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驴车都停在田家门口,树苗太多,进不了院子,只能先卸在外面。
赵顺带来的几个人,帮忙一块卸货,李氏跟田氏都琢磨着,人家都远送货来了,上回冬生他们去赵顺家考察的时候,人家都热情的很,又奉茶,又烧饭,这回来他们家了,也不能怠慢了。
于是,田氏让麦芽回去烧饭,这外面的活,不用她干。林翠是跟林德寿一块来的,他家跟黄家,他们两家门口都没有多少空地,所以干脆一块把树苗都拉这里来了,反正大家互相都信任的很。
林德寿也不好光叫田家掏腰包,就叫林翠回去抓只鸡来杀,他也是实诚人,即使田氏想反对,他也不听,还叫林翠快去快回。
黄年看他都这样讲了,也觉着挺不好意思,这树苗也有他家的一份不是,可他家二妞不在,也没人回去给他拿,他便自己回了趟家,把昨儿从大河里打上来的两条鲤鱼拿来了。
田氏看着这两条鱼,吓了一跳,埋怨他道:“他黄叔,你这是干啥,我们家又不是没有肉吃,你拿这么多的鱼过来干啥,二妞他娘正怀着两身孕,得要补身呢,你快点拿走,我一条都不要!”
黄年拎着鱼站在大门口,放下不是,拿走也不是,“大嫂啊,我经常去大河里打鱼,这鱼家里还有两条,够吃哩!”
“不行不行,你快点拿回去,只当我给那两个小侄子吃的,”田氏手都快摆出花来了。
正好林翠拎了只母鸡过来了,她看见黄年站在门口,疑惑道:“咦,黄叔,你这是干啥呢!”
黄年哭笑不得,“我这不是也想凑个菜嘛,可你田婶不答应,你看我这鱼都拿来了,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林翠知道田氏是在心疼他们,黄氏怀着双胞胎呢,这营养一定得跟上了。不过,看着黄年诚心要送鱼,林翠呵呵一笑,腾出一只手,把那两只鱼都接过来了,然后对田氏道:“婶子,黄婶一个人在家也烧不好这鱼,不如等中午的时候,咱把鱼烧好了,还有有鸡汤,一起给她送些过去,也省得她在家烧饭了嘛!”
黄年听了林翠的建议,立马回过味,就是啊,他就觉着有一样话没讲,站在这儿支支吾吾的也讲不出,原来是忘了‘好吃’这两个字。
黄氏自打怀孕之后,嘴就刁了,吃啥啥不香,黄年做的鱼汤,她嫌弃不好喝,她自己做的菜,也不对她胃口,所以这几日烧的鱼,基本都进了黄年的肚子。
黄年道:“小翠说的对,她黄婶就喜欢吃麦芽做的菜,你就让麦芽把菜做好了,回头我给她送些过去就成了。”
田氏一听他这样讲了,也没有再推说的道理,便让林翠拎着东西去厨房了。
李氏也回去拿了两只野鸡,这是新鲜的野鸡,不是咸的。是李远前几天在山上打的,说要送到田家的,还没来得及送,今儿正好派上用场了。
赵顺怪不好意思的,在门口搬树苗的时候,对林德寿道:“我们卸完就回去了,不在这儿麻烦了,再说,路又这样远,早些上路,也好早点到家。”
林德寿当然不会同意,“这都三月了,白天长了,吃过饭再赶路,也不会晚到哪去,要不你们在这儿过一夜,明天早上走不也也嘛!”
赵顺赶紧道:“这可使不得,哪能过一夜,这就够麻烦的了。”
黄年道:“瞧你说的,你们卖货,咱买货,这算啥麻烦不麻烦,中午啊,咱好好喝一杯。”
李远跟李元青他们都在外面帮忙干活,李氏也忙不上外面的活,就坐在井边洗菜。
这里又没有电话,根本没人晓得,他们会今天来送货,所以麦芽就在他们来的时候,才再烀的咸货,虽然烀的急了点,但她挑着容易烀熟的东西。
那鹅咸虽然肉厚,但说起来也很好烀,大火煮开之后,小火煨上一段时间,中间拿竹签插在鹅皮上,把皮里面存的油放掉,再浇一遍凉水,这样烀出来的咸鹅就不会出现骨头带血的情况。另外,她又是掏了一副猪耳朵,一块后座肉,都在一锅烀的,这样一来,那咸水汤味道就浓了。
今天是夫子放假的日子,林虎也没上课,他本来在家玩,可看见妹妹拎着老母鸡往田家来了,哪还坐的住,也跟着跑来了,既然来了,麦芽就不能让他啥活都不干,净等着吃饭。正好家里没豆腐了,便打发林虎去林大姑家拿两块豆腐,也不用付钱,他们跟林大姑是一个月一结账,省得一天一算钱的麻烦。
林虎手里拿着盆,站在那儿,老大不乐意,“麦芽姐,我就不能干别的事吗?要不我帮你烧火也行,干嘛非得让我去买豆腐哩?”
麦芽跟林翠都在厨房,李氏坐在厨房外面,她们三个都听到林虎的讲话,也都笑的不行。林虎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怂大花,只要有大花在的地方,他一定躲远远的。
林翠走过去,戳了下他的额头,笑道:“行了吧你,净找些没用的借口,难不成她家有狼,会吃了你不成?”
李氏在外面笑道:“你林大姑家没狼,就是有两个女娃,我看林虎是怕看见大花,林虎啊,是不是你跟大花打过架,因为打不她,所以才怕她的?”
林虎嘴一撅,不服气的道:“谁说我怕她了?我就是不想看见她,去就去,不就是打豆腐嘛,有啥了不起的。”林虎这性子,受不住激将法,李氏三言两语,就把他说服了。
麦芽回过头来,对林翠道:“哎,看样子,你家林虎找到克星喽!”
林翠看她是认真的在讲,倒是把她吓到了,“不会吧,我家虎子才多大,咋会有那心思?不过小娃之间闹着玩,你可别瞎说,要是传到林大姑耳朵里,只怕她是要生气的!”
麦芽笑道:“那好吧,只当我没说,可是你瞧着吧,你家林虎早熟,说不定以后,他跟大花真的有牵扯哩!”
林翠也想到那种可能,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把这种可能排除在外,她总觉着大花跟林虎,完全是两条路上的人。她家林虎聪明,现在又上了学堂,若是能考上个功名,以后可是要做官爷的,可再看林大姑家,她能把两个女娃拉扯大就不错了。
她有这个想法,却也不是嫌弃啥,就是觉着不可能。
麦芽笑着,却不再说啥,以后再看吧!娃儿们长的快,转眼就长大了。
中午吃饭的人不少,菜也不少。林翠抓来的鸡,李氏跟林翠杀的,杀完了清理干净,才拿到厨房。因着时间紧迫,麦芽得先把鸡炖了。
这隔年的母鸡,当然得炖着吃,要是红烧,那得费老大劲才能烧烂。不过在下锅炖之前,她把鸡过了一遍开水,稍微烫的,主要是想把杂质烫掉,然后再搁进陶罐里。这陶罐炖鸡是最好的,只要用大火烧开,之后再入进罐里,小火慢慢煨着,时间一久,这鸡汤的鲜味,才能真正被逼出来。当然,还得加上几片生姜,几滴醋,再搁到小炭炉上,等半个时辰之后,应该就差不多了,因为陶罐保温效果是最好的。
弄好了鸡汤,再来就是这鲤鱼。麦芽瞧着鲤鱼挺肥的,就想着做个糖醋鱼,只是这鱼大,烧一条也就够了,但要不烧,搁时间久了,也不新鲜。
林翠见她对着鱼发呆,笑道:“你愁啥呢,我都跟黄叔说了,等会鱼烧好了,端给黄婶一半,既然这样,你干脆做两条糖醋鲤鱼,一盘留着吃,另一般端给她,不然人这样多,一条鱼哪够分。”
麦芽笑了,“瞧我这脑子,把这茬都给忘了,行吧,那就这样烧。”两条鲤鱼,李氏都洗干净了,麦芽只要在鱼身上,划几道口子,方便进味,就能等着烧了。
除了这两样之外,还有新鲜的野鸡肉,这就更好办了。春天竹林底下多的是蘑菇,所以一等林虎捧着豆腐碗回来,林翠就打发他到后面的竹林里去采蘑菇,只要采回来的时候,李氏挑捡一下,就能把毒蘑菇剔掉了。
林虎累的直喘气,一听见姐姐又要叫他采蘑菇,他真是一百个不乐意,正要反驳呢,只听麦芽对他讲,采蘑菇是要用来炖野鸡,烧个野鸡炖蘑菇。林虎一听之下,馋虫都被勾上来了。他把篮子往肩上一跨,大声道:“你们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了。”说着,便跟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大黑从锅灶旁的柴草堆窜出来,也跟了上去。
瞧见大黑,林翠想起一事来,“麦芽,你家大黑可真是坏的很。”
麦芽正在做粉蒸肉,一时没闹明白,她说的是哪出,“我家大黑咋了?它咬人了?”她一想,这不可能,大黑虽然长的又高又壮,那牙一龇起来,模样也凶的很,但它从不咬人,即使有陌生人到门口,它也只是叫的声音大,从不扑上去咬人。
林翠接着说道:“哪里是咬人,可它比咬人还厉害,把村里其他公狗,都震住了,你瞧着吧,等到了秋天,咱这村里母狗下的崽,十有*,都是你家大黑的种。”
麦芽没想到她讲的这一出,她脸色怪异的瞪了眼林翠,“死丫头,瞧瞧你说的啥话,可不要再说了,听着怪别扭的!”大黑是村里长的最大的一只狗,毛色也最漂亮,黑油油的,而且又正当年轻,村里其他狗都不是它的对手,光是它的叫声,就把其他狗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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