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女也生气了,手指点着黄大全的脸,“你!你竟敢这样说,你……你活的不耐烦啦!”
老仆怕他们又闹起来,赶忙上来劝架,把小婢女往后拉,总在外面吵架,对谁可都不好。
铁穆兰也气的不行,刚从李家弄了一肚子气出来,还没等气消呢,差点又被人撞破头,她哪能不生气,“哑巴,你还站在那干嘛,难道还要我出手教训他吗?”
她后面站着的男人是个哑巴,以前也是穷的两手空空,之后铁老爷看他身材魁梧,体格不错,便招进府里,教他些拳脚功夫,让他做护院。
哑巴脸上略有为难之色,可见着小姐吩咐了,也不得不从,走上前突然出手,只用简简单单几招,便将黄大全反剪双手,面朝墙,制住了他。
此时,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着人家打架,总是好很好奇,过来凑热闹。
黄大全只觉得刚才一阵天旋地转,也没搞清是怎么回事,脸就贴着墙了,果然练武的跟不练武的,差别很大。手被绑了,可他还有嘴,“疯女人,你有病吧?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了你,要是有种,咱们去县衙,找县老爷评评理去,疯了,真是疯了,大白天的,也敢打人吗?没王法了!”
铁穆兰听他叫嚷的烦人,正准备命令哑巴把他嘴堵上的。
就见着围观的人群被人分开,几名配刀捕快走过来了,领头的正是李武。他是捕头,每天带人巡逻街巷,是他份内之事。见着有人打架,自然也得管。
李武往前一站,哑巴不由自主的便将黄大全放开了,退到一边。
黄大全揉着自己快断掉的胳膊,控诉道:“李捕头,你来的正好,这几个人当街行凶,真是一点王法都没了吗?”
围观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黄大全在庄县城里口碑还是不错的,大家都知道四方货栈的小掌柜,是个温和敦厚的年轻人,以往去买东西,他总是很热情的招呼,不管人家穿的是好是坏,是穷人还是富人。他也不像有些生意人,只管把东西卖出去,讲出来的话都是虚的,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需要,把人哄的天花乱坠。黄大全却不是,他会给顾客建议,如果是没用的东西,就算卖不出去,也不会劝人去买,毕竟人家赚钱也不易。
可铁穆兰在庄县的名声,却不怎么好听了。不是今天把这个人打了,就是明天说些尖酸刻薄的话,去冷嘲热讽。当初谢文远跟小寡妇的事情出来之后,她后来还特地去了一趟,在小寡妇家将她一番羞辱。原本也没啥,那样的小寡妇听过不知多少遍,早已麻木了,别人说别人的,她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可那天铁穆兰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就转而将矛头对准丑娃,硬是把那孩子从簸箕后面拎出来,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至于是什么话,不提也罢。总之后来,丑娃看她娘的眼神不一样了,抠着眼珠子看她,以前这娃就挺内向的,现在更是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说,跟个傻子一样。
为了这事,小寡妇哭的死去活来,气急了,她拎了一桶粪,要去泼铁家,结果被铁家的仆人发现,又给暴打了一顿,扔了回去。
经过这些事,庄县里的人见着铁穆兰全都闪远远的,有怕的成份在里面,但更多的是对她这个人敬而远之。人家小寡妇不管做了什么事,跟孩子没关系,也跟你没关系,你又何必非得把人家逼上死路呢!小寡妇或许不可怜,但孩子才是最可怜的。
李武冷眼看了看众人,喝道:“闹什么闹,要想打架,那便跟我回衙门打去!”
铁穆兰冷笑道:“李捕头,你没搞清状况吗?是他走路没长眼睛,撞了我,你瞧瞧我这额头都肿成什么样了,要是撞坏了,我非得要他赔个倾家荡产不可!”
她身边的婢女也帮腔道:“他撞了我们,不仅道歉,还反咬一口,要找我们拼命呢!”
黄大全气的要吐血了,他们真是能把黑的讲成白的,这不是颠倒黑白吗?不可理喻,简直是不可理喻!
李武看着双方,他本就长着一张黑脸,此时脸更黑了,“铁姑娘,既然你这么说了,干脆你们大家一起到衙门说个清楚,也省得在这里防碍别人。”
一听说要去衙门,铁穆兰不干,黄大全就更不愿意了,他还有很重要的事呢!咋能去衙门。
小二背着牛牛从外面玩正往回走,本来凑上去是看热闹的,等他挤进去,却看见黄大全站在那,“哟,大全哥,你这是怎么了,咋了,跟人打架啦?”
牛牛认得黄大全,跟他玩的也熟,见着他便伸手要他抱抱。
黄大全接过牛牛,苦笑道:“我怎么会跟个泼妇似的,找人打架呢!”
不光小二听见动静,二妞本是去买菜,要回家做生意的,瞧见有热闹可看,也围了上来,跟小二一样,当瞧见黄大全时,她眼睛立刻瞪大了,拨开人群就冲进来,“哥,你咋了,哎哟,你这下巴怎么了,谁打的?”听她一惊一乍的嚷嚷声,不可谓不大。
二妞也不等哥哥回答她,当她瞧见被婢女跟老仆簇拥的铁穆兰时,立马变了脸,不用别人告诉她,她也能猜到,肯定是跟铁穆兰干架了,不是她还能是谁。
李武握刀的手横在二妞面前,生怕她再闹事,“这里没你的事,我是捕头,我会处理,赶紧闪开。”
“我也没什么事,就是不小心跟人撞到了,大家都受了伤,没啥大事,你快些走吧,”黄大全也深知妹妹的脾气,赶紧想把她拉到一边,有什么误会,回头再解释算了。
二妞冷着眼,把自己的胳膊,从他手上拽出来,“哥,这事你别管了。”双手插腰,转头就对着铁穆兰质问道:“喂,姓铁的,你……”
“喊什么喊,你又从哪冒出来的,明明是他撞了我家小姐,你别信口开河,胡乱诬赖别人,”小婢女打断她的嚷嚷声,眼神嚣张。
二妞也火了,不顾黄大全的阻拦,卷着袖子,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模样,“哟呵,死丫头,你管我从哪冒出来,告诉你,老娘早看你们不顺眼了,上回是谁骂我家大庆来着,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你吧!”这事说来话就长了,大致的情况是这样的。王大庆端着臭豆腐去送货,路上被走路横冲直撞的铁穆兰撞翻了,一碗臭豆腐也不值什么钱,王大庆也不准备追究的。可铁穆兰不干了,她闻见自己身上的衣服有股子臭味,这还得了,当街便把王大庆逮到一顿臭骂。亏得那回没叫二妞看见,否则这架早都打过了。但那会没打,现在才来打也不晚。
铁穆兰看她一副要拼命的模样,倒也不怕,可跟她打架,简直有失自己的身份。她扭头看见李武此时竟转身收拾那些乱摆地摊的小贩去了,好像根本不想管这事似的。她气急,赌气道:“哑巴,你还傻傻杵在那干嘛,没看见人家要揍我吗?”
二妞性子犟起来,跟头小牛似的。黄大全正想着把牛牛还给小二抱着,自己上前去阻拦的,可转眼一看,哪里还有小二的踪影,也不知他这会跑哪去了。牛牛待在黄大全怀里,不仅不害怕,还很高兴的拍着手,欢呼不已,看的黄大全一阵好笑。
哑巴往前一站,按说应该管事了,可二妞力气也大,一头撞上去,竟硬生生的把哑巴撞开了,哑巴捂着肚子,扶着墙直咳嗽,心道:这女人力气真不是一般的大。
失了哑巴的阻拦,二妞朝着铁穆兰便冲了过去。小婢女跟那老仆慌了,怕自家小姐受伤,赶忙上前阻拦,一时间场面乱的不像样。
麦芽听了小二的汇报,匆匆忙忙就跑了过来,她先是看见牛牛在黄大全怀里,紧接着又瞧见二妞跟铁穆兰他们撕扯在一起,说实话,她不会打架,也不喜欢打架,可看着二妞好像要吃亏,当下也啥也顾不得,闭着眼睛就往上冲,想把二妞拉开的,可二妞劲大,她扯了半天也没扯开,自己反倒被那小婢女抓了几下。铁穆兰毕竟是练过武功的,大概是怀着对麦芽的恨意,所以抓着机会,便要朝麦芽胸口拍去一掌。
林翠抱着冬冬,刚刚从乡下回来,先前李远他们到李家村奔丧,恰好冬冬又在戒奶,她一个人带不过来,便让小二送她回娘家去了。今天才刚刚回来,却没想到刚一回来就碰上这等事。
见着自己的姐妹受欺负,她也把冬冬往黄大全怀里一搁,卷了袖子也奔上去。
哑巴喘了几口气,总算回过劲来,本来还想着帮自家小姐一把,可他站在外围,来回转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下手的时机,他总不能上前去把女人拉开,都是人家的媳妇,被人看到可会坏了名声的。
此时,有了林翠的加入,那老仆首先抵不住,跌倒在一边,他不闪开也不行了,一个老汉,哪能跟几个女娃子打架呢!他一直在战斗圈里,是在护着铁穆兰,好让那些九阴百骨爪不会落在她身上。
看着一群女人打架,围观的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态,真是难得见到的景像。
但是李武看不下去了,他大喝一声,“停手,都给我住手!”可惜没人理他,正打的热火朝天的,谁有功夫理他。
二妞力气最大,她用头抵着铁穆兰,一直把她往后抵,直到抵上墙根,还不松手。那小婢女撕着二妞的头发,想把她扯开,麦芽便使劲掰她的手,若被她扯着了,二妞还不得变秃子。
这边打的热火朝天,那边同福客栈里的人全都跑出来了。李元青原本在菜园里忙着浇菜,听说她们在打架,扔了粪舀便跑来了,李远跟王大庆很快也都围过来了。
各人扛着各家媳妇,硬是把她们拖开。
李元青心疼的看着自己媳妇脸上几道红印子,想来都是挠出来的。
麦芽拨开的他的手,满不在乎的道:“我没事,不过就是多了几道抓痕,又不要命,不过是打架嘛,哪能一点损伤都没有,倒是她,铁穆兰,你今儿到这边来,不就是想找麻烦的吗?现在骂也骂了,架也架了,你可舒坦了?要是还不过瘾,大不了咱们再来练练,也省得回头心血来潮,再来闹!”麦芽从没打过架,但是偶尔跟人打一架,还真别说,挺过瘾的,出了气,又活动了筋骨,她现在只觉得浑身都是劲。
铁穆兰身上的状况比她也好不到哪去,二妞是个辣婆娘,打起架来,不光用头抵,还用手扯,把铁穆兰身上的衣服都扯坏了,小婢女赶紧脱下外衣给小姐遮着免得漏了光。听见麦芽的话,铁穆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田麦芽,你别信口雌黄,谁要到你家捣乱了,你开客栈,难不成还拦着客人不让进门吗?行啊,既然你不留客,我看以后也不会有人进你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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