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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行唤一声:“大哥,他便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
喻远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望着李如许:“倒也标致。”
顾言行心里一紧,正要说话却听李如许大声道:“您好,我是李如许,是一名小学老师,我和哥哥在一起快三年了,希望您能同意我们在一起!”
说完,就深深的弯下了腰,左手偷偷拽拽顾言行的衣角,暗示他躬身。
顾言行一愣,看着小孩傻乎乎的样子,又看看脸上似乎带着笑意的大哥,也躬下身子:“希望大哥同意。”
喻远致摆摆手:“行了,坐吧,我又不是法西斯。”
顾言行身体一滞,坐?老虎面前谁敢坐啊!何况还是一只摸不透心思的老虎。
而李如许呢,面上的欢喜掩都掩不住,没有他想象中的刻薄刁难,也没有视而不见,甚至还让他坐,颇有一副要好好聊聊的样子,除了刚才的对视有点吓人,大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嘛。
小孩欢欢喜喜的就要一屁股坐在对面的圈椅上,却敏锐的觉察到哥哥没动,于是,刚要落下去的小屁股又抬起来,唰一下回到原地乖乖站好,小嘴都撇起来了。
李如许低着头,偷偷瞄一眼哥哥的表情,嗯,凝重的很;再偷偷瞄一眼那位坐着的人,发现那人也正在看他,慌忙把头更低的垂下去。
顾言行并不敢动,大哥开口便是评价样貌,并不是个好的开始,这意味着,在大哥眼里,阿许不过是个一时得宠的枕边人而已,这,绝非他的本意。
喻远致看着小孩脸上精彩的表情变化,一时觉得有趣,有多久,没见过这么生动的表情了呢。
喜怒不形于色,本就是活在这里的基本技能,这些年,他身边,鲜少有人如此生动活泼了。
看着是个好孩子,只可惜,既无家世,也无才,并不是最优选择,但……
若阿行喜欢,养在房里,倒也无妨。
看着站的规规矩矩的顾言行,再看看垂头丧气的那位小朋友,喻远致再次示意:“坐。”
这次,顾言行不敢不坐了,拉着李如许坐到对面的圈椅上,端端正正。
“你祖上当年是有名的私塾先生,如今,你也算是秉承祖业了。”
喻远致脸上似笑非笑,像是拉家常,李如许却懵了:“我祖上是教书先生?我怎么不知道啊!”
小孩一脸疑惑和好奇,歪着脑袋:“您怎么知道的啊?”
顾言行轻咳一声。
大哥是谁,早就把孩子查了个底朝天了,可惜孩子傻乎乎,搞不清楚状况。
李如许见哥哥咳一声,也知道自己话回的不好了,抿抿唇低下头不再说话。
正在此时,青鸟进来了,附在喻远恒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后便侍立一旁,喻远致神色凝起来:“鱼要落网了。”
“阿行,今日住下,去吧。”
顾言行起身一礼,拉着李如许出门了。
李如许乖乖跟在哥哥身后,穿过一个又一个院子,不知道踏过了多少个门槛,一路上都有人看着他窃窃私语,他憋着没说话,终于到了住处,忍不住道:“哥哥,我们为什么不回家啊?”
顾言行心里五味杂陈,今日的会面,算不上不好,也算不上好,哥哥依旧没有对阿许改观,不过这种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扳过来的。
揉揉小孩柔软的头发:“你想回去吗?”
李如许点点头:“想的,这里的人都看我,我……我不喜欢,哥哥,我想回家。”
顾言行心里不是滋味,觉得孩子委屈了,本来就觉得,带他见大哥,就是在委屈他,这下,更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来疼一疼,于是唤了人去回禀大哥。
回去的车是大哥安排的,还安排了随行的人,比来的时候阵仗大许多。
顾言行知道,一定是老宅里有人要有大动作了,大哥坐上家主之位后,虽日渐稳固,但总不乏有宵小之辈作乱,他也想带李如许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却没想到,保护,却起了相反的作用。
下山的路清净得很,虽说来老宅的路一向清静无外人,但此时连鸟叫声都少了,令人觉得不安。
一排黑色的车辆相互间拉开同样的距离以相同的速度在路上奔驰,突然——
“砰!”
是枪响!!
前排的司机被击中,趴在方向盘上,车辆失控,副驾的人马上稳过方向盘:“二爷小心!”
李如许吓了一跳,车内弥漫着血腥味,顾言行眼神一凛,把人护在怀里,突然——手刹被频繁启动,车猛地开始减速。
路的前方有一辆车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冲撞过来,刹那间,枪声、人声、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混作一团,李如许只觉得耳鸣,他浑身发抖,死命拉着顾言行的手,说话都开始颤抖:“哥…哥哥…”
“啊——”
李如许闭上眼睛,他看到对面的车不要命的驶过来,慌乱之中,顾言行拉开车门抱着人滚下了车。
', ' ')('李如许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病房里,房间宽敞,阳光洒了一地。
被子上印着“恒安医院”的标志,他知道,这是哥哥的私人产业。
头晕晕的,抬起胳膊才发觉小臂下侧是一道长长的擦伤,这才想起来昏迷前发生的一切。
哥哥!哥哥在哪!
跌跌撞撞走出病房,迎面撞上了个齐头帘匆忙跑过来的小护士。
小护士连忙扶住他:“哎呀!你别乱跑,快回病床上躺着!”
李如许一把抓住小护士的胳膊,眼神急切:“我哥哥呢!我哥哥在哪!”
白皙的手背因为太过用力青筋暴起,小护士被抓的生疼,一边掰开他的手一边劝道:“你别激动,他受了重伤在手术室还没出来。”
李如许松开人的手便要走,过度的惊吓和不算轻微的脑震荡使得他的脚步过于虚浮,那小护士看他虚弱过来扶他:“你走错方向了,是那边!”
“哎呀算了,我带你去!”
他走的太过急切,扶着他的小护士一直劝他慢点慢点,却在看到他的眼泪大颗大颗滑落的时候,闭口不言。
世界天旋地转,前方的人影在泪花里模糊不清,耳边只有慌乱中哥哥将他护在身前低沉的声音:闭眼。
远远看见,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李如许疾步近前,却被两个黑衣人拦住。
“让开!我要见我哥哥!”
他从不曾如此疾言厉色,眼眶红肿,身量纤纤,哪怕被人搀扶着,整个人却孤立而决绝。
“抱歉许少,爷吩咐不准任何人靠近。”
李如许挣开小护士的手就要往前闯,拐角处传来一声叹息:“让他过来吧。”
是喻远恒。
李如许看到人的一刹那再也绷不住,抓住人的手嚎啕大哭:“他不会有事的是不是!都怪我!他是为了护我才受伤的!都怪我!我太没用了!都怪我……”
话没说完,再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又是软软的滑下去,喻远恒一把拖住他往旁边的座位挪去,那小护士在一旁手忙脚乱的帮忙找水找纸巾。
喻远恒轻叹一声,并没有说话。
这次行动,他原本是瞒着大哥以己为饵,诱敌暴露,却没想到,大哥早有了周详的计划,不仅没帮上忙,还误伤了顾言行。
而此时,顾言行重伤,生死未卜,大哥忙着处理他留的烂摊子,只留下一句:人若有事,唯你是问。
往常不是没有过不听令行事的先例,大哥罚的再狠,只要没出什么大问题,总会揭过。
而这次,他第一次知道,自己错的这么离谱。
“阿许……这个,是收拾现场从二哥的衣服里找到的。”
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黑色首饰盒子,李如许讷讷的打开:样式简单的对戒。
正在此时,手术室的灯灭了,李如许蹭一下窜过去抓住医生的胳膊:“我哥哥怎么样了!医生!我哥哥怎么样了!”
那医生一手摘了帽子,拍拍他的胳膊:“手术顺利。”
李如许松了一口气,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衣服上,跟着手术床回了病房。
那医生看一眼喻远恒:“二少……”
喻远恒看看他,屏退左右。
喻远恒回来的时候,李如许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二人俱是。
“阿许……”
喻远恒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如许头都没有抬:“哥哥不会有事的。”
喻远恒的心像是被什么绞了一下,他看看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顾言行,蹲在李如许一旁:“阿许,手术很顺利,但是……”
“哥哥不会有事的。”李如的泪落得无声,语气却平静的可怕。
喻远恒不知道该怎么说,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没一会,刚才的小护士风风火火进来了:“李如许对吧,你该换药了,哎呀你别坐在那啊,你要静养,要多休息。”
说着,就拉过人的胳膊,拆了原来的绷带换药,李如许一动不动任人摆布,眼神死死盯着床上的人。
“唉,我找人给你搞个床过来行不行,你别坐在这了。”
李如许毫无反应。
小护士无奈,出去没多久,便带着人挪了一张床进来,房里宽敞,再放一张也没觉得挤,李如许却坐在那里不肯动。
小护士劝慰道:“顾院长,伤势很重,其实……能不能醒过来,还是看他自己,手术很顺利,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掌控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李如许猛地抬头:“什么叫,能不能醒?”
小护士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轻声道:“脑死亡,你知道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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