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节</h1>
全天下都以为秦弘凌有“厌女病”,可她萧锦月知道,他并没有。从今往后,他要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她这个污臭满身的女犯,又算什么……
她边思量边垫着脚尖儿晒布匹,忽地听见背后传来两个男人猥-琐下作的交谈——
“平时看不出来,这脏兮兮的女人身材如此勾人,看那屁股翘得……哎哟那小腰啧啧……”
“呵,生过崽儿的破鞋你也馋?”
“……”
锦月心头一跳,回头正对上两个守卫在她身上逡巡的视线!那其中高瘦的守卫锦月记得,半年前他才把个女犯糟蹋至死,不了了之。毕竟没人会去追究个女犯的生死,这些守卫地位卑贱,不敢与宫女有瓜葛,可女犯他们却是敢的!
锦月端上盆,赶紧从两道令人作呕的视线里逃走。
……
暴室晾晒好的帘布被熨帖,装入箱中交给了东宫来领衣的太子詹事。
太子詹事是掌管东宫事务的大人,还是头回亲自来押送衣物,可见这次东宫的差事他当得相当小心,不敢半点差错!
东宫比别的皇子宫殿高阔,象征着太子储君地位的高贵非凡。暮色里,巍峨的殿阁仿佛耸入夜空,金砖玉瓦,雕栏玉砌,宫灯映照下遍地生辉。
太子寝殿,灯火如昼。
方才大乾宫来了一队太监宫女,抬了皇帝的赏赐来。杨公公屏气凝神站着,等待天子弘凌的回话谢恩,可太子自顾自擦剑根本不理会。
“殿下,皇上赏赐您该谢恩,否则……”
弘凌擦好剑走过去,一剑劈开箱子银锁,立刻腾起一阵灰尘。杨公公见那灰尘心头吃一惊:平日赏赐各宫的东西都是宝物,哪会有这样的灰尘!可见皇上根本没心思赏赐,不过随意叫人……
眼睛一转,杨公公笑呵呵地说:“太子殿下,皇上半年前便盼望着殿下大胜归来,早早准备好了赏赐,瞧着薄尘,都是皇上盼子归来的父母心啊。”
除了布满灰尘的金砖,便是几大箱子诗书,弘凌一一打开,其中《孝经》、《道德经》摆在最上头,弘凌笑了一声,轻,却冷得彻骨:“真真儿是极好的赏赐,父皇当真疼爱我!”
弘凌语罢,利剑脱手而出、贴着杨公公的脸飞过,“噔”一声入了供桌上的剑鞘!老太监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浑身一哆嗦。
“父皇这般有心,我又如何能不知感恩?”弘凌一拍手,也抬进来几口箱子,“我也给尊敬的父皇准备了回礼,抬上来交给杨公公。”
杨公公一见那箱子中的东西,当即“啊”地一声吓瘫、险些晕过去——里头赫然全是人的头骨!
弘凌拿起一只人头骨,摸了摸喉咙伤疤、幽幽一笑:“当年父皇令我‘匈奴不败,永不得回长安’。这是我亲手斩下的匈奴战神‘呼邪王’的首级,以及他的武将下属,我想父皇一定会非常喜欢,你说呢,杨公公?”
对着这几箱子人头骨,杨公公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话,哪怕生在吃人的皇宫几十年,他也骇得浑身冷汗站立不住,当即领了人、抬了首级箱子连滚带爬滚出东宫。
人走,寝殿里终于安静下来,除了几箱子布满灰尘的金银,角落里还站着位绫罗美人,轻轻扭动着美妙勾人的身子,瞧着弘凌唤了声“殿下”。
邪邪地冷笑一声,弘凌走过去抬起美人的下巴。“你也是父皇给我的赏赐?”
郑美人不胜娇羞,委屈:“殿下……臣妾不是皇上给殿下的赏赐。臣妾是有幸,得皇上恩典许下姻缘,做殿下的女人。”
“我的女人?”弘凌勾着一边的唇角,或许是觉得这解释有些意思,大手一扯、衣裳碎成片,美妙的*立刻毫无遮掩落在他臂弯。“睡过,才是我的女人!”
美人既惊又喜,本听闻太子厌女不举,而下一见根本是寻常男人都无法比的“猛虎”!可当她褪了弘凌的上衣、看见那满胸膛的伤疤,密密麻麻如荆棘,缠在结实的肌肉上,妖冶又可怖,当即吓得捂嘴惊声——“啊天呐!”
“怎么,你怕我。”
“不,不是,臣妾……臣妾是、是心疼殿下。”
弘凌无声勾唇,笑到眼底结成了冰。
“‘心疼’。”
……
烛光摇曳,夜半更深。
美人从榻上醒来,却发现身边的床铺冷冰冰的,太子正在桌旁提着坛子酒在喝,在她发现的瞬间,那俊美的男人瞬间冷厉,让人浑身一寒。
“太、太子殿下,更深露重怎么还不歇息?”
弘凌甚至没瞟她一眼,冷冰冰地说了个“滚出去!”,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侍寝而半分怜惜。
美人又惊诧又屈辱,不敢惹恼秦弘凌,含泪退下了。
屋子里终于没了旁人,一室暗淡烛光和死寂缠着喉咙让人喘不过气。弘凌嘲讽地笑看金镶玉的太子寝宫,忽然声声笑起来,狂妄,到了最后夹着悲凉。
爱情,亲情,权力,欲-望,人这辈子,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是挥霍金银珠宝,还是纵情享受女人妖娆的*?
他如此拼了命地活到今天,活着回到长安,到底是为了谁、为了什么?
按着胸口团跳动的东西,弘凌心烦的闭上眼睛,今夜心情无比的烦躁,忽觉有女人抚摸了他脸颊,温柔而心疼,好似曾经那只他垂死时捧着他脸颊上的手,弘凌赶紧睁开眼睛——
原来是夜风撩起了帘布,并不是谁。
……
看夜的曹公公听见寝殿中有坛子破碎的响声,小心地来看,发现太子弘凌像是抱着谁,安静又温柔。
可再细看却发现他怀中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第四章 再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