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府可真漂亮。待叶结蔓踏进自己的院子,身旁的安儿已经按捺不住地感叹道,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清池林木,一点都不像是裴家那样的商人府宅,倒像是一座园林呢。
这才刚离开裴家,就艳羡起纪家来了?一旁的舒儿闻言,笑着敲了敲安儿的头,玩笑道,让大少爷知道了,看不赶你出去。或者把你直接留在纪家算了。
我才不,安儿撒娇地抱住舒儿的手臂,调皮地弯了唇角,我才舍不得舒姐姐。纪府再漂亮我也不要留下来。
油嘴滑舌。舒儿取笑了安儿一句,转头瞥见叶结蔓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想到自进门起对方就有点心不在焉,沉吟了片刻,方出声询问道,少夫人可是有心事?
叶结蔓自思绪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罢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被纪府的丫鬟领到了房间,舒儿应道:那少夫人早点进房休息罢,有什么事再找我和安儿。
嗯。叶结蔓眼底闪过一丝踟蹰,最后只是点了点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待房门被掩上,叶结蔓极快地打量了下自己的房间,见窗扉支起,铺了一地碎影,便走过去细细地关了上,确定房间里没什么日光了,方深吸了口气,抬手去拉挂在脖颈的红线。那块乌色的槐木鬼符便从衣衫里被扯了出来。
自从上回车厢里尴尬的场景后,叶结蔓一直不敢直面纪西舞,偶尔说话也只是单纯地应和几句。每每独处,总觉心慌意乱得很,对方的红色眼眸似有魔力般,要将人整个都吸进去。叶结蔓也不敢深想这些缘由,只盼早早到纪府。如今终于到达,她又开始盼早早帮纪西舞将事情处理完。
然而当掌心的槐木鬼符一凉,纪西舞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眼前时,叶结蔓只觉心跳漏了半拍,捏着木符的手心沁出汗来,一时竟又涌起了逃避的心思,不想这么快去面对。只是这念头一闪而过,到底已经迟了。她也只能强装镇定,望着一身白裙翩跹的纪西舞很快出现在视线里。
自槐木鬼符里出来的纪西舞面色如常,望向叶结蔓,敏感地捕捉到对方眉间极快地闪过慌乱,却也不戳破,只悠哉地环顾了房间一圈: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回到了这里。说着,视线重新落在叶结蔓脸上,你觉得纪府如何?
很好。叶结蔓简短地应了话,紧张地抿了抿唇角,看得出下了大手笔。
有钱自然好办事,想要什么样子的没有。纪西舞话语里倒没有什么自豪,反而隐隐带着嘲讽。顿了顿,她略提了声音道,我娘你方才也见到了。
嗯纪夫人也很美。叶结蔓想起路上碰见的纪夫人,踟蹰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许是对方显得太过平静得体,并不像是失去一个刚刚女儿的人。
也?纪西舞却忽然微微倾身过来,调侃道,结蔓的意思是可是我很美?
叶结蔓没料到纪西舞会揪住自己随口的话,一时猝不及防,微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答。片刻后才僵着语气道:苏州城谁人不知纪家千金容貌倾城,追求者无数。
话落,叶结蔓便感觉到纪西舞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扫了圈,心底的紧张更甚,连忙岔开话题道:你这次回来,想让我帮什么忙?
不急。纪西舞却直起身子淡淡道,等我先见过了几个哥哥再说。
嗯。叶结蔓见对方这么说,也不催,点点头应了。
等会晚宴的时候他们应该都会来,到时候你也能见到了。纪西舞目光深邃,继续说了下去,我需要先打探下,我出事那天我那几个好哥哥都在哪里,又在干什么。
叶结蔓听纪西舞说完,沉默了会,方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之前我在路上听说,由于纪家的压力,官府那边这几日都在努力再查你的事,估计很快就会有些头绪。你需不需要问
话未罢,叶结蔓便见纪西舞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自觉地停了口不再建议。
要不要和我赌一把,纪西舞危险半眯起眼,胸有成竹道,到时候官府的结论,必定是我自溺身亡?
为什么?你爹娘应该知晓你的性格,怎会信这些?
傻姑娘,纪西舞无声地笑了笑,那些什么压力,主要不过是给别人看看罢了,你以为纪家真的会因为这件事给官府难堪?面子而已,做不得真。甚至如今对外宣称自己身体不适,也不过同样道理。我爹既能将纪家生意做到这么大,没点心机怎么成,暗地里肯定还是靠自己的眼线去查探此事。否则万一一不小心查出是家丑可如何是好?商人最怕影响声誉,纪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不例外,毕竟这根基依旧在苏州。如果查出是别人所为还好,自然可以拿由官府正法,既给我报了仇,又博了苏州百姓的同情。如果祸起萧墙顿了顿,纪西舞望着叶结蔓笑得愈发灿烂,你以为如今外头流传甚广的关于我情伤投河版本,是谁暗中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