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每想起,总让顾准不寒而栗,暂且不论这人身份,单就这一行为来讲,便知他对温玉的感情绝非称得上正常。
顾准把空了的玻璃杯推向调酒师,扭头去看温玉,酒吧的暖色灯光笼罩在他身上,阴郁的眼神被垂下的长睫遮掩,侧脸线条瘦削,他过得并不算好。
顾准不禁生出担忧,温玉恐怕根本没考虑过,能否从这种错位的感情中安全抽身,又或者,他打算一辈子都陷在里面,不愿再做挣扎。
事实上,温玉从未以积极的状态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他的选择只会加深加重对裴泽的思念,时间一长,他甚至会将现实与记忆混淆,分不清“当下拥有”和“曾经发生”,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你怎么能……”顾准到底还是没憋住躁乱的情绪,踌躇地问出口,“把那样的人留在身边呢?”
“你知道他是何居心吗?你认识他、了解他、相信他吗?”顾准接过酒杯,仰头一口饮尽,喉咙里顿时火辣辣的,“你不……害怕吗?”
温玉:“可那是裴泽。”
顾准:“那怎么可能是裴泽!”
扬高的音量吸引来更多人的注目,顾准撇嘴扫一眼周围,长叹口气,弯下背脊放低姿态,对温玉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吼你的。”
温玉无所谓地摇摇头,用一句话解答顾准更多的疑虑:“你不是我,我只能得过且过。”
十点整,温玉收到霍岚的微信,起身与顾准道别。陈明的飞机于明天傍晚四点五十左右抵达宾州,他与顾准约定好前去接机的时间,而后三人将一同出席叶阳儿子的满月宴。
途锐停稳在三号楼下,霍岚双手搭着方向盘,见温玉面色凝重,极尽温柔地说:“别多想,我们的事不需要外人理解,快回家吧,早点睡觉。”
温玉一时没有回应,右手食指反复摩挲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停顿片刻,他轻声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霍岚知晓温玉的心思,违心地撒了谎,“今天的订单客户比较急,一直在赶时间,去接你之前才刚忙完。”
“中午还剩一碗米饭。”温玉想再多看几眼霍岚,于是挽留道,“要是不嫌弃,我做个蛋炒饭给你。”
锥心的思念总是突如其来,尤其在深夜,情绪很容易反复无常,以前温玉被迫独自承受,一个人痛苦地排解,消化,可一次比一次更严重,更绝望,直到他有了霍岚这颗解药,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荒唐的慰藉。
温玉清楚这是在纵容自己就此懦弱下去,兴许一辈子都戒不掉霍岚的陪伴,但正如霍岚所言,偌大的世界只剩他们彼此能够相偎取暖,那就让“活着”这件事,稍微变得轻松些吧。
掏出钥匙拧动门锁,推门的刹那,一股熟悉的花香扑鼻,温玉疑惑地抬手摁开灯,亮起的视野里,餐桌上的玻璃花瓶中插满了一大捧色泽鲜艳的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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