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礼停下脚步,叫了他的名字:“言晏。”
“啊?”萧言晏心惊肉跳:“怎么了?”
陆嘉礼看他,浅色瞳孔中透着认真而执着的神色:“我们是好兄弟吧?”
萧言晏想也不想:“废话。”紧接着他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他:“你怀疑我?”
陆嘉礼的神色有些复杂:“……我没有。”
察觉陆嘉礼的迟疑,萧言晏大怒:“你有!”他指着他,几乎戳到他鼻子上:“你是不是怀疑我喜欢戚卓殊?你居然这么想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个会和兄弟抢女人的人!”
“我没有!”陆嘉礼有些懊恼,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言晏冷笑:“那你是怎么个意思?”
陆嘉礼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坚定地说:“我相信你。”
萧言晏嘴角一僵,很快如常:“呵。这还差不多。”
陆嘉礼也松口气,笑起来,珍而重之地说:“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说得好像我朋友很多一样。”萧言晏说着,把行李往上掂了掂,抓实了,心里也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落到了实处。
陆嘉礼住院时,只有萧言晏来看望。出院时,也只有萧言晏帮忙。他帮陆嘉礼拎着行李,走到陆家庭院时,又停下脚步。他昨天刚搬出去。
但陆嘉礼坚持让他进来,萧言晏也没推辞,就拎着包裹走进大厅,不料迎面就看到沙发上的陆琮。
陆琮看向陆嘉礼,皮笑肉不笑地说:“咱们家的捐肾志愿者光荣归来了啊。”
陆嘉礼目光直白地顶了回去,不冷不热地说:“是。扔在医院也没死。”
陆琮习惯被他呛声,不以为意,目光又落到萧言晏身上:“你怎么——”
陆嘉礼怕陆琮,萧言晏也怕。被他这么一看,就觉得三魂走了俩,脸上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幸而陆嘉礼及时开口:“我请他吃饭。”
陆琮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再没说话。
萧言晏不知道陆琮和陆嘉礼有关于他的赌约,也不知道刚才一次交锋是陆嘉礼获胜,他只想远离陆琮,自然不打算留下来吃饭。陆嘉礼挽留不住,只能放他离开。萧言晏便回到自己的小屋,把身体往床上一抛,屈肘遮在眼睛上,满脑子都是路上那一幕。
陆嘉礼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他问自己。
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萧言晏猛地坐起身,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当即掏出手机给方玉树发消息。可刚按下发送键,他又顿住,重新看了遍发出的消息,又重重跌回床上,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靠。”
当萧言晏再度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方玉树已经回复了他的消息,两个字:“可以。”
这两个字透着冷漠,但方玉树本人并不如此。走投无路的萧言晏在答应戚卓殊和联系方玉树二者间选择了后者,而已经成名的方玉树并不缺钱,立刻答应出借,萧言晏也得以和他修复了关系。
或许对方玉树来说,他们甚至算不上断绝来往。毕竟以他的性格,别人不主动,他就不主动。他的世界只需要自己,少了萧言晏也不觉得怎样。而萧言晏不联系他,主要是因为当时年少,还承受不了梦见朋友女友的刺激。现在,相似的困境再度出现,他只能两者相权取其轻——萧言晏是这样想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借到了钱,他还要问方玉树能不能免费教他弹钢琴。
方玉树的时间并不充裕,萧言晏也需要靠工作养活自己,两人对照日程,艰难地挤出时间见面。
聊天的时候,萧言晏旁敲侧击地问起当年他的女朋友,方玉树立刻明白他问的是谁,手上动作一顿,说:“不算。”
和当年的回答一模一样。可萧言晏不能理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不算?”
方玉树弹了几个音,却连不成调子,只能又停下来,语气冷硬:“她有男朋友。”
“嗯嗯嗯?”萧言晏半晌才找回声音:“你开玩笑?”
方玉树缓缓扭头,用冰凉的眼神看他。萧言晏连忙改口:“她有男朋友还和你……和你?”
方玉树眼神更冷了,语含不满:“这不怪她。”
萧言晏吸了口冷气:“不怪她不怪她!我的意思是……你既然知道,还和她?”
方玉树的目光稍稍柔和,落到黑白琴键上,手指不自觉敲出一段雀跃的音调,直到余音散去,他才说:“她们分手了。”
“嗐。”萧言晏一口气总算喘上来了:“那叫前男友——”
“又复合了。”方玉树自顾自说:“他说她们只是暂时分手,因为她腻了。但她们总会复合。他说,”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些困惑地陈述:“我只算发生在她们关系里的一个小插曲。”
萧言晏咽了口唾沫:“……哦。”
原来戚卓殊是这样的人。但他好像……也不觉得意外。
戚卓殊早不记得方玉树,更不知道自己被揭了老底。眼下她正探望李夏景。李夏景的状态恢复得不错,医生说下周就可以出院,因此他整个人都精神几分,但戚卓殊带来的消息又浇灭了他的兴奋。
半个月后戚卓殊就要出发去攀登乌库楚雪山了。她对此非常兴奋。更令她高兴的是,她发出的帖子得到了回复,一位新旅友将加入她们的队伍,这位新旅友还非常对她的胃口,她迫不及待想要和对方见面,为此忍不住和李夏景分享喜悦,李夏景便维持着一贯的微笑听她说着自己的期待,可没多久,她忽然闭口不言,看着李夏景的微笑,失去了倾诉的欲望:“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