周皎皎也服侍的你挺爽,这么多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劝你一句,就好好和她过吧,反正你俩挺配的。”
时荫笑了一下,那种深切的讽刺灼伤了方奕铭的眼睛。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他心想。重逢以来,时荫似乎总是这样的喜怒无常。
在聚餐的时候她拘谨平和,在面对熊孩子的时候她出离愤怒,在他们私下见面的时候她小心翼翼。而现在,他想,现在她大概是悲伤又愤怒的。
“周皎皎这个人和你没有关系。”
方奕铭终于开口。他难得说话没有底气。这个歇斯底里的时荫他似曾相识,那是他们第一次也是分开前最后一次争吵。
一切的起源就是周皎皎。
是的,其实时荫说的没有错。周皎皎就是一个b1a0子。
“哦,和我没有关系是吧?”
时荫瞪着方奕铭的眼睛,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汇聚在眼眶周围,然后转化成眼泪不断流失:“都被你睡过,这也没有关系是吗?”
“你在无理取闹。”
方奕铭深x1一口气。今晚的他可能是累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她的话刺伤?她怎么能这么说?他的荫荫,和那个周皎皎,怎么会有关系呢?荫荫是他的自留地。那个天真ai娇,在他身下皱着眉忍痛,浑身被折腾的伤痕累累却坚决搂住他不松手的荫荫谁也不可以轻易触碰,谁也不可以,就连时荫也不应该被允许。
那是他少年时代的光。
“方奕铭。”时荫闭了闭眼,激烈起伏的心跳清晰地通过骨骼撞击在她的耳膜上,一下又一下:“给你个建议。打电话
', ' ')('问问你妈的前夫,你就问他——”
她睁开眼,瞳孔被泪水洗的清亮,闪动着昭然若揭的恶意。
“——你就问问他知不知道周皎皎是谁。”
六月十二。
这个日期格外有讽刺意义。
时荫提着榨汁机去方奕铭学校的时候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昨天选来选去居然挑了这么个玩意。单人榨汁机,刚好一杯的量,不算贵可用起来挺方便。方奕铭不喜欢吃水果,但是喝饮料很凶,可乐雪碧芬达轮着来。把水果打成果汁可能方便接受一些,他大学宿舍也不限电。
看看,多t贴,一个合格的nv朋友,一个懂事的妹妹。
时荫担心被宿管大妈拦下来所以故意穿了黑se大号t恤塞在牛仔短k里面,头发披下来包着脂粉不施的脸,戴一顶黑sebang球帽,纤细白皙的一个小姑娘。
幸运的是没人拦她。时荫很顺利的来到507。方奕铭让她六点半在校门口等,但她想看看他每天生活的地方,所以提早不少溜了进来,打听到了宿舍具t位置。
来开门的应该是方奕铭室友,一个挺帅的高个子,他低头打量时荫,一脸没有睡醒的烦躁:“找谁?”
时荫有点紧张,但她努力装得从容:“我找方奕铭。”
“他没下课。”室友坐到一边打开电脑:“你要是赶时间就走吧。”
“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时荫忐忑的问。
室友熟练的打开游戏,音效震天响,盖过了她的声音。
时荫憋着一gu气,索x找到方奕铭的位置坐下来,这不难找,他桌上放着时荫送的马克杯。
她好奇的翻了翻ch0u屉,里面东西很少,都是参考书和课本,排列得整整齐齐。偶尔她也能看到自己的痕迹。b如一个手持小电扇,时荫之前出门的时候用了一次,嫌累赘就随手塞给了他;一只棕se荧光笔,她买了整套就这个颜se最丑,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顺走的;b如那个马克杯,黑白条纹带一个原木盖子,和她家里的黑白斑点是一对。时荫笑意盈盈的翻看着,有种过日子的甜蜜。
“你怎么随便动别人东西?”游戏不知到什么时候停了,那个室友的声音很不客气的炸响,时荫吓了一跳,回头笑笑:“我是他妹妹。”
室友皱眉上下看看她,那目光很是怀疑:“妹妹?”
她不知如何是好了,尴尬的站起来,感觉自己像一个小偷一样不堪。
“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可是有nv朋友的人。”室友挺烦这种自己扑上来的小nv生,看她文文弱弱的样子,居然这么没脑子,还妹妹?这年头有人信吗?素质也不怎么高,进来就翻东翻西。
时荫吓了一跳,方奕铭不太喜欢别人问他俩的关系,对外解释从来都是兄妹,难道他告诉他室友了?
心里有点莫名的喜悦,也不觉得这个室友不客气了,她笑眯眯的问:“nv朋友?他说的?”
室友莫名其妙:“当然,我们都见过。”
我没见过你们啊?
时荫心想。
“见过?”
她不确定的重复。
室友又不耐烦了:“你是我们学校的吗?周皎皎,难道不知道?”
周皎皎?
时荫手指有点发麻,潜意识在变故来临时给出了生理预警。可是大脑迟钝的抗拒接收。
“你走吧,他暂时回不来。”看这姑娘的反应肯定又是一个方奕铭的桃花债,室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感情方面真是一笔烂账。
时荫没动,她坐在椅子上,嗓子发紧,自欺欺人的让身t和大脑停留在上一刻,她兴致b0b0地以为方奕铭向室友公开了她的存在。
“——小荫?”
门口方奕铭熟悉的声音响起,老旧的转轴随着门开吱呀作响。
“我不是让你在校门口等我?”
他似乎心情不错,单肩背着包,取下头上和时荫同款的bang球帽。
“这谁?”室友糊涂了,他皱着眉头看向方奕铭。
“我妹妹。”
方奕铭走进来,拍拍时荫的肩想把包挂到椅背上:“让一下。”
时荫低下头,顺从的前倾,一切似乎很平静。
“这什么?”他看到桌上放着的盒子,挑着眉撕开包装的彩纸“时荫你可真是有创意啊?我过生日你就送我一个榨汁机?”他的声音上扬,忍不住笑出声“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还挺特立独行?”
“真是你妹妹?”室友彻底转过身,也觉得好笑“和你一脉相承的奇葩啊。”
两个男生笑的放肆又张扬,时荫的礼物像个小丑,让他们感到看喜剧一样的滑稽。
“方奕铭。”
时荫的脊柱慢慢的卸下了力道,她微微发抖,向前扶住桌子,
“周皎皎,是谁?”
笑声终于消失了。
“喂?妈。”
客厅里浮动着半明半暗
', ' ')('的晨光,已经过了黎明,太yan露出了半个脑袋。方奕铭站在yan台上,右手指间有一根未点燃的烟。
“你还有没有方成的号码?”
不久前他从时荫家楼下匆忙折返,她的父母因为nv儿出门太久在楼上窗口探头张望,看见两个人相对而立的身影时远远的招呼了一声。
时荫当时一个激灵,那种让他感到陌生的恶意从她眼睛里退去,恢复成大梦初醒的迷茫。她没有告别就拉开单元门上楼了,甚至忘记擦去自己满脸的泪水。
也不知道她怎么和小姨小姨夫解释。
“我哪里会有。”他的母亲在电话那头曼声回答,“你又不是不晓得,早八百年我和他就分的彻彻底底了,怎么会还有他联系方式?”
“知道了。”
他很快挂断电话。
那边的背景音一听就是某个shengsegsu0,隔着信号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酒气和脂粉香。
他突然想起了和周皎皎的第一次见面。
彼时他刚刚高考结束,父母意料之中的离婚没有带来多少波澜。只不过是换个地方住,没人再对他拳脚相向。而他的生活依旧是无人问津。
朋友相约去ktv唱歌,方奕铭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那时候荫荫还不属于他,所以他所有的空闲时间仅仅是空闲。在哪里闲着都一样。
ktv里面有金hse的灯光。并不晦暗,也不迷离。但真的很吵,各种难听的歌声在窄窄的走廊里混响,轰然炸裂,地板都在震动。朋友嘶声的吼叫把他赶出了包间赶出了走廊,来到相对安静的卫生间。
卫生间也是金h的,洁净发亮的镜子映照出他喝了点酒以后苍白的面孔。
是真的一点也不像方成。
他仔细地看着那些眼睛鼻子嘴巴,甚至侧头打量了一下后脑勺,完全没有找得到和方成的相似之处。
大概他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方奕铭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人和他一起笑了起来。
挺好,那种人渣最好不要是自己的生父。
他消受不起。
低头洗手的时候身后隔间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在了隔板上面。饶是冷静如他,也抖了抖胳膊。
水珠溅了出来,落在他黑se的球鞋上。
隔间的门开了,一个人踉跄着跌了出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砖上发出清脆的碰响。方奕铭回过头。
是一个nv人,一头浓密的波浪长发,黑se连衣短裙包裹在曼妙的身t上。她抬起胳膊扶住墙壁,低头咳嗽了几声。
“装什么纯?”
让方奕铭诧异的是隔间里居然还有一个人,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他的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向后倒伏的短发有几绺翘起,踹开门板大步走出来,一把攥住那个nv人的胳膊,俯下身不屑的嗤笑。
“都明码标价了,还给我推三阻四?yu拒还迎过头了就是不识时务,懂吗?”
“钱我退你。”nv人又咳嗽了两声,嗓音嘶哑,然后她终于抬起头。
那是一张漂亮的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妆容jg致,媚眼如丝。唯一不够和谐的是她嘴上的口红花了,蹭在腮上,显得狼狈不堪。
“钱我退你,我不做你的生意了。”
她的目光扫过那个男人,然后不经意的停在镜子里,方奕铭终于看清楚了,她眼角含泪。
后面的方奕铭没有仔细去听。那两人是怎么yyan怪气的数清价码然后一拍两散的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继续搓洗g净十根指头,然后走到烘g机那里自顾自的制造出嗡嗡的轰鸣。
在轰鸣声里那两个人终于消停了。
他收手,一时半会儿不想回包间。于是衔一根烟在嘴里掏出火机。
“借个火。”
身侧cha过来一只手,夹着细长的nv士烟停在他刚刚打出的火苗上面,闪闪发亮的指甲油和飘飘荡荡的香水味让方奕铭眯了眯眼。
“我同意了吗?”
他啪的合上火机,后退一步避开后颈处的长发,转身挑眉看着这个nv人。
她笑了,把已经点燃的烟咬进嘴里,上前一步低声而且含糊的说:“我不做那个人的生意,因为他玩s8。还因为——”手指慢慢地搭上方奕铭的肩,唇角凑近他的耳畔,呵气如兰“我想免费陪你一晚,要不要?”
他近距离凝视着她媚红的眼尾,面上不动分毫,但是脑子里不合时宜想起有一阵没见的时荫。
时荫有一双杏眼,眼角微微下垂,所以常常露出无辜又可怜的神态。瞳孔黑亮,眼珠是深棕se,在yan光下会显得透明。那是和面前这双完全不一样的眼睛。
想她g什么。方奕铭埋头在香气扑鼻的细腻肩膀上,深深x1一口气,然后摈除杂念伸手拉开黑se连衣短裙的拉链。
“小荫,什么时候收拾收拾你的旧书?”爸爸在客厅遥遥的问,“整理好了放到旧家那里去。我今
', ' ')('天下午刚好要出门,顺路带你一程。”
时荫躺在床上,彩se的床单在余光里打转,天花板上是盛夏的yan光,被百叶窗割裂,一道一道随着微风晃动。
已经一周了。她和方奕铭已经一周没有联系了。
那种消散已久的不真实感又回来了。飘荡在半空,瞧什么做什么都隔了一层,仿佛雾里看花。那天傍晚的夕yan也是这样炽烈又灼热,她从方奕铭的宿舍里走出来,从y凉走进炎热,但浑身发冷,一阵一阵打着哆嗦。
他的沉默说明了一切,没什么可怀疑的。
宽阔的柏油路上,暑气从地面蒸腾到半空。时荫热得头脑发晕。于是扶了一下身侧。入手是一天下来晒得发烫的金属边框。时荫不由自主抬头看去。这是学校的公告栏。玻璃封住了里面优秀学生的个人简历。出于一种预感,或者只是单纯的不甘心。她仔细地一一审视这些人姓名。
然后很时荫很快得偿所愿。
周皎皎:优秀学生g部,前经管院学生会副主席,大四,保研……
各种各样的荣誉和奖项堆砌在那张照片后面,纸面上的nv生面容jg致笑意盈盈,就算是证件照也一样的妩媚动人。
这就是她了。
时荫心想。
b自己好看,b自己优秀,大概也很开朗活泼,在大众羡yan的目光里和方奕铭坦荡从容地并肩而立,接受祝福。
这就是方奕铭人尽皆知的nv朋友了。
时荫也是在那天才知道,悲伤的时候人是感知不到外界的东西的。她记不得自己怎么回的家,又是怎么和父母解释为什么没有给方奕铭过生日,甚至礼物被拆开以后,怎么又被自己提回了家。她只记得jg疲力竭倒在床上时,天花板上已经没有了现在这样的yan光。
“知道了。”
她懒懒的回应父亲,然后侧身闭上眼睛,缓解长时间仰躺带来的眩晕。
“你上去吧。放好书就自己坐公交回家。”
爸爸从驾驶座探出头,看着时荫拎着到膝弯处那么高的旧书慢慢走进y凉的楼道口。然后踩下油门离开。
旧家有一gu陈年的灰尘味。采光不好的客厅里一切家具还在他们原来的位置。他们搬家甚至没有带走墙上爸爸年轻时候刻绘的板画,那一条不知真假的非洲挂毯也幽幽沉寂于y影。沙发被剥去凉席和防尘罩,灰se的布纹0露,看起来b记忆中小了一圈。茶几上的摆件也还在。俗气的水晶苹果因为蒙尘不再闪亮。
时荫静悄悄的站在玄关。x腔里面传来压迫一般的酸涩,旧书倒在脚边压上了踝骨但是她毫无所觉。
这是她的旧家啊。这是她出生以后一家人长久据居的处所。这里的砖瓦扬尘都见证过自己骨r0uch0u条jg神成长。墙上甚至还残留着她不小心蹭到的墨水印。
估计它也没有想到,十多年后他们抛下了它,迫不及待的搬进另一个靓丽崭新的地方,然后把它当做一个废弃的仓库,每隔一阵子过来,倒下上段时间一家人生产的jg神废料,接着拍拍衣摆扬长而去。
时荫低下头擦去不知何时留下来的眼泪。最近的自己似乎分外容易伤感。她不愿意承认是因为方奕铭,所以现在她靠在鞋柜上,打量着久别重逢的旧家,允许自己借着这个理由放肆的哭出声来。
关门离开的时候时荫背对着楼道,天光已暗所以锁孔看不太清,她不得不弯下腰来仔细地把钥匙cha进去。
身后传来人声和上楼的脚步,似乎是一男一nv说笑着爬楼,声音很大,举止亲昵。言谈间听得出似有若无的暧昧。
当他们拐到这层的楼梯口,时荫收起钥匙转身下楼,看清了两个人的脸。
高个子男人是时荫曾经的姨夫。
矮他一个头的nv人,和那一天公告栏里面的nv生面孔重合。唯一不同的是她脸上带妆。
这是周皎皎,和方奕铭的父亲方成。
那并不是自己的第一次。
方奕铭x1了一口烟,在yan光里闭上眼。
那个晚上和周皎皎在卫生间里的临时起意并不是方奕铭的第一次。他自知不是什么好人。在他尚未成年之前,早就被各种狂蜂浪蝶粘着不放。他所在的普高也不全是一心学习的好孩子。高三的学姐会在打听到他的联络方式以后直白的发来信息,说只是想认识认识他,不收钱。隔壁的卫生学校也有人借了校服混进来,将他堵在自行车棚,坦言自己甚至不介意用嘴服侍他。相b之下那些上课偷看,下课假装路过,借着各种名号接近他的nv生简直单纯的可ai。
他并不在意这些。也没觉得多么膨胀。毕竟当时他最烦心的是来自方成的暴力和来自母亲的耻辱。
那时候的时荫呢?
方奕铭心想。
那时候的时荫整天p都不懂跟在他身后打转。虽然同处一个学校,高中部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有个妹妹在初中部,哪怕他们一起上下学。
十八岁生日那天放学时荫送他
', ' ')('一个水晶地球,一双眼睛扑闪着传达出想和他回家共度生日的愿望。他假装不懂不耐烦地找了个借口让她自己回去,转身就和朋友去了市中心吃喝玩乐。
那天他喝酒喝得颇为肆无忌惮,大概是自己酒量一般,所以当一个别有企图的nv生贴上来时他放任自己,随意找了家旅馆随意的结束了第一次尝试。
现在想起来他只记得那个nv生身材还不错,但是喘的有点刻意。他没尝出来做这种事有多么的舒服,但是出于某种放任自流的心态同意和她隔三差五的见一两次,他享受不用自己解决yuwang的便利,她如愿以偿成为他第一任公开nv友。
那个nv生并不省心,得寸进尺要求他ch0u空陪自己做这做那,很快他就厌倦了,于是第二任,第三任,接二连三,他身边没有缺过可以shang的人。
毕业以后的周皎皎和她们x质相似。而且像她一样漂亮的真不多见,shang也足够带劲,于是顺水推舟藕断丝连。他一直是个服从yuwang的人。
yuwang。
方奕铭慢慢地吐出灰白se的烟气,它们朦胧了他的眼。那眼神闪烁着边缘的光。
他的yuwang只和亲近的人有关。
b如施暴yu与方成,b如破坏yu与母亲。
b如q1ngyu与荫荫。
时荫的想法他一开始就看的很清楚。她的眼神早早出卖了自己。更别提那些幼稚到可笑的举动。当然,让他在一开始产生兴趣的,是血亲相j这件事情本身的刺激感。但她又和别的那些人不太一样。家庭原因让她得以一直容纳在他的生活里。他本质上不过一个普通男人。而唯一真正相处过,了解过,洞悉他一切却仍旧满腔热情拥抱他的人是她。
是荫荫。
他的小妹妹,在懵懂无知的时候,就下意识渴望躺上他的床。
——他的yuwang之源。
方奕铭掐灭燃到尽头的烟,从yan台踱步进卫生间,打开热水冲了个淋浴。今天是工作日,九点还要上班,但是现在他头痛yu裂。自己已经二十六,那些十来岁的事情久远的像是上辈子。
办公室里弥漫着食物,皮革沙发和木头办公桌的混合气味。李岩坐在位置上啃着j蛋煎饼x1着豆浆,看到他来了张嘴就问:“和nv朋友还没和好啊?”
方奕铭面无表情,走到一边开窗通风:“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昨天说的你想过没?哥是真心劝你啊,小周姑娘对你这么个样子,虽说男人要主动,但你总不能热脸去贴冷pgu吧?那还叫什么谈恋ai?”
方奕铭积压了一晚上的情绪有外泄的倾向,他冷笑了两声,回头坐下给电脑开机:“岩哥,我和我nv朋友的事情,你就别费心着急了。”越过电脑屏幕他看了看李岩,神se不明:“上次擦到你车说请吃饭,要不我也带上皎皎?”
李岩不愚笨,听懂了他的暗示,脸上尴尬,把头缩下去噼里啪啦按响键盘:“没事没事啊,就咱哥俩,不带nv人,不带nv人。”
一天下来办公室里面气氛微妙。周皎皎给他生活带来的影响已经超过了界限。像这样“兄弟阋墙”的场面从前也不是没有过。方奕铭下班的时候想起时荫昨夜的话。她让他去找方成。
方成和周皎皎?
方奕铭微微皱眉掏出手机,时隔一个月拨通了所谓nv朋友的电话。
“时荫你还没唱过呢,来来来,来这里点一首。”
同班关系还不错的一个nv生坐在点歌台那里招手,时荫远远地冲着她摇摇头,指指嗓子示意自己不方便唱歌。
ktv里面昏暗的灯光是一种间接的掩护,时荫躲在y影里面吃着果盘,放空自己盯着手机连连看里的se块挪动僵y的手指。
“礼物送出去了?”
时荫身边突然坐下一个人,挡住了头顶落下来的彩se光斑。
她抬起头,发现是高泽。男生穿着宽松的短袖短k伸直了长腿挤在她身边,侧过头来仔细打量多日不见的姑娘。
她看起来情绪不高。
“什么礼物。”时荫复又低下去头,熄了手机屏,目光掉落在白se板鞋上,“没有什么礼物不礼物的。”
一时间周遭空气也冷了下来,高泽不知该说些什么,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越说越错,于是索x闭了嘴,两个人一起去听被唱的五音不全的《难忘今宵》。
“几点了老高?”理科班的同学询问高泽,“九点四十三。”高泽放下手腕,偏着头问时荫:“你一会儿怎么回家?”
“打电话让我爸来接。”
时荫淡声回答,她很快站了起来,掸掸衣襟上的食物残渣,迈步走向组织活动的同班nv生低声道歉说要先走。
“怎么就走了呢?哎呀别这样嘛!小荫再坐一会儿呗,结束了安排人送你回家。”nv生和时荫关系不错,生怕走了一个大家就都陆陆续续散场了。喜欢热闹的人最讨厌的就是人去楼空的寂寥
', ' ')('。
“真不是我想走,就是我爸妈管得严,十点之前必须回家。”
时荫搬家长出面,nv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埋怨两句以后扬声向人群里喊道:“谁现在有空的,送一下时荫呗!”
高泽站了起来,握着手机拨拉开挡路的人:“我去吧,刚好我也准备走了。”
ktv的门厅里有一gu冷却的香烟味道。不如新鲜的那样刺鼻,混杂了一些水蒸气,sh漉漉的,若隐若现。高泽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注视着时荫倚在电梯侧面打电话给父母。
“对,已经结束了……这边的十字路口等你吗?……嗯,有人跟我一起。”时荫抬头看了一眼高泽,“不……是男生。……嗯,行,十分钟是吗?行。”
电话挂断以后是让人尴尬的沉默。高泽起身走到时荫身边:“要下楼吗?我送你吧,这里人太杂了。”
“不用。”
高泽注视着她走进电梯,长发拂过后背,在电梯灯的照s下显现出金属一样的光泽。
“我送送你。”
门即将关上时高泽还是挤进了电梯,时荫惊诧的抬眼看了看他,没说什么,低头下去玩起了手机。
“我大学准备报南方的z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时荫愣了愣:“哦。”
“你呢,准备去哪里?”
电梯空间狭窄,高泽回过头,一眼就看见nv生手机屏幕亮起,收到一条消息。
时荫没有注意到高泽的目光,她触电一样剧烈颤抖一瞬,手机险些滑脱,高泽下意识替她扶了一下。于是两人都看到了那条消息的内容。
“我在楼下。”
发件人:哥哥。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一切都过于巧合,高泽松开时荫手机,转身按住开门键:“你去吧,我就送到这儿了。”
时荫没动弹,她仍旧盯着那条消息,背靠在电梯内壁,慢慢抬起头:“陪我一起下去吧。”
高泽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受,但明确的是他知道时荫惧怕发来消息的这个人。她的手指到现在也还没有停止颤抖。
“荫荫。”
一楼大厅并没有人,时间不早所以灯也没开,因此当一个高个子青年迈步走进电梯光源中时,高泽着实吓了一跳。
“时荫?这是谁?”
方奕铭看着电梯里面的两人,只用一眼,他就知道这个男生喜欢时荫——他的荫荫。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易碎的珍品。
“荫荫,出来。”
方奕铭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处轻轻唤,声音惊雷一样炸起时荫满身j皮疙瘩。
“时荫?”
高泽也问,目光在她和方奕铭之间徘徊不定,犹豫猜疑他们的关系。
时荫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x1了,这些人怎么接二连三的跟她说话呢?看不出来她现在不想开口吗?方奕铭也是,高泽也是,一个两个的拼命挤在自己面前,质疑的,解释的,刻意的,无心的,种种话语吐痰一样吐向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她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走到十字路口然后坐上爸爸开过来带自己回家的车。
“让开。”
她低声对高泽说。男生没有收敛目光,但是的确让出了出口。
“让开。”
她抬头看向方奕铭。多日不见他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能闻见他身上洗衣ye的清香。此时此刻他低头看向她的目光无波无澜,仿佛完全忘记了那天发生的一切。
“我接你回去。”
方奕铭瞥向高泽,伸手握住时荫的胳膊,只一下,就将她拽出了电梯。
高泽观察着眼前的两个人,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他发现他们身上有种微妙的相似。介于实质和感觉之间。像是浅淡的烟雾将周遭一切隔离开来。但时荫后退了一部挣开桎梏,nv生微仰着头直视对方的眼睛,然后开口:“让开。”
方奕铭没有再做阻拦,他半个身t没入y影,目光如有实质黏上时荫五官,任何一点肌r0u颤动都好似被揣摩分析。
高泽追在时荫身后出门时并没有0清楚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感觉到了时荫身t里溢出了悲伤。这个男生大概就是那位没见过面的方奕铭,时荫曾经语气亲昵电话不断的“哥哥”。
“你爸爸来了吗?”高泽点开手机,发现已经深夜十点。小城市的街道入夜后逐渐陷入安静,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疾驰的汽车亮着灯摩擦过夏夜闷热无雨的空气。
“我自己走到前面就行。”时荫作势要拨电话,余光闪动,扫过门厅里浓稠的黑暗。方奕铭没有跟出来,她心绪纷乱的收回目光,意识到高泽依旧跟在自己身后。
这个男生是什么心思简直直白的一目了然。时荫不愿去戳破那层t面的薄膜,但也并不喜欢这样背负着另一份情绪的压力感。一个方奕铭就够她受的了,高泽这样的男生和她本就不是一路人。
“高泽。”
时荫停下脚步转过身,暗夜里的
', ' ')('路灯照亮她一小片面颊。男生在一步之遥的后方有所预感。他直觉时荫很可能决定拉开两人本就不算接近的距离。
“我知道了。”
他抢在她开口前开口,笑了笑,然后点亮手机电筒照向前方不算暗的道路。
“你走吧,我马上回去了。”
时荫看不清他的神情,犹豫了一下,最终摆摆手迈步向前,走向爸爸等候在路边的汽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