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态度坚决,靖竹便不违她的意,点了点头起身去洗漱,临上床时发现烛台放偏了位置,烛光正映在自己脸上。
她皱眉叫正要出门的绿蚁进来:“把烛台往外挪一下,光晃得我睡不着觉。”
“是。”绿蚁依言做了,“红泥也真是的,小姐睡觉的时候怕光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怎么连烛台的位置都摆错了。”
“粗心大意了吧,”靖竹躺到床上,看起来不大在意。
……
第二天靖竹命绿蚁将药方送去端王府,得闲后就安生在床上养伤。
她本来伤不重的,但是那天去明华宫折腾了一趟,伤口被她扯开,昨天晚上写方子时又扯开了一点,现在伤处还隐隐约约泛着疼。
红泥端了茶盏过来给靖竹品茶,里间另一个小丫头见了小声道:“红泥姐姐,小姐现在身上有伤,喝茶是不是不太好……”
“就你管得多,小姐还没说什么呢,轮的上你说话?”红泥瞪向说话的丫环。
“你也说我是小姐,那为什么我还没说话,你却先开口了?”靖竹目光投向红泥,声音难得带着些指责。
红泥被她说的噤了声,但表情还是不大畅快。
“小姐。”外面有人敲门:“闻伯刚刚让人送了封书信过来,是给小姐您的。”
“小姐我去取。”红泥立即道。
靖竹觑她一眼,点头。
送信的人明明就在门外,红泥取信却迟迟未归,靖竹让人出去瞧瞧,被她派出去打探的小丫环回来后小声告诉她:“小姐,我刚刚看见红泥在看您的书信。”
靖竹冷笑。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红泥终于拿着书信回来,靖竹接过来看了看,红泥竟连伪装都不屑,直接将拆过的信交给了她。
靖竹抖了抖信封,淡色问:“这是怎么回事?”
红泥面无惧色,理所当然道:“奴婢担心有人在给小姐的信里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先替小姐打开看了一下。”
另一个小丫环都被红泥牵强的理由惊呆了,还没见过有人敢如此不把小姐放在眼里的,做错了事还如此嚣张,都不怕小姐罚她的吗?
靖竹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愤怒之色:“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问都不问一句,就敢私自拆开我的书信?”
“小姐,咱们主仆二人情同手足,奴婢只是担心您受伤害拆个书信而已,”红泥惊异地看着靖竹,好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不过分吧?”
“和我姐姐情同手足,你也配?”沈靖玉眉目如霜地走进门,看着红泥的眼神好像在看蝼蚁。
“小姐……”沈靖玉来者不善,红泥脸色一变,可怜兮兮地望着靖竹。
靖竹揉了揉额心,“大白天的就来碍我的眼,如此不拿我当回事,我这里是不能留你了。”靖竹攒着眉:“红泥,你去外院做粗使丫头吧,若是你能有所进益,我再考虑将你调回来。”
红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小姐,我可是你的贴身丫环,我跟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沈靖玉以前见过红泥,却不知道姐姐的贴身丫环如此没皮没脸,气的身子直打颤:“自恃有功就敢在主子面前做事狂妄,也就是我姐姐脾气好才会这么轻松就放过你。我要是姐姐,直接把你卖到青楼楚馆或者乱棍打死,看你还敢不敢再不拿我姐姐当回事!”
“不必理她。”靖竹看向身边的丫环:“去把红泥送下去吧,交给外院的张嬷嬷看管,她会教红泥怎么做人。”
“是。”小丫环乖巧地点了点头,扯着红泥的胳膊就出去了。
沈靖玉端着今天给靖竹亲手做的补血粥食拿出来:“姐姐,我今天起了个大早专门给你炖的,我还特意放了红枣呢,你尝尝。”
“好。”靖竹接过碗放在唇边闻了闻,“很香。”
长姐平时很少对自己这样和颜悦色,沈靖玉兴奋极了,“香的话姐姐你就多喝点,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喝。”
……
绿蚁送完书信回府,才进闲云阁就被一人拦在了门前。
“红泥?”绿蚁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若非是对方与红泥一模一样的五官,她都要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好姐妹。
……自己临出门前红泥还一身浅绿色裙子蹦蹦跳跳嗑瓜子吃零嘴呢,怎么才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就灰头土脸的了?
“你这是怎么了?”绿蚁帮红泥拍了拍身上的灰,问道。
“今天早上小姐收到了一封信,我帮她取信时担心有人在信封里使坏,所以就先打开看了看,小姐因为这件事觉得我没有听她的命令,所以罚我到外院做洒扫丫环。那个老嬷嬷坏死了,一直罚我做脏活累活,我都快累死了。”
绿蚁里里外外将红泥看了好几圈,直把红泥看得浑身不舒服:“绿蚁,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要不是你这副皮囊,我简直要认不出你是我的红泥姐姐了。”绿蚁嗫嚅道。
“你这是什么话?”红泥不敢相信:“绿蚁,我们可是好姐妹啊,小姐这样欺负我,难道你就不为我说两句公道话吗?”
“什么是公道话?”绿蚁盯着红泥双眼:“公道话的意思是说,你明明没有做错事情,却有人认定了你是错的,有人站出来为你公正地分辨对错。可是你呢。”绿蚁呵笑一声,脸上说不出的讽刺:“小姐是主子,我们是奴才,你一个奴才竟然敢私自查看小姐的书信,还浑然不觉得自己错了,这样我要怎么为你主持公道?”
“我只是担心有人害……”
“红泥姐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晓得吗?你一向不喜欢多嘴多言的啊,你最近是怎么了?”绿蚁甚至抬手摸了摸红泥的额头,疑心她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整日就知道耍懒偷闲,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人,小姐的事情你也不放在心上,晚上摆错烛台位置,白天自作主张拆了小姐的信,你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