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重员雷劈般呆立在当场。
疯重员却并不理会他,只跪在他脚下,哀犬一样哭求着,凄凉的哭声响彻大街。
“纪大哥,纪大哥你放过媛媛罢,媛媛不过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求你别打了,别让那武林正道盟的大师傅削我的骨,求求你,太疼了纪大哥,我……我愿意了,媛媛现在愿意了,媛媛愿意给你压着,也愿意跳粪潭了,你对媛媛做什么都行,求你……求你了……”
他哭着哭着,忽而又放开重员的下摆,跪趴在地上,去拢落了一地的鹅绒,边拢边道:“好冷,好冷啊……小娘子给的……暖和……小娘子,小娘子……静静……小娘子不要走啊……媛媛没有伴了……”
“……”
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一时间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她自知她帮不了重员,一个只将旅行一个小时就离开的人,注定帮不了这种沦陷在人心中的悲剧。可她实在舍不得见重员这副样子。
她正踌躇着要走来,另一个重员却望着他愣着,喃喃细语道:“纪霖和……纪霖和竟背叛了我么……。”
他回过神来,一把揪住疯重员的衣领,将他提起来,狠狠问道:“纪左使背叛了你是也不是?!这个狗杂种会把你,把我,把我们害疯了,是也不是?!”
“嘘——嘘——”
疯重员冰凉的手捂住他的脸,沾血的羽绒抹在了他面容模糊的五官上。
“别直呼纪大哥的名字,他会不高兴的,他一不高兴,媛媛就要疼了,媛媛不要疼,媛媛害怕,媛媛不要疼的,不要不要。”
重员攥住他的领口的手紧得发白,没有片刻他手心中的紫纱便冒出烟来。他连忙放开疯重员的领子,却并不松开他,拉开领口快速看了一眼后颈,果不其然看到了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胎记。
“……”
沉默地在那站了半刻,他忽然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问道:“你……可是冷么?”
“是啊。”
疯重员笑嘻嘻地扬起血泪齐下的无相之面,极温柔地道:“你要取下皮囊来暖媛媛的身吗?”
另一个重员闻言发出一阵轻笑,那笑声虽是低低的男声,细去分辨却也带着三分女儿气。这笑声裹挟着重员本性中的阴晴不定,刹那化去了方才欲逼死对方那股狠辣。
他拉起地上的疯重员,掸掉他身上的污雪,慢慢道:“会如此作答的,这天底下便也就我一个重员了罢。”
他又道:“我带你去暖身子,给你治伤,也不叫你疼,你还能亲手杀了纪霖和那狗杂种。”他顿了一顿道:“如何?‘媛媛’,你来是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