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有车的人跑了,姚宇成急得不行,这下没人接楚清去了。他和林襄一合计,干脆让程易笙将人送过来,还省点儿油费。
蒋睿去得快回得也快,他手里拿了本五三和物理竞赛题,按着侄子的话寻到了题目,“老程啊,我侄子这儿正好有几题不会……”
“蒋老二你也是,求婚写什么物理题啊……”姚宇成算是服了他了,可回头一看程易安脸都白了,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程易安拿到物理题后宛如打了一针强心针,拿着笔算算画画,腿不抖了,嘴不哆嗦了,脸色也红润了。
那头的楚清根本没搞清楚状况,只是隐约觉得程易安要求婚了,并且那个呆驴忘记通知她了。
她套了件风衣就跟着程易笙出了门,坐在副驾驶紧张得直哆嗦,并且祈祷程易安别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说录像什么的,她两天没洗头的,实在是见不了人。
程易笙专心开着车,心里将程易安骂了好几百遍,人家叫个快车都得提前约,他倒好,急急慌慌打个电话就指使他当司机了。
在等第三个红灯的时候,楚清的手机突然响了。低头一看是赵思凡打来的,她抿着嘴,没接。
接受程易安的求婚要紧,加班什么的都滚一边儿去吧。
电话响了两轮,赵思凡发来了微信,说是楚清的体检报告下来了吗,让她得空去趟医院检查。
这话可把楚清吓得不轻,浑身冒冷汗。
“大哥,你上次给我把脉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吧?”楚清舔了舔嘴唇,这绝症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上的,半月前程易笙把脉也没瞧出来什么啊……
“没,怎么了?”
“啊……没,没事儿。”楚清攥着手机,背后冷汗都出来了。思来想去还是给赵思凡回了电话过去,这要是自己有什么好歹,怎么着这婚也不能让程易安求成了。
“喂,思凡姐……”楚清将手心的冷汗擦在了裤子上,末了攥着衣角不敢大出气儿。
“你们可以啊你们!”赵思凡气得不轻,“一次体检仨怀孕的,等七八个月以后这活儿干不干了?”
“啊?”
“啊?啊什么啊,快一个月了,你长点儿心吧。你也踏实点儿,别天天麻辣烫黄焖鸡的。行了行了,周一自己去医院吧,给你放假。”赵思凡这嘴跟机关枪似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楚清愣愣地看着前方一分半钟的红灯,偏头看向程易笙,伸出了右手,“大哥,你,你要不给我把个脉?”
程易笙微微皱着眉头,眼睛盯着信号灯旁的倒计时,半晌没动。收了手以后,他咂咂嘴,又把了一次。
一直到红灯转绿,后面的车子疯狂按喇叭,程易笙才后知后觉地踩了油门,又怒又喜,“臭小子……”
楚清看他这反应,心中一沉,真怀上了。这孩子也真会挑时候来,正巧赶上他爹求婚。
下车以后程易笙带着她往操场走,楚清一路上恍恍惚惚地还差点儿被石子儿绊着了。
程易笙全程紧张兮兮地瞧着自己这亲弟妹,生怕她磕着碰着。到了操场,他左看右看没瞧见人。末了看见医务室外头掉了两瓣儿玫瑰,指了指道:“应该是那边。”
楚清眯着眼睛往医务室走,屋子里动静确实不小。
推门进去,三个大老爷们围成一圈,嘴里叫唤着楚清听不明白的公式,一旁的林襄开着外放看偶像剧。
“咳。”楚清敲了敲门,“你们……”
“等会儿等会儿。”姚宇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继续指着那物理题,“这边不对,直接用变形公式啊……”
“程易安。”程易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将程易安从地上揪起来。
“我去……”姚宇成这才发现了来的是楚清,慌忙地把散在旁边求婚用的东西往犄角旮旯里塞。
“行了,楚楚又不瞎。”林襄翘着二郎腿,“赶紧吧,人都来了。”
“要不你们先写完?”楚清瞧着他们这讨论得挺激烈的,思绪一旦断了一会儿就接不上了。
那三个男人均是一愣,姚宇成咽了咽口水喃喃出声:“可以吗?”
“可以个屁!”蒋睿将卷子全攥到了手里,然后拉开窗户丢了出去,利索地关窗上锁,“毕业八年了,写那玩意儿干嘛。”
“老程,赶紧啊!”蒋睿拽着姚宇成往后退了两步,末了往程易安身上踹了一脚。
楚清含着笑意,抬头看着眼前一身校服的男人。
一中的校服到如今都没变过,宽大的运动服,白色和蓝绿色的配色,身后印着学校名字的缩写。
这衣服楚清那时候第一天拿到的时候觉得丑,不情不愿地穿上身的。
她第一天到的时候正巧是周一,主任把她领到操场边儿上看他们升旗仪式。教导主任和楚清就站在这医务室门口,主任指着国旗下发言的男孩儿,“那是你们班班长。”
楚清第一眼看到的程易安就是一身校服的模样,迎着□□点钟的太阳站在台上,面上没有表情,毫无情感地读着稿子。
“遇事儿就躲,好不容易才让他写了个发言稿,弄得跟有刀夹在他脖子上一样。”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我先带你去见见你们班主任。”
楚清走的时候程易安还没结束发言,她临了回头看了一眼国旗下的男孩儿,身体绷得笔直,放在身侧的一只手在哆嗦。
今天的程易安还特地恢复了高中时候顺毛的发型,配上这一身校服,嫩得能掐出水儿来。
“你好。”程易安酝酿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出来。
他身后的两个男人都快疯了,没听过谁求婚第一句话是你好的。
楚清抿着嘴笑,无意间瞟到了程易安一双无处安放的手,同那年第一次见面一样,哆嗦着。
“同学……”程易安又开口了,俩字儿俩字儿往外蹦。
蒋睿已经忍不住跺脚了,头埋在姚宇成肩上简直是不忍直视,方才给他顺了那么多遍的词儿一个字儿都不记得了。
姚宇成倒是不意外,他覆在蒋睿耳边道:“他脑子里全是那题你信不信?”
“嗯,程同学。”楚清觉得好笑,看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又不忍心笑话他,只能使劲儿憋着配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