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用来磨练弟子的幻境……里面有什么妖兽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不可能杀得了江止宴。
可他醒来后躺在床铺上,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了。
萧有辞觉得自己的那个徒弟一点都不懂事,他不想关注江止宴的意思已经表达得那么清楚了,他还不识趣得每日来汇报,实在是讨厌至极。
他没忍住,爬起来开了水镜。
而另外一边,睡梦中地封朗月却打了个喷嚏:原来这叫不想关注,真没看出来。
幻境跟外面一样,都是晚上,大概是因为晚上赶路不方便,江止宴一行五人,并没有赶路,而是在一片山崖下休息。
正好是背风坡,山崖下很安静,连风声都没有,大概是这几日的试炼实在是累了,两个女孩子躺在一边睡了,剩下三个男弟子正在打坐运功。
这画面没什么好看的,萧有辞却盯着闭着眼睛的江止宴看了好久,不知不觉间,天就亮了。
他倚在床栏一夜,一动没动,身体有点麻,伸个懒腰的功夫,水镜里的江止宴睁开了眼,那一瞬间,萧有辞僵了一下,明知道这水镜是单向的,对方看不见他,甚至也不知道他正在偷窥,还是忍不住心虚。
他低下头,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慵懒,这才重新抬头,看向水镜中的画面。
其实江止宴是个挺讲究的人,就算是化身,也不愿意把自己弄得很丑,他眼下的长相跟他真正的长相是同一挂的,俊逸清雅,乍一看很亲和,实际上很有距离感。
他很少让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情,哪怕他心地善良,可以为了帮助不认识的陌生人出生入死,却很少让别人插手他的事情。
也很少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别人听。
萧有辞觉得他挺奇怪的,他可以接受别人用自己的事情麻烦他,他却很少愿意用自己的事情去麻烦别人。
不是那种真的可以跟四周人打成一片的性格,却能在那么多人的包围中游刃有余。
萧有辞就做不到,身边的人一多,不管看他的人是喜欢还是厌恶,都让他觉得不自在。
他看着水镜里的江止宴起身,在他们的营地四周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异常后,灭了篝火,收拾完一切之后,才俯身叫他的朋友醒来。
他只叫了两个男弟子,那两个女弟子是男弟子去叫醒的,女弟子醒来时,他已经去小河边洗漱了。
画面中的江止宴正捧着河水洗脸,萧有辞却扯了扯唇角,笑容有点讥讽。
但很快,他就坐直了身子。
他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华露浓不在江止宴身边。
萧有辞皱起了眉头。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江鹤来在江止宴心目中的地位。
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华露浓对于江止宴的意义。
他把那柄剑还给了江止宴,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可以携带它的机会,江止宴不会把它再藏起来了。
为什么剑不在身边?
……
天璇峰上的春天结束了,封朗月一早起床,发现外面又落了霜。
天马上就要冷了,刚刚被收起来的炭火盆又被搬了出来,清理炭火盆的时候,封朗月犹豫了一下:“另外一个要不要也搬出来清理一下?”
封朗行不太理解:“搬出来干嘛?颜桐应该不会在上山住了,就算他回来,也用不着这东西了吧?”
他都已经金丹了,还怕冷?
一提到颜桐的名字,封朗月就皱眉,他嫌弃道:“谁说要给他准备了?当初就应该冻死他。”
封朗月道:“我总觉得师父这几日不太对劲……我怕他冷,想给他准备一个。”
弟弟就是对师父太上心,封朗行也不知道说什么,深深看他一眼,道:“那你弄吧,师父也不太在意这些事情,你给他准备了,他不会拒绝的。”
封朗月其实还有个更可怕的猜测,但是他没敢说,封朗行赞同了他的想法,他就低头去搬火盆。
谁知还没走到杂物间,就听到萧有辞的房门打开了。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十几天的萧有辞终于出门了。
他一身白衣在阳光下有些耀眼,封朗月先是一愣,马上露出一个笑容:“师父。”
萧有辞问:“颜桐去了哪个幻境?”
他一张嘴就是颜桐,封朗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是徐臻前辈的幻境。”
萧有辞没吭声,拎着断肠烟树往外走去。
封朗月追上去:“师父,你要去干嘛?”
萧有辞不回他,他被封朗行拉住,看着萧有辞逐渐远去的背影,他气得跺脚。
……
萧有辞去了徐臻的幻境,去之前,服了一颗丹药,这丹药药力很猛,可保他十二个时辰筑基修为,隐藏自己的身形够了。
他是临仙门掌门,中途要进幻境,没人拦他,进去之前,他吩咐外面看守环境的人帮他保密。
进了幻境,他直奔江止宴他们露宿的地方。
他来得急,江止宴他们还没来得及走,五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接下来要去哪儿。
应该说,是其他四个人叽叽喳喳讨论,江止宴站在离他们半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脸上带着一点笑意,看上去很有耐心。
但不知为何,萧有辞就觉得他笑得很僵硬,像是提前安排好的一样,在什么角度,用什么眼神,唇角掀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