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9节</h1>
“谢谢小黎。还是小黎对映玉姨姨好,知道姨姨在这儿……吃不好。”
锦月扫了眼桌上没动的寡淡清粥小菜,心头不觉微微叹息。失宠的姬妾就是这样的日子,思及此处锦月也禁不住一时迷茫,不知自己未来,又会如何……
映玉眼中满是迫切,想知道潘如梦的事处理得如何了,是否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锦月:“先把早膳吃了,咱们再说话。”
映玉眼中含泪,嗯了一声。
小黎坐了一会儿,呆不住了,锦月就让他先出去转转,一会儿再回来。
伺候一旁的有巧芝和另外一侍女,锦月和映玉对二人扬了一眼,映玉回身让二人都下去了。
婢女刚关上殿门,映玉便放下了碗,眉间笼上焦急忐忑:“姐姐,潘如梦可将我们的身份说出去了?我昨日一夜不眠,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上断头台……一想到当年,我就满心胆颤……”
锦月拍拍她冰凉瘦弱的手背:“我又何尝不是,一夜的噩梦。唉……只但愿她还没有将消息传给旁人。”
锦月沉思了一会儿,映玉眼波略含慌张地转了转,小心地拉了拉锦月的袖子:“那……可有人追究潘如梦的死了?”
锦月目光不由扫了扫映玉洁白的袖口,昨日那团被水缸污水染过的污渍已经不在了。
“没有……”
映玉不由松了口气,脸上也多了些血色,握住锦月的双手落泪:
“姐姐,映玉自知不如姐姐聪慧,又不懂宫中险恶,几番犯错连累姐姐,这次还冲昏了脑子,怀疑姐姐,映玉当真……当真罪该万死。”
因想起映玉袖口水渍的而眼中浮现的冷漠,又不住散了散,锦月幽幽叹了口气:
“希望你是真的懂了才好。”
映玉轻轻拭泪:“姐姐,映玉对不住你,当年是,现在也是。往后我一定听姐姐的话,在此清心寡欲生活下去,金素棉……我也再不与她争了。”
映玉抱住锦月,声泪俱下:“只要姐姐在我身边,不抛弃我,我什么都不要了。”
锦月望着怀中的抱着她的女子,心头微微一沉,目光深下去。或许,她不是个善良的人,可,终究是一起长大的亲人,如何忍心弃她于不顾。
轻轻叹了一息,锦月轻轻抚摸映玉长发:“我猜想,恐怕知道我们身份的不止潘如梦,很可能我们很快又要面临当年抄家灭门的处境。”
锦月:“三弟坠渭河失踪,恐怕已经凶多吉少。咱们萧家就剩你一条血脉,你不能辜负了爹娘的厚望,好好活下去。今晚,我让弘凌想法子放你出宫……”
映玉不住抖了抖,而后颤声问:“那,那姐姐怎么办?现在殿下已经知道了小黎,孩子是不可能走了,姐姐今晚和我一起走吗?”
锦月往窗外桃枝,枝叶繁茂,阳光下青葱翠绿,泛着勃勃生机,都在向着生命努力的活着。轻轻摇头,锦月淡声:“不,我留下。小黎在哪儿,我便在哪儿。你赶紧收拾下,做好准备。今晚就送你走,你定要活下去……”
……
*
锦月一想到前天来找弘凌,在凌霄殿外被侍卫统领马骁等人盯着打量,她便预感大事不妙。
是以,她已随时做好被抓走的准备,然而这一日竟平静的到了夜幕,实在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弘凌昨夜没来,说是今晚来。
锦月便一直没有换寝衣,在殿中等着,直等到将近三更,还不见人来。倒是来了个陌生的小太监,送来了一封无名信。
锦月打开来开,心中一暖——字迹苍劲整齐,是弘允写来的,问候她情况可好。原来弘凌暗暗封锁了东宫,谁也不得进。
看着最后那一句“万事有我,莫担忧。”,锦月心中莫名一定,大石头就落了下来。
记得少时,自己时常出去闯祸,就如那回偷偷进宫,把御膳房给不小心点了,大火烧了一夜。爹爹将她罚了一夜的跪,打算第二日提去上交皇帝问斩了。
她当时觉得自己大约活到头了,成了萧家千古罪人。就是罚跪的那个半夜,弘允让人送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有我,别怕。”
回忆着从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趣事,锦月不禁潸然泪下,又忍俊不禁。
从前,弘允并不常来找她,但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会在。
锦月刚将纸条收进梳妆盒里,小床上小黎就呜呜了两声,睡迷糊了坐起身来,打着哈欠喊了声“娘……娘亲。”
“醒了?”锦月坐到床边,顺他睡得毛茸茸的头发。
虚着眼睛看了一圈屋子,小黎小手捂着嘴儿又打了个哈欠问:“爹爹还没来吗?”
锦月看了眼门外黑洞洞的夜色:“嗯,爹爹恐怕不来了,你先睡。”
小家伙白日在门外和小太监玩了半日的投壶,困得不行,砰地倒下就又睡了,嘴里还嘀咕:“等……爹爹来了,叫我哦娘亲……”
“好。”锦月拍他小小的背,哄他睡觉。
不多会儿,阿竹推门,轻声来禀告:“太子殿下来了。”
锦月到门前,便见屋外一片黑暗中,一盏灯笼照着路款款移近,很快便能看清一个高大男人的剪影,身姿挺拔,步履沉稳潇洒,虽然夜-色昏暗,也掩盖不住他双眸映着烛光的点点清辉。隐约可见晚风撩动他长发和衣袂,清俊翩然。再走近些,便可看见他穿着家常的黑缎底子的金、银、蓝三色线绣的九章纹,头上是黑玉东珠冠,
锦月冷冷低眸,回屋中坐下,也不迎他。
弘凌进屋来,一眼就落在圆凳上纤瘦的浅水绿长衫裙女子背影上。他扬扬手,屋中奴才都极有眼色,都出去了。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我。”锦月淡声开口。
“若你是说映玉,马车和盘缠都准备好了,一会儿就可以将她送走。”
弘凌说着,自顾自宽了外裳,放在屏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