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中走出来的陆氏看着这满院子的花灯,看着身边这样孝顺的一对儿女,眼中的阴霾逐渐被欣慰代替。她唇角露出温柔的笑容,拍了拍薛兰兮的手,又转头去看搀扶着薛季言的儿子,“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薛季言满意地抚了抚短须,“这几日便罢了,随着你胡闹。只是,年后就要下场,你的心,要收一收才是。”
“父亲放心,儿子晓得。”
见儿子如此听话,薛季言很是满意:“去温书吧。你祖父为了你的大考,已经停了你早晚请安。眼下花灯也看了,父亲明白你的心意,去吧!待下场之后,再来同乐。”
薛兰兮见状,也调皮地对着薛清宴眨了眨眼,“是啊,哥哥快去温书吧。父亲、母亲这边有我呢,你放心,我定连着哥哥那一份一起孝顺了。只是,回头父亲、母亲更加疼爱我,哥哥可不要吃醋。”
几人听着薛兰兮的戏言,都笑了起来。
“好吧,那一切就交给妹妹了。若是父亲、母亲不开心,我可唯你是问。”薛清宴伸手揉了揉薛兰兮柔软的发顶,将她收拾得宜的头发弄得一团糟。
“母亲,你看哥哥……”薛兰兮轻轻跺着脚,一副不依不饶的可爱样子。
陆氏连忙伸手帮她重新簪好步摇,“好了,好了。我的女儿,怎么样都是个美人儿。”
薛季言看着母慈子孝的画面,眼中全是笑意。
“父亲、母亲,儿子送你们出去吧。刚好儿子回书房温书,也顺路。”
“好。”薛季言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看着似乎心情平复下来的陆氏,薛兰兮轻轻舒了一口气。
她敛眉思索着,到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看来,纵然有钟离,有些事情也很不方便。毕竟他一个大男人,不能随便在内宅出入。
在珑甄阁就罢了,毕竟是祖父送给她的,可是,若是出现在上房或者……想来,祖父定然不喜。
除了薛清宴在温书,大房几人都来到上房,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
一番见礼。
祁氏忽然用帕子捂住嘴角,笑着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聊到大嫂呢。”
看到老太爷淡漠地扫向祁氏的视线,薛季尧在一边轻咳一声,“大哥、大嫂,快坐。”
陆氏随着薛季言坐了下来,她整理好裙角,双手交叠,一副标准的高门媳妇儿的做派,“哦?三弟妹说我什么了?看着三弟妹这笑颜如花的样子,想必是替我彩衣娱亲了。刚好我到了,说来听听,让老爷和我也高兴高兴。”
祁氏看向坐在主位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只见老夫人的眼光一扫,正是耳房的方向。
祁氏眼珠一转,将唇边的秀怕拿了下来,未语先笑,“未出元宵还是年,这过年啊,讲究的就是一个团圆,大嫂,你说是不是?”
薛季言看着拿腔拿调地祁氏,有些不喜,他端起丫鬟送来的茶盏,慢慢品着。
薛兰兮在一边,已经明白祁氏想要说什么,她注意到老夫人和祁氏对视时候的异常。便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扫向耳房,果然,在那边看到一个蓝色的裙摆,这种粗布的质地……
她顿时猜到,陆氏不喜的原因。
只见陆氏轻笑出声,“谁说不是呢?我这番前来,就是想求求母亲,看是不是能去那枯潭寺,将方姨娘和兰若接回来。毕竟,她们是去寺中为母亲祈福,因此,纵然我这心中想念兰若,却也不能擅自做主。”
说完,她又看向祁氏,“不知道慧崖大师是否已经解开了长寿经的因果,若是已经无事,请母亲看在兰若年纪小,方姨娘又心诚的份上,允了她们回来。”
薛季言用茶盖轻轻拨着茶盏的热气,陆氏的做派,忽然让他觉得委屈了她。希望方姨娘这次回来,能懂事些,否则……氤氲的热气掩盖住了薛季言莫测的神色。
老夫人垂眸一笑,使得唇边的法令纹更深,“你能这样想,我很是欣慰。我就担心啊,这方姨娘会惹你不快。”
“母亲这是哪里的话。方姨娘毕竟只是个姨娘,她只需要将老爷服侍的妥妥当当,为老爷生儿育女,为我们大房开枝散叶,那就是有功劳的。我作为主母,怎么会容不下一个姨娘。”
耳房里,方姨娘听着陆氏这番连褒带贬的话语,她的拳头轻轻握紧。
薛兰若毕竟年幼,她听着陆氏如此说母亲,立时便想要出去。却被方姨娘一把拉住,只见方姨娘对她轻轻摇头。
方姨娘也恨不得冲出去臭骂陆蕴芝这个贱人,但是,她知道这样做的下场只会被送走,她可不想再每天诵经吃素。
她这次回来,是要紧紧抓住老爷的心,只要有老爷在,陆蕴芝算个屁!
“自从方姨娘带着兰若在枯潭寺抄经祈福,老太爷和我这身体哟,那是一个喷嚏都没有打过,可见这二人如何心诚。我已经着人问过慧崖大师,大师说方姨娘同兰若日日在长明灯下抄经,很是乖觉。想来,这枯潭寺就是灵验,这不,将这二人都调理出来了。”
老夫人对着耳房那边招手,“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