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礼感觉她微凉的指尖在他因红肿而潮热的皮肤上擦过,低头时能看到她的发心,手指蠢蠢欲动,想象着指尖刚好抵在她发旋正中的触感,恍然间意识到,他现在比她高。这么想着,即将落到她发心的手便打了个弯,按她站直后的高度,比出她们的身高差,大约十厘米。意识到这点,他笑起来。
戚卓殊抬头时看到,问他笑什么。陆嘉礼说没什么,戚卓殊就没有放在心上,将他的护臂向上拉了拉,把弓重新交到他手中。
“瞄准时间不要太久,”她瞥了眼陆嘉礼的上臂:“不然会晃。”
陆嘉礼从她那一瞥中看出什么,自觉说:“我体质可能有点弱。”
“自信点,去掉‘可能’。”戚卓殊语带调侃,很快又说:“但这样挺好的,有安全感。”
陆嘉礼没太明白这个逻辑:“我这样?”
“是啊,”戚卓殊含笑:“因为你肯定打不过我——”
陆嘉礼想笑,还没笑出来,戚卓殊忽然撞向他的膝窝,将他向后按倒。陆嘉礼猝不及防倒下去,几乎要后脑勺磕地,却险而又险地滞在半空,全靠戚卓殊的手臂将他拦腰截住。
戚卓殊将他半抱怀中,低头冲他眨眼,说完最后半截话:“——像这样。”
经历方才的惊险瞬间,陆嘉礼胸腔里的心脏怦怦直跳,对上戚卓殊的目光时,难得地忘记移开,怔怔地钉在原地,将这个姿势维持下去。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片刻,戚卓殊手臂用力,将他扶起来,松手说:“开个玩笑。放心,不会摔到你的。”
“嗯。”陆嘉礼低着头应了一声。
戚卓殊像没意识到那股莫名的气氛,拉弓时自然地接上之前的话题:“射箭是扩胸运动,不是举重运动,你可以试试胸部发力,给你的手臂减轻负担。”
说着,一箭射出。没有调整准星,这一箭理所当然地偏离靶心。但陆嘉礼没有注意,只又应了一声,重复着弯弓搭箭放的动作。
直到离开射箭馆,他再没说一句话。默默开车将戚卓殊送回去,在她下车时才问:“明天要一起射箭吗?”
“你确定?”戚卓殊笑了,拍拍他肩膀:“相信我,你明天不会想继续射箭的。”
约会被拒绝,陆嘉礼再没能说出第二个提议,两个人就此分别。他回去思考如何把戚卓殊约出来,戚卓殊则打开聊天,看到谢林下的回复:“校庆在八月,我赶得上。”
立恒的校庆,无论如何谢林下也该参加,但戚卓殊想到之前的事,忍不住拨通电话,劈头一句:“你真不回来吗?”
回来,说的显然不是寒暑假的一年两次往返。
谢林下的语气很轻柔,却蒙着过度使用的沙哑:“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那不是你的错。”戚卓殊一字一字说:“但你这么走了,他们会觉得你怕了。”
“我确实怕了。”谢林下平静地说完,便问:“你见过陆嘉礼了?”
“喂!”戚卓殊忿忿地拍了下桌子,但还是跟着转移话题,没好气说:“见了。挺帅的。”
“打算答应陆琮?”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但是可以假装答应。”戚卓殊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既然他们主动撞到枪口上,我不走个火也说不过去嘛。”
“你又要干坏事了。”谢林下轻笑。
“你该不会要阻止我吧?”
谢林下说:“我什么时候阻止过你。”
“所以我最爱你了啊。”戚卓殊冲话筒“啵”的一声,同时听到聊天消息提示,点开后发现来自陆嘉礼:“说曹操曹操到。陆嘉礼说请我去听音乐会——天!宋嘉如的告别演出!这也太巧了!不过我已经买过票——天!”
戚卓殊蹦了起来:“居然是池座!中间!天!他居然抢到了!”
第5章初吻只亲我一个。
宋嘉如是位钢琴家,在男性因为“先天”优势而霸占钢琴演奏界的情况下,她仍能在黑白键盘上开辟出自己的领域。戚卓殊非常欣赏她,尽可能出席她的每次演出。然而年初时,刚过五十五岁生日的宋嘉如忽然宣布举办告别演出,震惊了众多粉丝。
年龄往往是艺术积淀的象征,五十五岁对宋嘉如来说正当事业巅峰,可她却急流勇退,令人不解。有人说她打算结婚生子专注家庭,还有人说她身患绝症被迫退圈,戚卓殊七拐八拐地联系宋嘉如的经纪人,确定她既没有结婚意向也不需要住院修养,便只能揣着疑问、接受结果,并且在演出开票的时候托人抢票,失败后再找黄牛,终于搞到一张边角票。
戚卓殊本来已经被迫满足,可陆嘉礼居然能够抢到两张池座票,她立刻答应约会,转手把边角票卖掉。
池座票不花钱,这波赚到不少。戚卓殊心情不错,见到陆嘉礼时便说:“我差点忘了,你爸说过你喜欢弹钢琴。”
陆嘉礼沉默片刻:“也不是很喜欢。”
戚卓殊继续维持着好心情:“我懂。有种喜欢叫你爸觉得你喜欢。”
陆嘉礼笑了:“嗯,其实我喜欢画画。”
“喜欢”画画,而不是“更喜欢”画画。戚卓殊反应过来:“你不喜欢弹钢琴?”她记得清清楚楚,陆琮推销儿子的时候,提过他喜欢弹钢琴,而且,从她居然记得这点来看,一定提过不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