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数百年前柳岐山强行打断祭天仪式,正清宗就一直追着他们紧咬不放,十年前躲进魔界才好了起来。
一想到被捉回去的可能——他自己无所谓生死,却不能让师尊被正清宗再次害了。
柳岐山面色沉沉,十指于袖中握拳。
魔君已没了闲聊的兴致,他招出魔气漩涡要去正殿看看,院外忽然闪过一道极耀眼的金光,竟瞬时间将院外法阵连着院门斩作两半。
院中掀起巨大气浪,只听一声爆鸣,烟尘中一道身影径直向魔君掠去。
魔君当即施法还击,两人极快地过了几招,砰一声闷响,魔君已被那恶客砸在墙上。
柳岐山从前跟师尊学过几年剑,自然能看出这剑修好俊的身法与好霸道的剑势,且一打眼看不穿她的修为,竟当真是个化神!
他这些年全部心神都扑在医术上,修行一道荒废得干净,见魔君一照面就被人拿下,心中着急,一抬手射出数道寒芒。
烟雾中传来轻轻一声“咦”,剑修抬手挥开烟尘转头看来。
柳岐山紧紧盯住她想判断出身份,却在看清的刹那微微一愣。
这张脸瞧着也太年轻了些。
应当不是正清宗的人,他从前没在门派大比中见过这张脸,何况正清宗向来爱虚名,若是能养出这么个剑道天才,怕是早八百年就要吹得人尽皆知。
但不知为什么,这张脸总给柳岐山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烟尘散去露出两人身形,魔君竟已被人束住双手抵在墙上,喉头还横了柄剑。
一柄未出鞘的剑。
都打到魔宫来了却不出剑,这与打情骂俏何异?
再看看魔君,柳岐山虽一直看不大惯这小子的种种爱好,却从没怀疑过他作为魔君的能力。
如今一看,都被人将剑架在脖子上了,不想着怎么脱困,反而直接放松了肌肉靠在墙上,一双手也老老实实被束着,眼睛倒是直勾勾盯着人家小姑娘看。
最近又时兴了什么新潮流么?柳岐山发觉自己越发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那剑修倒挺有礼貌,朝他点点头还露出个笑,这才转头看向魔君。
钟妙心中已将魔君骂了无数遍。
知道正魔交战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年轻修士们死在战场上是另一回事,她本不想过多插手此界事端,却实在无法坐视不管。
钟妙一路杀来已是满腔火气,追踪着气息来到院外,哪里还有耐心同他客客气气敲门问好?直接一剑破门。
却偏偏破的是柳岐山的院门。
如果不是魔君面上的惊愕足够真实,钟妙差点以为是这小子故意搞事。
挥开尘土瞧见柳岐山的刹那,钟妙整个脑子都卡了一瞬。
她想了许多种与师父相认的情景,但绝没有哪一种是以暴力破门开头。
眼下砸也砸了,钟妙尴尬一笑,匆匆将视线收回。
魔君只愣愣望着她不说话。
分明这家伙才是罪魁祸首,现在却显得她像个恶人,钟妙又尴尬又恼火,恶声恶气道:“怎么,不是魔君请我来的么?现在倒傻了?”
魔君眨了眨眼,鸦羽般的睫毛下掩着一双清凌凌的眸子。
“我只是没想到,姐姐生气的样子也好美。”
他生了副好皮相,又身形纤瘦,换了旁人受他这么句真情实感的赞美,怕是很难再生他的气。
若不是钟妙刚被他坑得砸了自己师父院门。
钟妙平日里或许还会有闲情逗逗他,但如今师父还站在一旁呢!听他这么说更是头皮发麻的尴尬。
“哪学来的油腔滑调?老实交代!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魔君被她凶了也不恼,他没说谎,钟妙生气的时候也极美。
她平时端着一张无波无澜的含笑脸,像一尊救苦布施的神像,现在却被这怒火带回凡间,成为一个他能真正触摸到的……人。
魔君侧着脸蹭在剑鞘上,神情迷恋:“不是油腔滑调,我对姐姐一见倾心,也没什么把戏……只是想姐姐来看看我罢了。”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怕是要为这痴情深深动容。
钟妙只想拍拍他脑子,听听里头激荡的水声。
“你看话本看傻了么?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难道你还当真想将这群精英子弟全数葬送在战场上?”
“那又如何?”魔君笑盈盈的,“只要能见到姐姐,有什么不能的呢?”
他望着钟妙的眼神柔情似水,说出的话却这样残忍恶毒。
大战打了这么些年,双方都有些例行公事的意思在——左右也打不完,没必要场场都拼命,不如轮换着修生养息。因此每一场的人数与战力都有个定数,派出的修士大多比照着来。
然而钟妙方才粗粗估算过一回,今日战场上的魔修战力远远高于平日。
魔修的力量翻了倍,中州派来的却还是这么些人,局面瞬间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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