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公也收拾起心里的震惊,正色说道:“老臣知道殿下和二皇子殿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手足情深。老臣说句不该说的话。二皇子有今日的下场,皆是咎由自取。还请殿下顾惜自身,别因此事和皇上心生隔阂。”
六皇子默然不语。
在众人眼里,他和二皇子就是同母的兄弟。二皇子落得这样的下场,也连累了他这个胞弟。
这个天大的误会,只能一直延续下去。
……
裴皇后也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
瑜美人小心翼翼地劝慰裴皇后不要伤心。
裴皇后红着眼,流露出哀伤自责的神色:“本宫想静一静,你先退下吧!”
待瑜美人退下后,裴皇后半点眼泪都没掉,无声地畅快地笑了起来。
裴婉清,你为了一双儿女费尽心机。可到最后,你的女儿间接地死在你的儿子手里。你的儿子,继承了你的歹毒狠心,最终也没落得好下场,已经疯了。
真可惜你早早就死了,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天。
裴皇后笑着笑着,又无声地落了泪。
二皇子疯了又能如何?
她的人生早已被扭曲,再也回不去了。
裴皇后又哭又笑,情绪起伏太大。当天夜里,竟发起了高烧。身边伺候的宫人慌了手脚,忙去禀报瑜美人。
瑜美人立刻令人去宣杜提点。
杜提点在凤塌边照顾裴皇后,一直到天亮。裴皇后依旧没退烧。
裴皇后连着几日一大早来“脱簪散发”来请罪,今日一直不见踪影。宣和帝心中不快,不过,以宣和帝的脾气,绝不会主动问起裴皇后。
直至陶公公前来禀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昨夜忽然发了高烧,提点大人被宣至椒房殿,为皇后娘娘看诊。听闻娘娘一直未曾退烧。”
“皇后怎么会忽然发烧?”宣和帝紧绷的声音中透出丝丝怒气。
陶公公打了个寒颤,忙低声应道:“具体怎么回事,奴才也不清楚。”
“没用的混账!”宣和帝暴怒的脾气说发作就发作。
倒霉的陶公公只得跪下请罪,被宣和帝随手拿起手边的碗砸得头破血流。
宣和帝大发雷霆的时候,就是赵公公也噤若寒蝉,不敢吭声。直至宣和帝要下榻去椒房殿,赵公公才慌了。
“皇上龙体虚弱,不宜下榻走动。提点大人也叮嘱过,请皇上平心静气,不要妄动心火。”
宣和帝面如寒霜,冷冷道:“朕要做什么,还要你点头应允不成?”
赵公公只得跪下请罪,很快,内侍们就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再没人敢张口劝阻。
守在寝室外的朱启珏被叫进了寝室:“启珏,去备御驾,朕要去椒房殿。”
朱启珏也是一惊。不过,看一眼满面愠怒神色不善的宣和帝,朱启珏便将所有不该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
小半个时辰后,宣和帝被扶着进了裴皇后的寝室。
裴皇后的寝室里,同样充斥着浓浓的药味。
熬了一夜的杜提点,双目泛红,满面倦容。一旁的周太医等人也没好到哪儿去,眼睛同样熬得通红。
可惜,他们的辛苦并未得到天子的夸奖和赞许,迎接他们的,是宣和帝愤怒的面容和一句冰冷的呵斥:“皇后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所以说,做太医到底有什么好?
治好了病是应该的。稍有不慎,动辄就有性命之忧。而且,不能申辩,只能跪下请罪:“微臣无能!”
别提多憋屈了。
几位太医齐整地跪了一地。宣和帝看也没看几位太医,由朱启珏搀扶着到了床榻边坐下。
裴皇后的脸孔映入眼帘。
这张脸布满了不正常的绯红,一看就知是高烧所致。
宣和帝伸手探了探裴皇后的额头,烫得吓人。心里压抑的怒气,再次蠢蠢欲动。宣和帝转头,叫过杜提点:“杜提点,皇后怎么一直没退烧?”
杜提点硬着头皮拱手答道:“皇后娘娘凤体虚弱,这几日又来回走动,未曾好好休息。兼之忧思过度,这才引起高烧。”
裴皇后为了表示出低头请罪的诚意,每日都由宫女搀扶着走到保和殿,然后在保和殿里跪上小半个时辰。
身体孱弱的裴皇后,哪里禁得起这等折腾,发起了高烧,一直未退。
宣和帝目中闪过一丝懊恼悔恨。
堂堂天子,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有错。
所以,有错的一定是别人。
“朕给你一日时间,你一定要令皇后退烧。”宣和帝盯着杜提点,厉声道:“否则,朕立刻就砍了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