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宴低着头看着萧有辞,萧有辞咬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江止宴的这个身份好像长得跟他一样高了。
萧有辞恼羞成怒地退了出来。
他确实是个剑术天才,心境不稳,明知劣势的情况下迅速更换了自己的剑术,他的剑招变得更快更急,完全是要赢不要命的打法。
他把自己当成了一柄剑。
用最锋利的磨刀石,打磨自己的厚度,把自己磨得像是手里的剑一样,薄如蝉翼,也血肉模糊。
他像是不会疼一样,眼睛眨也不眨地挥着剑,多少次华露浓锋利的剑刃就从他的脸侧挥过,萧有辞却像是看不到一样,急速略过,堪堪避开了剑刃。
别人说他是个坏人,那他就做个坏人,再也不为自己辩解,不奢求那可笑的理解,也不去追寻为什么那些人不愿意接受他;光明正大的手段打不赢师兄,就用暗地里的、肮脏的、龌龊的方法,用师兄对他的信任骗他去跟魔头对打,让他被封印五十年,生不如死。
他就是个坏人,若是恨他,就提剑来杀他,技不如人,被杀,被折磨,被碎尸万段,他一句怨言也没有。
若是打不过他,就从此闭嘴,再也不要在他面前提起那些他不愿意听的话。
做出这决定前,萧有辞就做好了死无全尸的准备。
可偏偏、偏偏……江止宴又回来了。
萧有辞看着他深沉如墨的眼眸,冷漠的面孔终于露出一丝皲裂,他咬紧下唇,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一丝薄红,他埋怨甚至是带着恨意的盯着江止宴。
“为什么……你又回来了?”
萧有辞祭出天寒剑法最后一招——“风急”。
此剑法一共七七四十九道连招,一招比一招急,一招比一招快,剑法实战到最后,整个人化成一道雪亮的剑气,全然不顾四周的危机四伏,显然是一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剑法。
台下一片死寂,谁也没想到颜桐的剑术如此高超,竟然能逼出萧有辞天寒剑法最后一招。
两人的动作都太快,行云流水一般,饶是在场的人都是修仙道的魁首,却仍旧找不到机会插手阻止他们,眼看战况胶着,这么下去,是两败俱伤之局!
不知何时,石剑锋站在了司徒尘身边,皱眉道:“只是跟一个小辈比试而已,用得着这么认真,要是伤到了人可怎么办。”
司徒尘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道:“颜桐虽然是晚辈,但是看他的剑法,已经到至臻之境,就算是你我上台,也未必能赢他。”
石剑锋却道:“他是萧有辞的弟子,用的也是萧有辞自创的天寒剑法,被人用自己的剑法打败,尤其对方还是他的弟子,只能怪他学艺不精,是我临仙门之耻!”
“石剑锋!”这话司徒尘实在无法赞同。
修炼者寿命比普通凡人长上许多,若是无病无灾,几世同堂的都有,有些人天赋高,修炼速度快,时间长了,修为比师父高很正常。
若是人人都如石剑锋这般想法,谁还愿意培养出修为比自己高,比自己厉害的徒弟?
颜桐能打赢萧有辞,只能说明他足够刻苦、厉害,不能说明其他任何问题!
石剑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而台上,萧有辞的“风急”已经实战到最后一剑,他的动作太快,没人发现他眼角发红,等他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对劲时,剑已经递出去,没有收回来的可能了!
他绯红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了,漆黑的眼眸中回荡着恐惧——又是这样,又跟六十年前一样!!
萧有辞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剑刃刺向江止宴的喉咙,马上就要身首异处——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剑刃。
锋利的剑刃割破了皮肤,血流如注,手的主人承受了他的全部力道,连退数步,唇角露出无奈的笑容。
江止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师弟,剑法是用来保护自己的。”
只有笨蛋的剑法才会练到不顾自身性命,与敌人同归于尽。
萧有辞咬唇,“唰”得一下撤回了自己的剑。
两人分开,江止宴握住了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抵在擂台上。
萧有辞脸色难看:“我输了。”
其实刚才的比试,台下的人没看出来输赢,只看到萧有辞用了一招很快很急的剑法,他们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江止宴拦下了。
萧有辞没有受伤,反倒是江止宴浑身是伤。
江止宴没有与萧有辞辩解,他只是拱手道:“是师父让着我罢了。”
他将华露浓归鞘,准备还给萧有辞。
萧有辞却道:“给了你,就是你的了。”
说完,他没理会任何人,就从擂台上跳了下去。
萧有辞的脸色很难看,几位长老站在旁边,想要跟他说话,却都不敢上前,最后被司徒尘拦住,眼睁睁看着萧有辞离开。
被自己的徒弟打败,当然不会很高兴。
可萧有辞气得不是这个。
他气得是自己施展“风急”时,又叫心魔钻了空子。
习武之人,身体反应总是比脑子快,被人逼到极致,总是会施展出来一些超出自己身体极限的招呼,这完全是条件反射,控制不住的。
萧有辞施展出“风急”的时候就觉得不好,他想要收势,身体根本不听他的控制,剑招一件比一件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