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丫鬟应了下来,叶结蔓方松了口气,随即便见宁心的身影映入视线,往自己藏身的地方瞥了一眼,开始翻起纪西舞的梳妆台来。
叶结蔓不发一语地注视着宁心的动作,见她翻完梳妆台,看起来没什么收获,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又转身往自己的方向走来。叶结蔓跟着转过头,视线停留在宁心身上,见她走到衣橱前站定,并没有再看她,而是拉开了衣橱再次翻找起来。
我这里没有,宁护卫,你那里怎么样?片刻后,房间里再次响起那个丫鬟的询问声,与此同时脚步声也渐渐近了。
叶结蔓心头一紧,见宁心听到话语也立马停止了手上动作,猛地转身跨步朝丫鬟方向走去。由于动作太急,她的肩膀撞到衣橱,带得整个衣橱都跟着晃了晃,发出一声曳地的摩擦声。伴随着衣橱的移动,忽闻轻微一声响,几封信从衣橱背后沿着墙面滑落下来,散落在地。
听到动静的宁心下意识往地上扫去,当看到露出边角的信封时,眼底神色一晃,已经动作极快地踏前一步,挡住了叶结蔓的视线,俯身飞快地捡了起来,将信往怀里一塞。直身时,她的余光飞快地往叶结蔓方向扫了一眼,随即朝踏进里屋的丫鬟走去,口中道:找到了。
一切发生得极快,然而几步开外的叶结蔓还是不经意间瞥见了掉落在地的信封上署名前的一个裴字。她身子一僵,几乎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将信塞给丫鬟的宁心背影,眼底一时风云翻涌。
这信竟是裴家寄来的?
你先回去交给老爷,我收拾完小姐的房间再过去。
待听到丫鬟的脚步声离去,宁心才重新阖上门回过身来,视线正对上正从里屋走出来的叶结蔓。
两人静默地对立不久,叶结蔓率先忍耐不住,开了口道:这些信怎么回事?
你不用知道。宁心并未回答叶结蔓的问题,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我有事要先去老爷那里一趟,等回来再去找澄儿问清楚。你可以回自己房间等我,到时候我把澄儿一同带过来。当务之急,是找出杀害小姐的凶手。
说着,宁心拉开了门,站在门旁望向叶结蔓。
见状,叶结蔓动了动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离开了纪西舞的闺房。路过宁心时,叶结蔓的脚步稍稍一顿,转向宁心:希望此事与纪西舞的死没什么关系。
视线里,宁心的神色一动,沉默地与叶结蔓对视着。片刻,她才摇了摇头,低声道:事关纪家隐秘,我不能背叛纪家。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是老爷交代下来给小姐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什么,但应该与小姐的死没有牵扯。老爷定不会害小姐。
我知道了。叶结蔓收回了视线,没有再说什么,跨出了门槛。
当叶结蔓回到了自己房间时,甫一进门她便关了上,随即紧皱着眉拉出了脖颈上的槐木鬼符:纪西舞,你可以出来了。
话音一落,视线里就缓缓飘出一缕青烟。
纪西舞方站定,便见叶结蔓紧抿着唇直视着自己,神色有些复杂地开口问道:你藏在衣橱背后的信是怎么回事?
闻言,纪西舞神色不变,一副淡然模样,反问道:不过几封信而已,怎么了?
叶结蔓勉强压下心底的焦虑,眉头皱得愈发紧。回来路上,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纪西舞既然藏在衣橱背后,那么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而纪老爷专门派人来找,想来此信必然不简单。叶结蔓想起之前宁心落在自己身上的古怪目光,以及信掉落望向自己时神色闪过的莫名不安。不知怎的,叶结蔓总觉得心里没底,沉默了会,追问道:信是裴家的人寄过来的?
听到叶结蔓的问话,纪西舞神色莫测地望了她一眼,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缓缓扫过叶结蔓,你看到是谁寄来的了?
叶结蔓想点头,但觉对方目如火炬,竟无端生了些许压迫,那谎言梗在喉咙说不出。打量过叶结蔓的神色变化,纪西舞唇角弧度忽然往上扬了扬:怎么不说话?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沉默半晌,叶结蔓还是低声实话说了:只来得及看到上面一个裴字,就被宁心收走了。
是么。闻言,纪西舞似并不意外,随口应了声。叶结蔓咬了咬唇,有点不满纪西舞这般态度,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寄过来的?
纪西舞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不能说。叶结蔓胸口一窒,那些秘密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只觉身在云里雾里,完全看不清楚。她颓丧地垂下头去,低声喃喃道:为什么什么都要瞒着我?宁心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纪西舞的目光落在叶结蔓身上,想了想,方道:商人背后的很多事,其实是上不了台面的。生意做得越大,就越是这样。而这些事很多都只能埋在地里不能见光。你如今身份是裴家的四少夫人,宁心自然会顾及一些。
可是你清楚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叶结蔓抬起头直视着纪西舞,黑色的瞳孔浸润在水光之中,亮得惊人。
凝视半晌,纪西舞忽然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将叶结蔓揽入了怀里,轻声应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