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在梦里并没有见到那个人,而是见到了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生物,比如蜥蜴头的人类,而且他居然一点都不感到害怕。这有点超出谢子晴自己的想象,他和那些蜥蜴头一样的异形人类在一个山洞里不知在探讨着什么美食的做法,他似乎很擅长将奇怪的食材制作成符合自己口味的料理,而且这些料理还获得了那些蜥蜴人的一致好评。他们将他当作贵宾,在请教完菜谱之后,还赠送了他一些特别的礼物。
其中一个就是等身大的白熊。
他不知道这是一头活物还是玩偶,但是毛发真的十分柔软舒适,他不由得抱了上去,左蹭右蹭。以前他不明白女孩子为什么喜欢买小动物的玩偶,现在他好像能理解一些了,那种抱着玩偶的治愈感,只有尝试过的人才能了解。不过这个梦十分奇怪,为什么他要在蜥蜴人的客厅里抱着一只大白熊,还要往它身上蹭来蹭去…最开始还有些凉凉的感觉,可是越是抱紧后面越是觉得闷热,一股让人觉得粘腻的邪火好像从他胸口烧了起来。
仿佛他抱着的不是玩偶,而是一只活生生的白熊。
但是大白熊又怎么会这样乖巧柔顺地让他拥抱撒娇呢?
即使有所怀疑,谢子晴还是紧紧贴着这只大白熊,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一直到他从梦中醒来,身边并没有他梦见的那只大白熊,只有一只被他口水和汗水沁湿的大枕头。难怪这么热…
朦朦胧胧之中,他看到了陌生的书桌和陌生的墙,回忆起早上的事——
他好像是发烧了,然后贝尔照顾他,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宿舍。
可是他四处张望,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又看了看床头的闹钟,现在是下午将近六点。
窗外满是黄昏的橘红色调,他大概在贝尔的床上已经躺了有半天。谢子晴用手摸摸自己的额头,还有些热度。不过休息了半天,还是比早上要好受一些。
他撑着床起身,走到书桌边,看到贝尔给他留下的字条,旁边还有一碗盖上盖子的白粥。突然间,对贝尔的印象又更加纠结。如果对方对他只是一时兴起,大概也没必要做这些小事来哄他开心吧?不过……如果是自己喜欢上了某个人,可能会为对方做得更多也说不定。
谢子晴感到有些目眩,他坐下来,摸了摸碗壁,好像还有点温温的,不知道煮好多久了。不过这个时间,贝尔或许还有些工作要忙,他应该也没那么快能回来,自己呆在他的宿舍好像真的有点不太合适,但是就这么走掉好像更没有礼貌……
谢子晴决定再留一阵子,有些话,或许要当面和贝尔说清楚才能说得明白。还有,他其实也想再见到贝尔,之前他的确是刻意在躲避,因为突然被告白而且……那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对方。是因为那个吻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那天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深切的忧虑,他担心贝尔会离开自己,或许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而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原因分开,他无来由地异常的忧心。为了减少那种创伤感和不安,他宁愿自己断绝掉和贝尔的关系,趁着两人还没有亲密到不可分离的地步……他是这样考虑的,才会在那之后刻意避开和贝尔单独相处的场合。
结果……还是不可避免地碰上了对方。
在办公楼大厅遇到贝尔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要装作没有看见,又无法抑制自己想要偷瞄的心。矛盾之中,还是被搭话了,想着客套几句就躲开,对方却步步逼近。他会担心最后还是自己的防线最先崩溃,所以谢子晴又一次选择了逃避。
没想到还是天意让贝尔又一次救了他。
他原本想要坚持着考完试再上一节课的,身体内部发热起来的破坏力比他预想得还要大,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发热过。小时候的他好像不怎么生病,除了一次为了找飞羽遗失的手环硬是跳到深秋时节小溪里捞了大半天,搭着湿透的衣服回家,晚上立刻就发烧到了四十度,让妈妈连夜从公司赶回来送他去医院照看了两晚,温度才稳定下来。
这样让人全身发软无力的热度,好像很久都没有体验过了……
这样思考着这些纷扰在他心头的问题,一碗淡然清爽的白粥也被吃出了各种奇怪的滋味。
吃过之后,他把碗洗了。顺便还擦了一下小茶水间的案板和电器。这是他在家里长年承担起家务的习惯,他有时会觉得自己可能比妹妹飞羽更适合做一个家庭主妇,不过对于男人来说,好像也不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但是在做家务的同时,他还是会觉得内心能够放松,可能这些繁琐的体力劳动反而让他能放空大脑,获得内心的安稳。
忙忙碌碌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他把书桌也整理清楚干净,才坐下来休息。
这个时候,门铃恰如其分地响了起来。
老实说,谢子晴有点尴尬。
如果是贝尔的话,他大概跟对方道谢寒暄之后就会想要离开了。如果不是贝尔的话,他作为一个客人的身份,也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接待来访的人。
但是门铃声十
', ' ')('分急切,并没有放弃的意思,第一声还没响完,第二声又接踵而来,可见来访者是多么急躁,谢子晴只好赶紧去开门。
“嗯?你怎么在贝尔的宿舍啊?”来人不是贝尔,是个小个子的双马尾女孩,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你是他的室友吗?”
“不…我是贝尔先生的学生,我姓谢。”谢子晴招呼着女孩进屋,将书桌椅拉开,请她入座,“你是…?”
“我是他的青梅竹马兼未婚妻!你可以叫我朵拉小姐。”少女一点都不客气,完全把谢子晴当成了佣人,“你该给我泡杯茶吧,以后可能要叫我师母了。”
“哦…嗯。”谢子晴有些失落,不过以贝尔的身份来说,有个适龄的未婚妻可能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他完全没有和自己提起过,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有意欺瞒一样,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他走进小厨房,给朵拉倒了一杯开水,发着愣,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到茶叶。
“你是他的学生,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朵拉坐在外面等候,似乎有些不耐烦,“我可是来找贝尔商量婚事的,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早点回你自己家吧。”
“呃…我好像找不到茶叶了,”他呆呆地站着,朵拉的每一句话都很刺耳,但是比起这些,他更想听到贝尔亲自给他说明究竟他和朵拉的关系是怎么样的,“…那我先回去吧。”他把水杯端到书桌上,拿起刚才收拾的属于自己的背包,跨上肩膀就朝着门口走去。
朵拉倒像是个女主人,坐在书桌前,很随意就翻动起桌面的东西来,把刚才谢子晴整理好的文件和书本又弄得一团乱。
谢子晴好像试了神一样的,出了房门都认不清下楼的方向。之前来过一次,那个时候他乖乖地跟在贝尔身后,大概也没有心思认真辨别方向。现在……他好像是只迷失在水泥森林里的小狗,无助得很。
在过道里转了好几个圈才找到电梯口,感觉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了,摸摸自己的额头,烧还没退尽,他得早一点赶回宿舍吃药休息。
等电梯的途中他就感觉到头晕,用手勉强撑住墙,才进了电梯厢。想起和贝尔也是在电梯里相遇,那个时候一定也是因为自己状态不对,才会产生某种错觉吧。该说是吊桥效应…?下楼的过程本应该很快,他却觉得好像经历了一场时空旅行一样漫长,到了大厅,脚步也越发的沉重,感觉头很疼,这个病程发作比他以往遭遇得都来的迅速而猛烈,像是坠入恋情一般蛮不讲理。
之后他又该怎么去面对贝尔?他心里还残存着一些不舍,不知是恋慕还是感激。想着想着脑子更加鼓胀难受了,头疼得像是被什么紧紧勒住了一样,他实在有点撑不住,还不曾走出大厅的门,就往一边倒去,撞到冷冰冰的大理石墙,然后慢慢地滑落下来。
“…你还好吗?”恍惚之中,看见一个金发的男人向他搭话,“你的脸色很难看,要不要叫救护车?”
“我…没事…只是想要休息…头很疼…”他不想去医院,自我感觉应该没有严重到要入院的地步,但是要让他一脸平静地说自己很好他也是办不到的,“谢谢…可不可以扶我到门口?”
“你住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男人的声音虽然有点冷冷的感觉,他的态度并不冷漠,“你是本校的学生吗?”
“嗯…我住在学敏楼,但是离这里有点远…”谢子晴不太好意思麻烦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你扶我到门口的长椅上,我休息一会儿…大概就没事了…”
“还是让我送你吧。我也是这个学校的老师,照顾学生是我的义务。”他弯着腰,蹲下来,靠近谢子晴的时候,谢子晴才看清他那双眼睛是漂亮清澈的祖母绿颜色……大概和贝尔一样是外国来的教授吧。“…来,手给我。”
真是温柔的老师。
谢子晴听话地伸出手,然后被对方扶了起来。站了起身才发现这位老师又比他高好多,为了迁就他的身高,对方一直弯着腰,走路也有些吃力。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谢子晴轻声地道着谢,闻到对方身上传来一阵淡淡地檀香气,“老师可以告诉我名字吗…?”
“你叫我莱昂就可以了,我在电机工程学院当客座教授。”
“谢谢你…莱昂老师。”谢子晴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我是金融管理专业的学生,现在是二年级…暑假之后大概就要准备实习了…”
“哦,暑假还在修学分固然是很努力,但也要注意身体健康的管理。”莱昂平淡的语调,并没有在责备他,只是像是随意的建议,“你是来这里找专业的教授咨询的吗?没和小组的同学一起?”
“呃…嗯…”谢子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贝尔的关系,说多了大概会让人怀疑吧,“我是来找助教…问问题的…”
两人就这样聊着,一路走出了教职工宿舍楼。
莱昂把谢子晴送到了学生宿舍的楼下,还帮他按了电梯。
“要不要我送你上楼?宿舍里有药吗?”
“不、不用了,”谢子晴觉得今天自己已经够麻烦对
', ' ')('方的了,不知道会耽误他多少时间,等之后身体好了,一定要当面道谢才行,“我能照顾自己…真的非常感谢你,莱昂老师。”
“那行,我先回去了。”莱昂看着他走进电梯轿厢,朝他挥手道别,那张看似无表情的脸上也多了一份浅浅的笑容。
谢子晴总算安心了些。
刚才和莱昂一直聊着,注意力好像也被转移了,头疼的感觉没那么强烈。但是一旦回到一个人的宿舍,对贝尔和朵拉的关系感觉纠结的他,估计又会开始难受了。
宿舍里依然是空荡荡的,他打开灯,看到时钟显示7点40分,下午他只在贝尔的宿舍里吃了一碗白粥,现在又开始感到饿了。打开手机,想要点外卖,但是外卖的菜色大部分都很油腻,让他没什么食欲。
他半躺在自己的床上,又想睡下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
嗯?是幻听吗?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敲他的门?莱昂老师应该是不知道他的宿舍的…
很不情愿地从床上起来,动作缓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的却是一脸担忧的贝尔,还有跟在他身后脸色更加不好看的朵拉。
“子晴,你身体好些了吗?晚饭吃了吗?”贝尔头上还渗着大滴的汗珠,好像是急匆匆地赶过来的,“朵拉她说的话请你不要在意,我和她的婚约早就解除了。现在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
“…贝尔先生,”谢子晴倚着墙,“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虽然这样问,其实他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
', ' ')